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敢,太子有事吩咐就是。下官自然照办。”赫连煜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他会说什么事情,故作糊涂地道。
“本太子担忧的人是景王炎夜陵,他一直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此番出征,本太子哪能不担心啊,他是本太子的弟弟,一直以来,虽然在朝政上我们意见不一,但那也仅限于国事,对事不对人的,我们毕竟是亲兄弟,一想到他可能会发生的各种危险,本太子都睡不好觉,生怕他有个意外,不知如何是好了。”太子边说边叹气,那样子看起来说的好像是真心话。
赫连煜深思了一下没有接他的话头。
太子见他没有说话,面上的表情一沉,也未说话。
赫连煜见状轻描淡写地道:“太子所担忧之事,也不无道理。一向战场就是如此,瞬间生瞬间死,无人能阻止得了。”
太子继续道:“无人阻止?这正是本太子来找赫将军的原因,本太子就想让将军来阻止,这景王虽然人睿智无敌,但毕竟临战经验没有,还望将军到时候能保护周全,不要让他有任何闪失才是。让他迎敌,是本太子的提议,若当真有什么事情,本太子此生遗憾也无用啦。景王一向逞强好胜,肯定会主动迎敌,到时,还希望将军多有照顾,不知将军能否满足本太子这个心愿呢?那战场上军情瞬间万变,刀剑也是不长眼睛的,一个不小心……说不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知赫将军以为本太子所说的可是正确?”
他说完这番话,定定地看着赫连煜,眼神中透着深意,赫连煜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说的这些不过都是反话而已,或者是在提醒他,在战场上多照顾一下炎夜陵,让他不周全才好,最好‘一不小心’战死在战场上,那就皆大欢喜。
赫连煜只一笑点了点头含糊其辞地道:“太子殿下放心就是,本将军临战经验丰富,到时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太子身体前倾,往他的方向探了探,声音低了下来:“将军当真知道该怎么做吗?本太子可还是有些不放心啊,景王的安全本太子时刻惦记在心上,这若是无事倒好,若当真有事,本太子……故此特来将军府相求,赫将军,可是得给本太子一个准话才是。”
赫连煜看着步步相逼的太子,点了点头:“太子所托之事,下官怎敢不照办?”
太子闻言,长出了口气,脸上露出满意地笑容,这话听到别人的耳朵里,也没什么,说得冠冕堂皇,赫连煜心底暗笑,面上却什么也没露出来。
太子见事情已然办妥,又闲扯了两句其它的,便走了。
赫连煜看着太子的马车渐渐走远,眼眸清冷。
这个太子!
他能狠毒至此。
终于到了出征的日子。
楚狸一身白纱裙,发只是简单的束起成马尾巴,赫连煜看着她的发式很新奇,但即使如此简单,仍难掩楚狸的芳华绝代,于多少人中,一眼都会看到她,那是错不了的。
楚狸兴致勃勃地等着将军府大门打开,她就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她飞了。
赫连煜看着她眉头拧着,深思片刻了,终于扯着她的衣袖往回走。
“喂,怎么了?你不是不带我去了吧?不行啊,你是大将军,咱们说好的事情你千万别反悔了,我求求你了……这样,我大不了路上给你做好吃的,我保证你从未吃的东西,还有,我可以洗衣服做饭,什么都成,给你捶肩捏背都成,千万别丢下我啊……”楚狸开始假哭。
进了赫连煜的卧房,楚狸停下来,看见满屋子除了书没有别的,不禁愣了一下,这书房里也是书,卧房里也是书,他就不会摆几件古董让自己鉴赏鉴赏吗?
这么美的一个男人,将自己的卧室弄得象冰冷的囚室,这可不好。
至少这青帐该换成白色的嘛,风一吹,一动一动的也添点情趣。
“怎么不哭了?”赫连煜回转身看她。
楚狸刚要接着‘哭’,却发现他手里拿着一件衣服,那是家丁的服装。
她眼睛一亮:“你让我女扮男装?”
赫连煜虽然没点头,但就是那意思,楚狸一喜接过衣服到木屏风后边换边道:“刚才我脑子糊涂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所以,通通不作数,你不能怪我吧,是不是刚才你一直想着别的事情,什么也没听到啊,这样最好啦……”
赫连煜嘴角上扯,叹了口气,一转身看向窗外,背着手,眼底一片澄明……
楚狸换好衣服,又用方巾将自己的头发在头顶收成一个髻,然后走了出来。
赫连煜眼前一亮,一个俏生生的小书僮立在眼前。只是皮肤白了些,一身粗布男装还是掩饰不了她的容颜。
后来楚狸又用黄色的粉将自己的脸涂了一遍,终于赫连煜觉得妥了,才开始出发。
从这一刻起,楚狸就是赫连煜的贴身小斯了。
一行人忽拉拉的前行。
这一路上,楚狸体验了一把当明星的感觉。而且是最红最炫的那种明星。
那路上的鲜花和送行的人群得兵士维持秩序。
不断有花朵抛到赫连煜的马前,赫连煜显然见惯了这种情况,面上表情无一丝变化,只看着前方,平静如水。倒是楚狸象没见过世面的人,东瞧瞧西瞧瞧,跟在马僮身后,心里想,原来书里说的潘安一出行,会收到一车的水果和鲜花,果然没错。
如果是赫连煜出行,怕是比潘安收的还多。
赫连煜的余光偶尔看到傻乎乎的楚狸,心里暗笑,这个女人平时看着来并不聪明,可有些时候,却机智得让人不得不佩服,对于太子那次是,刚才他一拿出小厮的衣服,她就能立刻领会到,这寻常女子哪个能想得到。
事实上,楚狸女扮男装又不止这一次了,在现代,她的头发大多时候不过寸余,一身迷彩,又酷又美。
终于到了十里长亭。
近前楚狸才知道,十里长亭,亭子不是真的长十里,而是自出城至此为十里,是所有出京的人在此拜别的场所,不论当官的还是普通人远行,这是送别的最后一站。
亭子不远处,还有人卖茶水和吃食。
自此一别后,天涯再相见很难啊,没有火车没有汽车更没有飞机,不可能不费劲,通个信还得千里传书,能收上一封信也得月余,还不包括传丢了。
楚狸在心里自己感叹。不过,到底出来了,自己出了京都,如果赫将军不赶,自己便一直跟着他,先瞧瞧热闹再说。
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确定的目标。
她边想着,边踮脚,远远的,楚狸看到华盖高耸,车马鳞鳞,俱是宫装。
没等她弄清楚那是何人时,赫连煜翻身下马,轻声道:“是皇上来送行,你机灵些,不要出声。”
楚狸闻言往后躲了躲,一听皇上,她哪里还敢出声。
乖乖地跟从他人一起跪下。
皇上坐在雕龙马车中,身上披着个薄锦被,撩着车帘一直坐在这里张望。
赫连煜几步上前跪倒:“拜见吾皇。”
皇上摆了摆手:“咳咳……赫爱卿免礼……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