然后那谋士扯着门口一头雾水的侍卫离开了去寻管家。
赫连煜看着窗外的星光月色,松了口气,这难道是天意吗?
很快谋士安排几个人迅速来到了偏院,将正在哭泣的一个小丫环打发出去,并让她单独居于一处,一年后方可出门接触他人,说是这女儿痨多少会传染,尸体由他们连夜处理。
那一直服侍的小丫环闻言大惊,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个病传染的,所以一惊之下竟然忘记哭了,由管家领着安排到另外一个偏僻的居所,被告知一切吃穿用度有人每天给她送来,月俸长一倍。
小丫环又惊又喜,这回不用服侍别人了,自己一个院子落得个安静自由,可是又担心自己会不会传染,只得乖乖地他们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也没觉得谋士和管家的行为是不是怪异。
将军府内自然有能人。
其中一人易容术就很高明。
再加上珠儿这个小丫环长年病体,很是纤瘦,倒与楚狸很是相仿,只将衣服换上,发式也梳得相同,再在身上相同的位置造出相同的伤势便可以了,因这丫环刚咽气,血仍能流动,所以伤口也有血流出,一切很像。
就是内行,如果不提前告知细瞧,也是看不出来的。
都处理完毕,看看面容怕认出来,便在脸上造出树枝刮划的伤口,看起来有些血肉模糊,这样更好,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天衣无缝。
终于做完这一切,天边透出了曙光。
几个人看着地上的‘杰作’,相视而笑。
有人去回赫连煜,有人安排下面的工作。
这些人做的这件事情,就连将军府内不相干的人也不知情。
这个叫珠儿的丫环,生前受了赫连煜的恩惠无法报答,用自己的死给他报了恩。如此传出去,也算佳话一件了。只可惜传世的机会是没有了。
不过,就连赫连煜也没有想到,珠儿死后历此一劫,竟能以王妃的规格风光大葬,知道此事后,他内疚的心情倒是稍稍减轻了些。
此刻,将军府外的黑衣人仍伏在林中静静地等待。
任务没有完成,他们无法回去交差。先前因为相互抱怨差点起了内讧,这会儿终于达成了共识,伏在这里继续等待。
眼前宏伟的府弟,他们可没有胆量敢进去,但至少也该弄明白,这女人进了将军府,将军是个什么态度,如果被他收留,有个说法,也好回去复命。
如果将军没有收留,他们的猎物岂能如此轻易放过?
这时候,就听咚地一声,从将军府的大墙里有人丢过来一个‘物件’,看起来象个人形。
那群黑衣人提高了警惕,握紧手中的兵器,全身戒备,就要派人起身去查看。
就在这时,墙那头又咚咚地跳过来两个人,两人一弯腰,一人一头地抬起先前丢过来的‘人’,边走边抱怨着,声音还不小。
“哎,好事轮不到我们兄弟,这丢死尸的活却找上来了,真是的。大晚上的,连个觉也睡不好。”
另一个人道:“小声些,别被人听到。到时候罚你夜夜值更,看你倒还抱怨不抱怨?”
“好了,不说了,那这个死尸让我们埋起来,我可是不做,扔到林子里喂狼才好,又省事,又解气,大半夜的,谁让她好死不死,偏偏跳进墙里头来死,死在外头不是没有我们兄弟的麻烦了吗?再说了,不知道头头怎么想的,这死人的事情怎么不报官呢?丢出来就了事了?”
“报官?让你抬你都嫌麻烦,你没瞧见她身上的伤吗?想来是仇家杀的,到时候我们谁说得清,你看见还是我看见她的仇家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有,说你半天,你说不抱怨,还在抱怨,也积些口德吧,免得这女子做鬼也来找你。”另一个劝解道。
“找我?又不是我害死她的,找我做甚?我说女鬼啊,你离得远远的才好,是谁杀的你,你可是得认清了,我张三与你无怨无仇,不管怎么说,还替你收了尸,你若说报恩来找我倒可以。”叫张三的借坡下驴。
很快两个人将尸体抬到了林中,那个张三不知是不是被另一个给说得心虚了,还找来一些树枝,把尸体草草地盖上了。
然后兔子似的跑了,边跑边拍拍屁股,生怕什么东西追上来。
两个人很快又从原路返回跳进墙里再也看不见了。
黑衣人觉得这两个侍卫真是窝囊,又胆小。
可是,他们不知,此时跳回墙里的两个人脸上刚才怯懦的神情立刻不见了,而是眼中精光一闪,迅速闪身,换了个地点,外面看不见墙内,墙里的人却能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便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林中的动静。
其中一个人小声道:“你刚才演得太过了,还报恩报仇的,张三?这个名字太恶心了点。”
另一个推他一下:“哪里恶心了?就你话多,本来说两句说得了,你一个劲地数落我。是不是故意的?”
“谁叫你嘴那么损……别动,他们来了。”另一个神情忽然变得严肃,盯着林子里面道。
果然这时候,林子里出现了几条暗影,聚到那埋尸体的地点,只片刻便都消失不见了。
半个时辰后,两人见黑衣人确实走了,便去查看。
随他们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那具尸体。
林中几乎没有流下什么痕迹,那些卧倒的草也被扶正了,断枝也没有了,总之,痕迹打扫得很彻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相信,这个林子里曾来过一群人,还残忍地追杀过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
将军府内。
大夫摇了摇头,看着床上闭着眼睛,象是睡着了一般的绝美女子叹了口气。
“如何?先生可是有把握?”赫连煜见到他的表情,心里一惊,面上却并没什么变化。
大夫又点了点头:“性命倒无忧,只是这伤太重,失血过多,得须些时日,这些方子,老夫还得随时调整,记得,须按时上药,翻动时小心,不能再让伤口迸裂,否则生命可真是堪忧了,只是……”
他话又说到一半,好像在犹豫怎么开口,眉头微皱,眸中有疑惑,在思考着什么。
“先生有事开口就是,来人,赏银百两给老先生做车马费。”赫连煜挥了挥手道。
那大夫忙摆手:“将军稍安,老夫不是那个意思,便是有十二分的胆子也不敢同将军讨价,老夫为难的是,这女子的脉象很奇怪,老夫有些说不准。”
“不知先生是何意思?”赫连煜闻言道:“难道是中毒迹象?”
大夫摇了摇头:“不是,可能该女子天生异禀也说不定,但与伤势并无关系。等伤好后,老夫有时间再细查查。”
“这就好,有劳先生了。”赫连煜松了口气,不得不佩服床上这个女子的生命力,还真是很顽强,昨夜开始发烧,他真怕她熬不住,没想到,天亮的时候,烧渐退,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只要不发热就好。
至于她的脉像,许是因为伤势的原因吧。
赫连煜并未往心里去。
大夫又写了一个方子,让府内的人照方抓药,然后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