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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等待进宫的秀女

听得夏清柔脸色一阵苍白,完了,拍拍胸口,“好吓人啊。”又抓住我的手,庆幸不已,“你没事,太好了,你若出事了,我会很伤心的。”

望着她担心的目光,心里一阵暖,可还是没将阻止的话说出来。

夏清柔进宫是注定的,就算她不想进宫,夏老爷也会想尽办法让她进宫。

这也好,进宫,至少是她自愿的。

“恩恩。”夏清柔突然说道,“你陪我一同进宫吧,反正宫里规定,秀女是能带一名贴身丫头进宫的。”

我一愣,下意识地拒绝,“不了,过两天我就要离开。”

“你不怕山贼了吗?”

“去燕州也不是只有一条路啊。”只不过另一条极为难走,要多花一倍的时间才能到达燕州。

然而,我的决定很快就变了。

三天后,就在我收拾好包袱打算向夏家人辞别时,我却在花园看到了莲姑姑。

四目相对的刹那,皆愣住。

还是莲姑姑回过神,却假装不认得我,问一旁玩着手中绢帕的夏清柔,“夏姑娘,她是谁啊。”

“她叫苏恩,是我的救命恩人。”见到我,夏清柔眯眼一笑,指着莲姑姑道,“恩恩,这是宫里的莲姑姑,表姐特地从宫里请来教我宫中规矩和礼仪的。”

“莲姑姑。”点头颔首,我亦装作是第一次见面。

此时,夏清柔黑亮的眸子闪动了一下,对莲姑姑道:“学了一上午了,我都累了,莲姑姑,我去玩会儿,等会儿再来学习礼数。”也没等莲姑姑答应,就拉着我出了亭子。

直到出了园子,我还是能感觉到莲姑姑的目光一直在我后面盯着。

“累死人了,没想到宫中的礼仪这般多,又枯燥又啰唆。”夏清柔来到了鱼池,随手拿过丫头早就放在池边的鱼食往池中丢,很快,她的脚下就围了一大群的金鱼。

“小姐既要进宫,这些自然是不可少的。”我漫不经心地答着,心思却已百转千回。为了确定心中所想,我决定暂时先不离开夏府,再住个三四天再说。

三天来,一切平静。

夏清柔非要我陪着她一起学习宫中规矩,拒绝不了,只好在一旁随侍着。

莲姑姑带着严厉的目光总会不时地扫上我,对此我视而不见。

三颗心,藏着三种不同的心思。

唯有夏清柔的心思,单纯得就只有喜欢两个字而已,时不时地拿出帕子傻笑一番。

入春以来的第一场雷雨,划破了似被黑布包裹着天空,震耳欲聋,叫人心惊。

雷打得我睡不着,干脆起床开窗,打量着变幻莫测的天空,雷声轰轰,闪电惊蛰。

狂风吹散了伏贴在背上的发丝,我丝毫不觉得冷,直到背后的声音响起,“你不冷吗?”

惊得我猛然转身,竟看到莲姑姑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

我骇然地瞪着她,“你是怎么进来的?”明明把门关得极为严实。

“门闩对我起不了作用。”

我后退了一步,身子抵上背后的花盆,盆边,有我放着的木棒,防患于未然,我在房中各个角落都放上了木棒,“你是来杀我的?”

莲姑姑也会武功吗?

“看来,你已猜到了。”莲姑姑漠然一笑,目光更为冷清,“你命很大,那两名杀手是杀手中的佼佼者,却没想到被你逃了。”

我抓紧了背后的木棒,“为什么?皇后为什么要杀我?”

“皇后杀你有两个理由,这个世上,只有你知道她真实的身份,棠煜因你而死,如果没有你,他不会死,若你从一开始不出现,棠煜就不会认得你,自然也就没有这个结果了。”

我咬紧了下唇,想起棠煜,心又开始痛了,“我不会束手就缚的。”

“放心,我答应过素颜,不会杀你。”

我一愣,素姑姑?为什么素姑姑要……

“就算我不杀你,只要你出了夏府,也一样会有人要你性命,这次,不止是两个杀手,皇后至少买通了十名杀手要取你性命。我今夜来,也是因为素姑姑的嘱托,她让我告诉你,一切小心。”莲姑姑说完,开了门,光明正大地离去。

十名杀手?我听着心惊。

那天两名杀手就差点儿杀了我,若是十名,苦笑,皇后何必赶尽杀绝,她的身份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去揭穿。

棠煜所珍惜,所保护的人,我又怎么可能去伤害她?

可我,并不想这样死去。

这一夜,无眠自天亮。

思绪没有停下过,反复地想着,想着如何才能逃过一命。

敌在暗,我在明,只有杀手出现了,我才能逃,第一次逃掉是侥幸,次次能侥幸吗?

在破晓时分,我作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思念的人只会珍惜在心底,不会消失。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就要去面对。

要重新开始,就该把以前的一切清理干净,给它一个结果,不能让它来影响我未来的生活。

可我还是将这个答案藏在心中过了半个月。

“真的,你真的同意和我一同进宫了?”夏清柔眨着清亮的眼睛望着我,开心不已。

“是。小姐是真的待恩恩好,能跟在小姐身边是恩恩的福气。”我真诚地说,尽管目的并非如此,可夏清柔待我是真的好。

“太好了,我这就告诉爹爹去。”夏清柔一蹦一跳的就出了闺房。

她一走,莲姑姑就走了进来。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方便教导夏清柔,她一直就住在这里,方才的话想必也听了去。

果然,莲姑姑漠然地望着我道:“这就是你的决定?”

“是,我不会束手就擒,既然无法逃开,还不如勇敢地去面对,这会儿,皇宫对我来说,是最安全的。”直直地回望着她,我说得异常坚定。

“确实,皇宫里对此刻的你来说是最为安全的,至少,你待过,就算出了点儿什么事,也知道该如何应付。”

“恩恩只想先保住性命,还没想得这么远。”

“你马上就要想了。”莲姑姑说了句高深莫测的话后,又回了自己的房。

莲姑姑在一个月后回了宫。

春天,万物复苏。

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四个月,此时,已是五月了。

长乐省去京城要半个月,可夏家的马全是从塞外买来的良驹,都是千里挑一的,只需五天便能到。

夏清柔是待不住了,五月二十五号是秀女进宫的日子,她却非要在十号就起程。

心急的模样叫我哭笑不得。

一路上,处处好风景,吃的喝的,应有尽有。

很快,就到了京城。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夏清柔到京城所去的地方竟然会是尚书府。

她嘴里所讲的表姐就是赵月芙。

突然想起赵月芙曾对我说“我的一个亲戚,少个贴身丫头,月银有五两,这可是个肥差,你愿意去吗?”“她是明年要进宫的秀女,你在宫里待过,我希望你能陪她进宫,时时能帮衬着她。”

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最后还是依了赵月芙。

见到我的时候,一向精明强悍的赵月芙竟也傻愣了一会儿,倒是景临,眼底一丝笑意荡漾开来,见到我显得极为高兴。

“你们认识吗?”夏清柔奇怪地看着我们。

我赶在赵月芙开口前说道:“奴婢以前就在尚书府里做丫头。”

“什么?”夏清柔惊讶地叫了起来,“怎么从没听你说起过。”

“奴婢并不知道小姐所说的表姐就是尚书夫人啊。”我淡淡一笑,忙对着景临二人施了礼,“奴婢见过夫人、大人。”

景临拧了下眉不说话,倒是赵月芙反应快,却一语双关,“早知如此,也就不必兜这么大的圈子了。”

“表姐。”夏清柔一把拉过赵月芙,问,“我们什么时候再到宫里去玩啊?”

“你现在可是秀女,不能随便出去,进宫也要圣旨才行。”赵月芙好笑地望着这个表妹,“瞧你猴急的样。”

夏清柔脸一下子红了,嗔道:“表姐。”

“好好待着,你现在身份不一样,可不能像以前那样到处乱跑了。”赵月芙笑道。

我与夏清柔住在了以前我所住的院子里,里面的摆设自然是不一样了,富贵华丽,有着属于赵月芙一贯的阔气。

夜已深,夏清柔很早就睡下了。

站在熟悉的梅树下,树已结了果,颗颗硕大。

梅果青而苦,涩而酸,我并不爱吃酸,今夜却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只细细地咬了一口,其酸足以使人跳起来,竟被我忍住了。

“我从不知道你爱吃青梅。”景临走了进来,见我拧眉的模样,笑道。

我摘了一颗递给他,“以为这一生很难再见面,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真的要跟着清柔进宫?”景临俊美的面容上写满了担忧。

“是的。”

“为什么?你一心向往的不是平凡的生活吗?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为何又要进去呢?”

转过头,我看向另一边的天际,淡淡道:“可能我已经适应了宫中的生活,离开突然觉得不习惯。”

不能将真相告诉景临,不想让他为我担忧,更不想有人为我而受伤。

双肩被他扳过,景临紧紧地锁住我的视线,“恩恩,你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我尽量笑得开心,让他放心,“是真的想回宫里生活。”

“恩恩。”景临一声叹息。

“夜深了,大人还不回房,夫人可要起疑了。”

景临苦笑,“我与月芙也算是青梅竹马,一直以为她是个端庄、贤淑的女子。”

景临过得不快乐吗?

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闪过皇后所说的一句话“你爱的是我这样的女子,她与我,不管是品性上还是容貌,云泥之别,一个人的喜好怎么可能轻易改变?你娶她,也只不过是在逃避对我的感情。”

那时,景临执著地要娶我,皇后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或许真让皇后说对了,一个人的喜好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景临喜欢的女子,就像皇后这样的,所以,不管是我还是赵月芙,都很难进驻他的心中,特别是赵月芙,性子相差太远了。

“恩恩,我们是朋友,你若有难事,一定要告诉我。”离去时,景临说道。

“大人,”我喊住了他。

见我凝望着他,他温柔一笑,“怎么了?”

“其实夫人,是个好人。”

他一愣,目光黯然。

“夫人身上有很多的优点,你……”

景临阻止了我要说的话,“我知道,别担心我,再不睡天就要亮了,快去睡吧。”说完,出了院子。

进宫的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等着进宫的秀女中,夏清柔是最为不安分的,时不时探出头向前张望,生怕自己漏了似的。

“小姐,你这副样子被管事的姑姑看到了,可真要被落牌子的哦。”我这一说,夏清柔忙规规矩矩地排好,只嘀咕了几声,“怎么这么多人,像赶着抢东西似的。”

哭笑不得,她自己还不是其中的一员吗?

望着眼前这两扇巨人似的皇宫正门,我的心沉重万分,腿上像是被绑了巨石似的,每走一步,就累得喘不过气。

真的想不到,我竟会自愿进宫。

比起其他秀女来,夏清柔的待遇是最为优越的,不管住的地方,还是在用度上,哪怕是一日三餐,都极为奢华,让人眼红。

显然,夏老爷是将每一个环节都打点好了的,加上她又是尚书夫人的表妹,宫人当然也不敢怠慢。

来串门的秀女很多,每一个秀女都是来打探虚实的,夏清柔毫无所觉,开开心心地聊着天,还时不时地邀请秀女们来看她私带进宫的珠宝首饰。

她并不知道这一举动其实就是向秀女们炫耀。

仅仅三天,她就成了秀女们的眼中钉。

“小姐,财不外露,以后,不要再给秀女们看你的珠宝盒了。”我说。

“这些都是稀世珠宝,百年难得一见的,是好东西我才让她们看看。”夏清柔边吃着糕点,边说。

“你相不相信奴婢?”

“当然信了。”

“那就听奴婢的话,以后不要再给秀女们看这个珠宝盒了,凡是好的东西,都要藏着掖着,你的身份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在其他事情上切不可太过张扬才好。”

“为什么?”

为什么?怎么能说得清呢?我只能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有些头痛,突然觉得自己以后怕会经常头痛吧。

六月的天气,已变得极为暖和,正午过后,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

“好困。”夏清柔嘀咕了声,躺在贵妃椅上翻来覆去,半晌,对着正在叠衣裳的我道,“恩恩,你说皇上什么时候会召见我?”

“奴婢不知道。”

“闷死了,不能出去玩,也没哪个秀女过来跟我聊天,皇宫果真是个闷地方。”

我失笑,其实,那些秀女哪个像她这般乖乖的,早就想尽方法去吸引皇帝了,哪怕随意一个后妃的注意,只有她,安分地等着。

“恩恩,我想吃甜点。”

“小姐困了,要不先睡一觉再吃?”

“好吧。”

正要关上窗,以便夏清柔好好睡觉,就见几名秀女走过,气呼呼地道:“那杨清儿真不要脸,竟然故意掉下河,想吸引不远处在赏花的皇上。”

“那皇上过来了吗?”

“听说皇上连问都没问一声,反倒是皇后娘娘特地命人煮了姜汤给她喝。”

“能巴结上皇后娘娘也好啊,要是皇后娘娘一个高兴,说不定就能侍寝了呢。”

秀女的声音渐渐远去。

这样的话,一天能听见好几次。

连问都没问一声吗?确实,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人。

看向贵妃椅上的夏清柔,我低叹了声,在方才这群秀女这么重的声音下,她竟睡着了,这般没心眼,换作别的秀女,这会儿已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也好,先安安稳稳地过段时间吧。

可安稳的日子没让我们过多久。

一道圣旨下来。

夏清柔与其余的五名秀女都被封为了昭仪,赐居各殿,所谓的殿,则是在各妃的宫下,像皇后宫下就有许多的殿。

夏清柔与另一名秀女住进了明妃宫的安清殿和清宁殿中,因明妃已死,所以夏清柔与另一名秀女杨清儿成了明妃宫的主人。

第一件事,就是在昭仪的大典后去拜见皇后娘娘。

不想在这一天生出事端来,所以我没有陪着夏清柔去皇后殿,想着只是请安也不至于出什么事。

傍晚时分,夏清柔回来了,一脸高兴。

“皇后人真的很好啊,以前就觉得她是个好人,没想到现在对我更好了。”夏清柔兴奋地说着这一天发生的事。

我只笑不语。

“你看。”夏清柔从怀中拿出一盒胭脂,“这是皇后娘娘赏的。”

盒子一打开,独特的清香飘满了整个屋子,“真香啊。”

“所谓礼尚往来,我也送了娘娘一颗夜明珠作为感谢。”

我梳着她发丝的手一僵,“小姐也回送了娘娘东西吗?”

“是啊。那夜明珠可是紫光的哦,世上仅此一颗啊,可也奇怪,娘娘看到的时候,脸都绿了。”

我抚额道:“小姐,你不该送娘娘夜明珠。”

“为什么?不该礼尚往来吗?我朝可是礼仪之邦啊。”

我深深一叹,敢情她是将莲姑姑教导的一切都忘了,皇后给她胭脂是赐,是赏,皇后是主,赏赐的东西就该诚惶诚恐地接着,回来后供着,夏清柔反而送了回去,等于在告诉皇后,她与皇后是平等的关系,怎能不让皇后绿了脸呢?

真不知该如何说她才是。

也幸好,她是赵月芙的表妹,只要不太过,皇后应该不会拿她怎么办。

“恩恩,你的脸色好难看呢,不会生病了吧?”透过镜子,夏清柔极关心地望着我略显无奈的面容。

“没什么,夜深了,小姐早点睡吧。”铺好床,摊开棉被,我等着她上床。

上了床,替她盖上被子时,夏清柔不安地问:“恩恩,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不忍见她本是快乐的脸上有忧虑,便笑笑道:“也不是做错,小姐以后要记着,皇上和妃子们赏的东西,你谢恩收下就好了,不必回赠的。”

“那不显得我太小气了吗?”

一时说不出话来,毕竟对于富有的夏清柔来说,与高高在上的皇后没什么不同,也是赏惯了东西的,我只得道:“皇宫里和外面不一样。”

夏清柔似懂非懂,点点头。

这几天的天气极大的反常。

不是阴天,就是下雨天,天气又闷得慌。

这天,天气阴沉得吓人,大朵大朵的乌云笼罩了上空,看来是要下场大雨了。

当我将衣裳送去洗衣局匆匆回来,殿内与寝宫都没有夏清柔的人影。

以往她若出去玩,定会先说一声的。

“去哪儿了?”我不禁朝隔壁的清宁殿望去,殿门紧闭,显然也没有人。

“都要下雨了呢。”等了片刻,还是不见人影,我拿出油伞就出了殿。

一时不知该往何处找人。

望着长长看不到尽头的甬道,想了想,我进入了御花园,这里是平常夏清柔与杨清儿最常来的地方。

走在极为隐蔽的小径上,只从缝隙中寻找着人。

皇宫里有不少人认得我,她们都知道我嫁给了景临,这会儿以宫女的身份出现在这儿,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知道是迟早的事,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她们知道。

然而,一路看到的宫女,全都是生面孔,连一张熟悉的也没有。

就连公公们也是。

难道皇帝把所有的宫人都换了吗?

是啊,以前整个皇宫里的宫人都是前朝的人,趁着这个机会,他自是要重整一翻的,也难怪我看到的尽是些生面孔了。

这样一想,我也不再拘束,索性走了出来。

七月,宫女们已换上薄衫,宫里处处一片春光明媚的景象。

“苏恩?”还没走几步,略微喑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转身,就见一名俊美非凡,眉目之间尽是傲然的少年郎翩翩站在身后。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长大了许多,竟高出了我半个头,怔忡片刻,我赶紧行礼。

“真的是你?”太子怪怪地打量着我,“舅舅说把你给休了,可你怎么进宫了?”

“奴婢回乡时,遇到了山贼,幸得夏家小姐相救,刚好夏家小姐是秀女,就陪着她进宫了。”对太子,我有些亲近感,他曾是棠煜一直在保护的人。

“你为什么没来找我?”

我一愣。

“我们不是朋友吗?既然你落了难,自然是该来找我的。”太子声音一重,嘶哑的感觉越发明显,儿时爹爹说过,男孩子长大时,声音会变化,过一段时间就好了,看来,太子是长大了。

“您是太子啊,奴婢身份卑微,如何进宫找您呢?”以为那时说的是玩笑话,可太子灿黑的目光竟是无比的认真,我一时有些动容。

“也是。”太子眼珠一转,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挑高眉,一副施恩的模样,“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我接过,是一块通体温润的玉令,玉中央凸起的地方写着一个“东”字。

“过几天我就要有自己的府邸了,虽然不在后宫,可还是在宫里的,你有事了就来找我。”

“殿下,这玉何等重要,你怎能轻易地给奴婢呢?”

“我爱给谁就给谁,你敢不收?”太子眯起眼,斜睨着我。

我微微一笑,“奴婢收下了,太子这是去哪儿?”

“去找母后。”太子满脸不悦。

“怎么了?皇后说你了吗?”

“母后在给我挑太子妃的人选。”

“这是好事啊。”

太子瞪着我,“谁喜欢那些不是做作就是一本正经的千金小姐,本太子的正妃自己会找。”

失笑,太子这副小大人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见我笑,太子有些羞恼。

正在此时,一名宫女匆匆跑了过来,行礼后道:“殿下,您怎么还在这儿啊,皇后娘娘等了您好久了,现在正生气呢,莲姑姑让你快些过去。”

“知道了。”离去时,太子傲然道,“本太子说话算话,有困难就来找我。”

天空越发阴沉,远处,电光已如蛟龙肆虐,闷雷更是滚滚而至。

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夏清柔的影子,我正想着她是不是回殿了时,竟见杨清儿惊惶失措地从鱼池边过来,很快出了月牙门。

她怎么这般惊慌?

不再多想,我快速朝鱼池方向跑去,哪知脚刚一用力,疼痛如期而至。

只得放慢了脚步,就算如此,双腿依然剧痛不已。

再放慢脚步,不能再慢了,若夏清柔真如我所想的有危险,我这样的速度去只怕她已……

我咬牙加快了步伐。

因走得匆忙,一心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鱼池,也就没留意到亭中正望着天空的明黄身影。

赶到鱼池时,豆大的雨开始落下,滴滴在池面上荡漾开来。

撑起伞,我放眼望去,并没有看到人影。

松了口气。

却在见到不远处水面上冒起的水泡时,我的心又一紧,想到方才杨清儿惊慌的模样,难道她真把夏清柔给……

我不会游水,不行,得找根长点儿的木棒才行。

就在我强自镇定找着木棒时,一双满是泥泞的绣花鞋映入了眼帘。

抬头,就见夏清柔满是讶异地望着我,“恩恩,你在做什么?”

悬着的心悄悄松了口气,看来是我太多疑了,不过她这副模样,“小姐,你的身上怎么全是泥?”

被我这一问,夏清柔顿时满脸气愤,“是杨清儿把我推进了泥坑中,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爬出来。”

“杨清儿为什么把你推进泥坑中?”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就说了句‘你根本就比不过我’,她就使劲把我推进泥坑中了,任我怎么喊也不救我,反而跑了。”

暗叹,任是谁被说了这样的话,都会生气的吧,“没事就好,我们回殿吧,奴婢去给您洗洗。”

尽管夏清柔全身没一处干的,可我还是将大部分油伞撑在了她身上,任雨珠打着自己的后背。

“小姐,慢点儿走。”扶着她,我叮嘱着。

此时,夏清柔脚步突然停下。

“怎么了,小姐?”

就见夏清柔目光一亮,轻喊了声:“皇上?”

猛然抬头,十步之外,他在宫人的簇拥下傲岸地站着,目光变幻莫测,阴暗天际之下,一身的明黄醒目而张扬。

他紧紧地锁着我的视线,那般深沉,像是一个旋涡,不敢让人直视。

“清柔见过皇上。”

我也赶紧跟着下跪,大半年未见,皇帝变得更为深沉了,没有波涛汹涌的感觉,却也并非平静的。

“清柔?”他开口道,依旧是记忆中的凉薄,似乎还要冷一些。

“皇上,她是前个月新封的昭仪夏清柔,也是尚书夫人的表妹,以前不是进过宫吗?”一旁四五十岁的公公附在他耳边说。

“是吗?”他的声音不冷不淡,“回宫吧。”说完,转身离去。

那公公一愣,悄悄对着同样呆愣的夏清柔使了个眼色,这才赶紧跟在皇帝的后面离开。

夏清柔一脸失望地起身,喃喃道:“皇上不记得我了吗?怎么会呢?”又转头问我,“恩恩,你认识那公公吗?”

“奴婢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要朝你眨眼?”

“那公公是在向小姐暗示呢。”

“对我暗示什么?我不认得他啊。”夏清柔一脸纳闷。

不认识吗?那应该是夏老爷或赵月芙与这位公公相识吧,“小姐,我们快回殿吧,雨越下越大了。”

入夜时分。

“不想吃。”推开前面的碗筷,夏清柔唉声叹气,“皇上怎么会把我忘了呢?”

“饭总是要吃些的,不吃半夜可得空肚子呢。”我又将盛着饭的碗放到她面前。

“吃不下。”夏清柔满脸伤心,“恩恩,你说皇上怎么会把我忘了呢?”

“小姐,后宫佳丽三千,皇上也是凡人,不可能把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住呀,要想引起皇上的注意,还得靠你自己才行。”

爱上帝王,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吧?为何世间总有这样的女子前赴后继呢?

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白玄飘了进来。

我与夏清柔都被吓了一跳。

在看清白玄面容的刹那,夏清柔张大了嘴,呆望着他,一时竟回不了神。

“果然是你。这世上也只有你能让主公乱了心神,既是你惹下的祸,就得负起责来。”

“什么?”还未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一阵眩晕,白玄竟将我扛在了肩上,一口气跃上了屋顶。

“放我下来,你,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挣扎着,一下慌了。

“主公下午回来之后又独自出去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主公是迷路了。”

夜风从耳边刮过,白玄的声音虽断断续续,还是能听清的。

皇帝又迷路了?

“既是迷路了,你和青逸不去寻找,来找我有用吗?”

“青逸有任务在身,不在宫里,也不能让别的人知道皇上是路痴,再者,这是你惹下的祸,你有责任把皇上找回。”

我听得糊涂,“这与我何干?”

“因为只有你,才会让主公乱了心神。”

“怎么可能呢?”皇帝怎么可能因我而乱了心神呢?

白玄没再说话,而是在各殿顶跳跃着,每跳一次,我只觉肚子翻滚得厉害,更是晕头转向。

刚停了一会儿的雨又断断续续地下了起来,夜空更为昏暗,闷雷闪电时不时从头顶划过。

看来,今晚还有一场更大的雨。

当白玄放下我时,我们二人全身都被雨打湿了。

冰冷是我现在唯一的感觉。

“其他地方我都找过,就只剩这一带。”站在一片满是杂草的废墟面前,白玄道,“你从这里进去,我从另一个方向开始找。”

说完,他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望着他的消失,我苦笑,竟然让我去找皇帝?

皇帝怎么可能是因我而乱了心神呢?想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打量着眼前的位置,虽说是同一个皇宫,可是,这儿离安清殿只怕也有三四里路吧。

雨越下越大,眼睛都睁不开,挥去脸上的雨珠,望着前面黑乎乎的废墟,真想掉头离开。

皇上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就算是迷路了,他也不会走进这里的呀。

很怀疑白玄是在骗我,想起在尚书府,当那女子拿出画着炸药地点的绢帕时,他毫不犹豫地将我丢开,丝毫不见犹豫。

该相信他吗?总觉得白玄对我有着莫名的敌意。

最终,我还是进了废墟,虽然排斥皇帝,可他是个好皇上,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见,都不该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就在我进入废墟后,白玄又现身在原处,冷冷的目光盯着我渐渐消失的背影,冷哼,“活该。”

话音一落,一名黑衣男子跪在了他面前,恭敬道:“玄使,主公找你。”说完,又消失了。

不知道这个废墟以前是干什么的,但从杂草丛生的情况来看,怕有几十年没人进来过了吧?

雨打在身上的冷,湿衣裹着身子的寒,让我喷嚏连连。

天空阴暗,那些大朵大朵的黑云看着像是要压下来似的。

我不是路痴,可这天气这般灰暗,极易迷路,为了不使自己找不着来路,我沿路做了记号。

知道皇宫很大,可我已走了一个时辰,没找到人不说,这个废墟也没个尽头,不免让我慌张害怕起来。

独自一个人,再大胆也是有限度的。

雨比来时更大了,整个身子都被打得极痛。

狂风吹过,杂草乱摆,时不时有阴影飘忽而过。

打了个寒战,一时寒毛竖起。

这儿都是碎瓦砾,虽然有不少破碎不堪的墙角,可那松垮的模样,随时都有崩塌之险。

身子越来越冷,脚跟生痛。

皇帝再怎么的,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方来吧。

想着应该返回了,却见不远处有一片拥挤的假山群,不规则地摆了一地,不像是个景观,倒像是他人堆放在此地的。

这个地方,很熟悉。

记忆涌了上来,是了,以前与皇帝来过,只不过那时是从御花园过来的。

这个废墟竟与御花园是连在一起的?

皇帝会在里面吗?

我心中一喜,不用返回了,沿着假山对面走去,约半个时辰就能到御花园。

果真是以前的那个假山洞,里面极为空旷,雨水从缝隙中流出,或如水瀑,或是点滴。

也幸好有了这些个缝隙,才有了光线,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皇帝并不在里面。

有些失望,往好处想,或许皇帝已经自己回宫了,抑或被白玄找到了。

身子极为疲惫,特别是双脚的钝痛有些受不了。

坐在洞中干草堆上,想着先休息一会儿,等雨稍小了些再去吧。

哪知,竟睡着了。

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睡得很不舒服,却不愿醒来,意识在似清楚似迷糊中飘浮着。

中间,我醒过一次,透过假山的那些缝隙,我看到了时不时被阴影遮住的太阳。

天亮了吗?

短短的醒来后,又在昏沉中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太阳温暖的光芒透过缝隙射进了石洞里,使得石洞变得极为敞亮。

看来今天是个大晴天啊。

想起身,我竟浑身无力,哪怕是动一动手指,都觉万分吃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沉沉睡去。

“恩恩,醒醒,恩恩?”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喊着,焦急而忧虑,“该死的,给朕水。”

“皇上,水来了。”

一双手强迫我张开了嘴。

“该死的,你喝啊。”

我也想喝啊,可是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刻,觉得嘴被一道温暖给覆上,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挑逗着我的舌与他一起舞动。

像是出于一种意识,或者说本能,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猛然吮吸了起来。

耳边传来一声低沉地笑。

他放开了我。

吸不到解渴的东西,我有些着急起来。

“别急。”他又笑,唇再次覆了上来。

这样不知道吮吸了几次,直到解了渴,我又沉沉睡去。

梦中,有人抱起了我。

“皇上,这儿去寝宫要走上半个时辰,让奴才来抱她吧。”

“不用了,传朕的话,今天的事一个字都不许泄露,要是谁在外面乱说,朕诛他九族。”

“是。”

好舒服啊。

意识有些清醒时,就觉得自己泡在一个极为温暖的地方,还能听到水的流淌声。

此时,有双手抱起了我,轻轻地放在一块极为柔软的毯子上,然后用绸巾细细地擦着我全身。

能感觉到,这双手好温柔。

是谁?是谁在这么温柔地对我?

记忆中,只有棠煜。

是棠煜吗?

我笑起来,棠煜,好想他啊。

想去拥抱他,可身子极为虚弱,无法抬手。

一道温暖覆上了我的唇,张开时,细软香嫩的米粥滑入,过喉流入腹中。

不知道吃了几口,直到肚子饱了,就觉得稍微有了力气,我下意识地喃喃道:“棠煜,我想你。”便沉沉睡去。

没有察觉到那人僵硬的身子,受伤的眼神,以及挫败的骄傲。

终于,醒了过来,尽管身子还极为无力,却已能坐起来了。

“这是哪儿?”环顾四周,一切皆以明黄为主调,右侧是一排排高至屋顶的书架,以深蓝重帘遮挂着,离床几米之外,则是一架玉石山水屏风。

整间寝殿壮阔中不失高雅,简单中又透着大气。

这殿应该是新造的吧,从上至下,没有一样东西不是崭新的,甚至还挥发着一种木头的清香。

细细打量完,这才发现自己仅着了件水蓝薄衫,仅以一根纤淡腰绳松松地系着,及腰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背上。

下了床,找不着鞋子,我只好赤脚走在冰凉洁净的乌木地板上。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这是皇宫吧?明黄的颜色,只有皇宫才有。

出了玉石山水屏风,则是到了外殿,殿内很静,没有人。

正打量着外殿的布置时,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

刹那,目光交缠在一起。

他凉薄至寒。

我惊慌失措。

“奴婢见过皇上。”极度慌神伏跪在地,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皇上的寝宫吗?我怎么……

正在这时,一名公公进来禀道:“皇上,今天的折子是放在这里,还是拿回寝宫?”

“就放在这里吧。”

“是。”公公指挥着几名宫人进来,将折子放在案几上后,又退了出去。

宫殿里就只剩下了我与他。

原来是在新建的朝临殿中,那么这儿就是皇帝临时所住的昭阳殿了。

他没有叫我起来。

一阵窒息的沉默。

身子没有恢复,伏在地上的双手无力地轻颤,整个身子的重量都让双手支撑着。

心越来越慌,我怎么会穿成这样在昭阳殿中呢?

“起来吧。”他终于凉凉地开口。

“谢皇上。”我起身时,陡觉身子一阵凉,身上系的腰带竟然突然松开,露出了贴身的亵衣。

一时,脸红如烤熟的虾,红得能滴血,手忙脚乱地想要系上带子,哪知越紧张越是系不上。

好半晌才系上了,直觉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偷眼朝他望去,他竟一眨不眨地盯着我,黝黑眸子深不见底。

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方才那样……一阵懊恼。

“朕去御花园不远处的假山堆中散步,无意中发现了昏倒在洞中的你,当时,你已在石洞中昏睡两天半了。”他冷淡地说。

我一怔,是了,我是去找迷路的他的,点点滴滴想起,定是穿着湿衣睡着的缘故吧。

可是,他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散步呢?

“奴婢谢皇上的救命之恩。”犹豫了下,我轻声问,“前几天,皇上有出去吗?奴婢是指迷……迷路了。”

他一直以凉薄的眸子盯着我,使得我极为拘谨,声音不觉就低了。

“没有,朕这几日一直在昭阳殿批折子,什么地方也没去,又怎会迷路?”

果然,白玄骗了我。

一阵懊恼,明明起了疑心,为何还这么傻傻地去找人呢?

“苏恩,你忘了朕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朕说过不想再见到你。”

我怔了怔,脸陡然惨白,自然记得,可一想到他说的这句话,那一夜,棠煜死去时的神情就又浮上了心头。

见我不说话,仿佛知道了我在想什么,他目光陡然变得犀利,“出去。”

“是。”走到门口,我又硬着头皮转身,囁嚅道,“皇上,奴婢想换回衣裳。”

夏清柔见到我时,抱着我痛哭流涕。

“五天?奴婢昏睡了五天?”我愣道。

夏清柔点点头,“是啊,那晚白衣男子抓你离开后,我就急了,可听他说的话,好像认识你似的,我想就等个一两天,两天后你还是没出现,我才去找了皇上。”

“是你去找皇上救我的吗?”

“是啊,除了找皇上,还能找谁呢?”夏清柔在我身上左拍拍右揉揉,“看来在太医院住了段日子,身子比以前更好了呢。”

“太医院?”

“怎么了,宫女受伤不是要住在太医院疗伤的吗?”

“是,是。”我忙点头,看来皇帝是保密了的,这么一说,为什么皇帝不把我送到太医院呢?难道真的……

不,不可能的,我忙将心底的想法挥去。

三天后,皇后突然大驾光临安清殿。

让我与夏清柔慌了手脚。

一番礼毕,皇后亲切地拉过了夏清柔的手问:“妹妹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对于我,像是完全不认得,反而是一旁的小如一直冷眼看着我。

“虽然比不上家里,不过住着还是挺舒服的。”夏清柔实话实说。

正在泡茶的我颇为无奈,皇宫是天底下最好的,她竟然拿来跟自己家比。

我小心翼翼地上完茶,静静地守在一边。

听着皇后与夏清柔亲切地交谈着。

宫里的人都会演戏,尤其是皇后,更是个中高手。

而夏清柔,眼里流露的与嘴里所说都是发自心里,尽管说出的话有时挺会得罪人的,听着更像是在炫耀自己,可我知道,她只是说着事实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

正在这时,莲姑姑匆匆走了进来,见过礼后道:“禀娘娘,宫人们都已搜过,并没有发现太子的东宫令牌。”

东宫令牌?我不自觉地摸了摸怀中太子给我的那块牌子。

“都搜过了?”

“是。”莲姑姑像是忽然想到般,“对了,就夏昭仪的丫头苏恩没有搜过,当然了,以夏昭仪富可敌国的家势,她的丫头又怎会是偷盗之辈呢?”

“什么东宫令牌?”夏清柔不解地问。

“太子长大了,已有了自己的住殿,皇上就派人打造了两块中间写有东字的令牌给太子,可没想到,其中一块被人偷了,本宫怀疑是宫人所偷,这不在查吗?”皇后笑道,“不过,夏昭仪是什么样的人,你的丫头就不用搜身了。”

中间刻有“东”字的玉令?我轻咬下唇,陡然明白,皇后这次是冲我来的。

“搜吧,别人都搜了,就我的人不搜,会让人说闲话。”夏清柔喝了口茶,“再说,恩恩也不是那样的人。”

“以本宫与你的交情,还不信你说的话?”

“娘娘,”小如插嘴,“奴婢觉得昭仪说的也对,再者,娘娘若对夏昭仪太过宠爱,反使夏昭仪成为大家的眼中钉啊。”

“这个……”皇后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搜吧。”夏清柔对我道,“恩恩,你过去让莲姑姑搜一下,反正又没偷。”

我跪了下来。

“恩恩,你干吗?”夏清柔奇怪地望着我。

皇后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小如则是冷笑。

而莲姑姑依然是一脸肃穆。

从怀中将太子给我的玉令拿出,我挺直胸膛道:“奴婢这儿有一块玉令,但并非偷来的,而是太子给的。”

皇后倒抽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地望着我,又望向夏清柔。

却见夏清柔点点头,拿过我手中的玉令细瞧起来,瞧了半晌喃喃道:“我还以为是多么稀奇的东西,就一块破玉啊。太子,国之储君,竟然送你这么一块破玉,真是小气。”

我哭笑不得,夏清柔显然是把意思理解到另一层去了。

皇后本是想让夏清柔说点儿什么,见她反而扯远了,气黑了脸,拍案腾地站起,纤手指着我,冷声道:“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太子怎会送你这般贵重的东西?”

“奴婢没有说谎,确实是太子送的,娘娘不信,可以叫太子来,一问便知。”

“哼,你明明知道太子上青山祭天了,才找这样的借口来拖延时间吧?”

太子上青山了?看来皇后是有意选在太子不在的这段时间来害我。

“清柔,本宫并不想为难你,可玉令确实是在你的婢女身上,你可要给本宫一个交代啊。”

“恩恩都说了,是太子送的,娘娘是太子的母亲,不愿意给的话拿回去就好了。”夏清柔不在乎地说。

皇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冷声道:“夏昭仪,看来你还不懂什么叫宫规,得重新学习才是,来人。”话音一落,就见几名老宫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心一沉,这三名老宫女面目冷漠,毫无温情可言,使我想起了在安妃宫时,五名老宫人对我所施的刑。

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夏清柔不禁站了起来,悄悄地靠近我。

“娘娘只想抓我一人,奴婢这就跟娘娘走,娘娘若是动夏昭仪一下,只怕尚书夫人不会轻易罢休吧。”我沉着道。

“本宫只想让宫里年长的老宫人教教夏昭仪宫中规矩,又不会对她怎样,尚书夫人又怎会在意呢?来人,带苏恩走。”

“放开她。”夏清柔上前拦住我,被五名老宫人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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