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突然一颠,将睡梦中的岑钰惊醒,朝着窗外一望,便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只见窗外的官道下方是大片的油菜花田,绿油油的油菜田中,金灿灿的菜花静静地绽放,风中飘散着阵阵浓郁的花香,不时有蝴蝶和蜜蜂在翩翩起舞。越过油菜田是一处河滩,细密的杂草在河滩上形成了天然的软垫,清澈的河水顺着河滩边缘蜿蜒流过。
岑钰攸地拉开车门,冲着前方的岑今喊道:
“哥,我们在这儿歇会儿吧。”
岑今转头,看到她充满希冀的眼神,宠溺一笑,
“好。”
马车刚一停稳,岑钰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众人还来不及阻拦,只见她身影一晃,人已经隐没在了密集的油菜花田之中,风中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
君越尘高坐在马背上,看着那个在花田中若隐若现的精灵,嘴角微扬,溢出一丝浅笑,
“这才是钰儿该有的样子。”
岑今笑着表示赞同。
君越痕拉紧僵绳,随意披散着长发随风飞舞,不时地掠过他的眼际,视线追随着那抹跳跃的身影,眸光不再冰冷,反而泛着一丝柔情。
岑钰奔出油菜花田,回头见众人仍旧站在路边,跳着挥舞着双臂,
“哥,你们快来啊。”
岑今朝她挥了挥手,
“哦,就来。”
转头,对着君越尘等人笑着道:
“我们也过去吧。”
说罢,率先走下官道,众人随后跟在。
待众人走到跟前才发现,岑钰早已脱掉了绣花鞋,挽起裤腿,跑到离岸边不远及膝深的水中,玩得不亦乐乎,光洁白皙的小腿在波光潋滟的河水中若隐若现。
见岑今等人已到,指着水面兴奋地道:
“哥,这河里还有鱼。”
看着她泛着红光的脸颊,岑今无奈地笑了笑,四卫及林子乔像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将目光投向别处。
君越尘对此似乎毫不在意,反倒提议道:
“反正已近午时,我们就在这里用餐吧。”
于是,林子珊便带着雨竹回到马车内,取来桌面及干粮等物。雨桃带着阿布坐在岸边的草地上笑嘻嘻地看着玩兴正浓的岑钰。
君越尘站在河边,看着水草中渐隐渐现的鱼儿,抽出腰间的配剑,以迅猛之势刺入水中,抽回时,剑尖插着一尾犹在挣扎的鱼儿,得意地朝着岑钰一昂头,
“钰儿,要吃烤鱼吗?”
岑钰一脸崇拜状,拍着手,欢呼道:
“要,要。”
君越尘脸上的笑意更甚,朝着不远处四卫说道:
“你们去附近拾些柴火来。”
四卫应声散去。
君越尘索性也脱了靴子,挽起裤腿,走进水中,静静地站立住。剑无虚发,几乎招招命中,雨桃和阿布则在岸边捡的热火朝天。
岑钰的赤脚在河水中不停地踢打着,受惊扰的鱼儿四下游蹿,一些反倒自己投到了君越尘剑下。
君越痕双手环抱于胸前,顺着河岸掠过的微风卷起他的衣角,星目微眯,静静着注视着岑钰,眼底有着一丝复杂的神色。
就在这时,岑钰身形一顿,伴随着一声惊叫朝着河中倒去,
“啊!蛇!”
君越痕未来得及想,身体就已经有了行动,在岑钰的身体即将接触到水面的一刹那,便已经将她抱起,双臂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耳边传来岑钰惊恐的声音,
“蛇!我被蛇咬了。”
闻言,君越痕皱紧了眉头,朝着她腿部看去,只见右腿肚处有两个细小的眼,血液正从洞眼中流出来。
君越尘也已来到他的身旁,看着岑钰,焦急地讯问道:
“钰儿怎么了?”
君越痕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朝着岸边走去。岑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煞白的脸紧贴在他的胸前,嘴唇微微颤抖着,可是却没来由地有种心安的感觉。相对较远的岑今赶了过来,朝着君越痕伸出双臂,紧张地问道:
“钰儿怎么样?”
君越痕看着他的双手,顿了顿,沉声说道:
“她被蛇咬了。”
说罢,朝着铺着桌布的地方走去。
岑今摊着双手,怔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大皇子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他的身体么,这会儿是怎么了。
君越痕半跪着将岑钰轻放到铺了桌布的草地上,头也不回地说道:
“拿些酒来。”
一旁的林子珊迅速地倒了一碗酒递到他手中。只见他一手端碗,一手轻握住岑钰的右腿肚,低声说了句,
“有点疼,忍忍。”
岑钰一双盈满泪水的大眼看向他,紧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君越痕看了她一眼,而后将碗中的酒缓缓地淋在伤口处,一边清洗着伤口,一边安慰道:
“放心吧,这蛇没毒。”
强忍着火辣辣的痛感,岑钰抬眼偷偷看向君越痕,只见他神情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腿,脸颊莫名地有种热热的感觉。
清洗完后,君越痕微直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装有金创花的白色瓷瓶,将药粉倒在岑钰的伤口处,而后“刷”地从自己里衣上撕下一块布条,熟练地包扎好后,直起声,淡淡地说道:
“这几日伤口最好不要沾水。”
说罢,转身离去,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身影,岑钰竟觉得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原本待在一旁的岑今、君越尘忙上前,关切地问道:
“钰儿,怎么样,还疼不疼。”
“那还用问,钰儿一定很疼了,都是尘哥哥不好。”
看着君越尘和岑今一脸懊恼的模样,岑钰突然觉得很窝心,笑着拉过二人的手,
“钰儿不疼。”
眼光越过众人,眸光柔和地看向那抹静立岸边的银白色身影。岑今只顾着注意她的伤势,而君越尘却注意到了她这细微的变化,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温润如玉的笑魇竟有了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