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让我开口说上什么话,进来的宫人就把我拉出了安清殿。
皇帝果然是将皇宫里的宫人都换了。
就连皇后宫,除了小如、莲姑姑,没有一个是我认识的熟人。
宫人将我摔在地上,顿时手肘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
“苏恩,你命好大啊。”皇后落座,不再演戏,阴沉着一张脸望着我。
“奴婢也觉得自己命很大呢。”我沉着应付着。
“哦?本宫很想知道,今夜你的命又是怎么个大法呢?”
“皇后想要的无非就是奴婢的命。”
“不错,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娘娘,你以为奴婢真的这么傻,没有准备就进宫了吗?”
“什么意思?”皇后十指紧握,目光咄咄逼人。
“奴婢已将娘娘的秘密,包括娘娘并不爱景大人,只是利用感情来牵制景大人的事都写在了一块帕子上,并放在一个黑盒子里,入宫时对景大人说过,一旦奴婢有个不测就打开这个盒子。”在皇后要开口时,我又道,“娘娘不必派人去偷,只怕偷不尽呢,奴婢写了十块帕子,分别放在十个不同的地方,只有景大人知道。”
“苏恩,你可是越来越聪明了。”
“人被欺负多了,总会吸取教训。”
“放心,本宫不会这么早让你死,你就好好享受一下,本宫带给你的痛苦吧,将东西拿上来。”皇后话音一落,就有两名宫人分别拿着水盆与丝帕走了上来。
一见这两样东西,我顿时紧张起来。
“本宫会有分寸,不会弄死你的,只让你感受一下无法呼吸的痛苦。呵。”皇后的笑声轻轻的,听着却万分刺耳。
两名宫人立刻抓牢我,另一名宫人将绢帕浸了下水就朝我走来。
我挣扎着,就在丝帕要敷上我脸时,小如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娘娘,景大人来了。”
皇后一愣,“他来做什么?还愣着干吗,先撤了。”又对小如说,“你也下去。”
小如眼底闪过疑惑,才道了声“是”退下。
宫人刚撤下,景临走了进来,望了跌坐在地上的我一眼,这才向皇后施礼,“臣弟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又换上了端庄娇柔的模样,“这么晚了,进宫做什么?”
“想你了,就进宫了。”景临一笑,“恩恩不是在清柔身边吗?今儿个怎么也来这里了?”
景临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宫?就算他想皇后,可以往,没有皇后的暗示他是绝不会进宫的。
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我道:“大人救命,皇后娘娘冤枉奴婢偷了太子殿子下的东宫令牌,奴婢没有偷,身上的令牌是太子殿下给奴婢的,大人一定要救救奴婢。”
“太子怎么将东宫令牌给你这样的宫女?”皇后冷哼。
“东宫令牌?”景临想了想,“是不是玉面上刻有东字的玉令?”
“是。”我点点头。
景临一笑,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是真的冤枉苏恩了,前几日,太子还对臣弟说起过此事,说是将一块玉令送给了苏恩。”
果真如此,景临是来救我的?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皇后要害我呢?
“还真是巧了。”皇后一字字都似咬出来。
“娘娘不信臣弟所说吗?”
“信,”皇后说得极不情愿,“苏恩,你回去吧。”
我悄悄松了口气。
夜凉如水。
二人走在宫廊上。
面对景临满脸的落寞,我一时不知该安慰些什么。
皇后对他态度的冷淡,他怎能没察觉。
“景临,你今晚是特意来救我的,是吗?”我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是。”
真让我猜对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被皇后所抓?”
“还能有谁,自然是清柔派人来说的。”
“清柔?”再怎么猜,我也猜不到这个,说到清柔,也不知她被那些老宫人折磨得如何了,得快些回去才行。
“她没事。”景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用钱买通了老宫人,就是老宫人来向我报信的,我才能及时进宫救你。”
这也行得通啊?我有些忍俊不禁,想想又觉悲哀。
“真是想不到啊。”景临嘲讽地笑笑,“还真被月芙说对了。”
“什么?”
“以前我就一直反对清柔进宫,总觉着她太过单纯,说话又总是直来直去,容易伤到人。可月芙却说,金钱所发出的光能照亮人丑陋的内心,清柔就是那光。”
金钱的光?若是以前,我定不会同意赵月芙这说法,现在却觉得不无道理。
回到了安清殿,只有一盏烛火幽幽燃着。
进了内殿,夏清柔已睡下了,还睡得挺香的。
不禁莞尔,她还真是单纯,像今晚这般危险的事在她看来却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
人各有各的福气吧。
隔天,春光明媚,艳阳高照,难得的好天气。
夏清柔起得很晚,当见到我时,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开心地道:“恩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就回来了,见小姐睡得正香。奴婢谢小姐的救命之恩。”我朝她行礼,感激地说。
“比起你救我的那次,这算什么呀。”
“如果不是小姐,奴婢儿这会儿都不知道在受什么样的苦。”
“怕什么,兵来将挡啊。”
被夏清柔的单纯所感染,我不禁也开心地一笑。
此时,一尖嗓音从隔壁传来,“杨昭仪,你可要好好装扮一番才行,皇上今天将临幸你,千万别弄砸了。”
倚窗望去,就见杨清儿给了那公公些银子,笑着道:“还要多谢公公的照顾。”
本以为听到这一切,夏清柔会一脸忧郁,哪知她松了口气,还拍拍胸,一脸庆幸的模样。
转身的杨清儿一见到我们,眉峰微微高挑,款款走了过来,得意地望着夏清柔,也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离去。
夏清柔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就要上前,被我拉过,淡淡道:“小姐,别去理她。”
“欺人太甚。”
“这就是皇宫,住久了,小姐就会知道。”
“她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我不甘心。”夏清柔随手就将桌上的茶盏挥落在地,气呼呼地生着闷气。
我一片片拾起碎片,用手帕子包好,以防割伤了手。
“你就不生气?”见我不说话,夏清柔气鼓鼓地问着。
“生什么气?”
“你没看见她那蔑视的眼神吗?多了不起似的。”
“侍寝,在所有后妃眼中看来,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啊。”
“你还帮她说话。”
“奴婢实话实说,小姐就不想侍寝吗?”后宫争斗,为的不就是得到皇帝的宠爱吗?一如飞蛾扑火,只为那点儿光明。
夏清柔一手支着下颌,似在想着什么,好半晌突然欺近我,问:“那人是谁啊?”
“谁?”不解她怎么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就是那天把你带走的那人。”
我怔了怔,忙道:“奴婢也不知道,他带我走后,把我丢在了一堆废墟前就走了。”
“可他好像认识你。”
“奴婢真的不清楚,若不然,他又怎会把奴婢丢在那种地方任我自生自灭呢?”
“也是。”夏清柔小脸顿时没了精神,软软地靠在桌上。
她不再问起,我松了口气,脑海里却闪过皇帝凉薄的眸子……
打了个寒战,皇帝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以后做事想事要更加谨慎才行啊。
“恩恩,”夏清柔突然道,“我不想做皇上的妃子了。”
“小姐说什么?”包好的茶盏碎片差点儿再次掉在地上。
“我喜欢上把你丢在废墟中的那个男人了。”夏清柔呵呵地傻笑。
“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
我一阵头痛,“小姐,你已经是皇上的昭仪了,怎能再喜欢上别的男人呢?”
“我不管,我一定要查出那个男人是谁?”夏清柔立刻精神百倍。
不明白,一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快?
进宫时,她还那般痴情于皇帝,见了白玄后竟……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能随时改变吗?
不是,重点不是这个。
她虽未侍寝,可已是皇帝的人了。
又入夜了,繁星点点。
此时,隔壁殿中却是灯火通明。
透过窗的缝隙,夏清柔坐在凳子上不悦地望着对面。
必是想起白天杨清儿对她蔑视的神情让她极为不快吧。
“小姐,睡吧。”整理好被褥,我来叫她。
“恩恩,”夏清柔清亮的眸子一闪一闪,“有什么办法让皇上生气离开啊?”
“什么?”
“想起白天她那耀武扬威的样儿,我就气得睡不着,在长乐省,谁敢给我受这样的气啊。”
“小姐,这是在宫里,宫里跟在家时不一样。”
“再怎么不一样,也不该是这种人给我气受,还有那天她推我下泥坑这笔账也没跟她算呢。”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道:“小姐,算了吧,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以和为贵最好了。”
夏清柔是天真率直的人,可在有些方面被夏老爷太过宠溺,宫里又怎比得上家里呢?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
开门时,就见杨清儿的贴身丫头霞儿在外面。
“有事吗?”我问。
霞儿没看我一眼,只是走到夏清柔面前,施礼冷淡道:“我家昭仪今晚人手不够用,向夏昭仪借苏恩一晚,不知夏昭仪肯不肯?”
以为夏清柔定会拒绝,并且怒目相向,哪知她微微一笑,极为和气道:“好啊,恩恩,你就过去吧,可要好好侍候杨昭仪,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心情陡然变得沉重,不知是因为夏清柔的答应还是因为即将见到那个我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清宁殿内一片芳香。
沐浴好的杨清儿优雅地坐在梳妆台前,打扮得妖娆妩媚,一身的香气袭人。
“奴婢见过杨昭仪。”我行礼。
杨清儿一声娇笑,挑弄着她细长好看的纤指,睨着我,“算她识趣。”
“杨昭仪想让奴婢做什么呢?”我淡然地问。
杨清儿起身,走了过来,那香气也越发的浓郁,“不必做什么,就看着,然后回去告诉你家主子皇上是怎么宠我的。”
就这样吗?我苦笑。
有必要这般吗?
此时,守在殿门口的霞儿匆匆跑回来道:“小姐,皇上来了。”
杨清儿大喜,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一番后,才激动地去迎驾。
明黄的身影一进来,整个殿顿觉多了几分沉肃的气息。
一番行礼。
“皇上,妾身特意准备了银耳羹,霞儿,还不快端上来。”杨清儿的声音更软更媚。
他从我身边走过,身上的气息也冲入了我鼻中。
“皇上,吃一点儿吗?”
“也好,朕确实饿了。”他轻“嗯”一声。
我目不斜视,规矩地站在一旁,却听杨清儿道:“苏恩,还愣着做什么?盛出来啊。”
“是。”走近他,我打开铜煲,拿过勺子,镇定地一点点盛在碗里,端到他面前,“皇上,请用。”
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皇上,让妾身来侍候吧。”杨清儿接过羹,正要将勺子喂过去。
他凉薄道:“杨昭仪身上很香啊。”
杨清儿顿时差涩万分,“皇上若喜欢这个香味,妾身会天天……”她的话未说完。
我陡然一声惊呼,他竟然一把抱过了我,凉眸紧锁着我本是淡定无波这会儿却惊愕万分的脸上,“不过朕更喜欢这个宫女身上的味道,杨昭仪该好好问问她身上的是什么香味,免得朕下次来时,又闻到满腔的刺鼻味。”
我看到了杨清儿苍白的脸,羞怒万分的神情,“皇,皇上,妾身……”
“今夜,就由她侍寝吧,出去。”
没人料到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的脸色比起杨清儿来更为苍白。
杨清儿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显然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要让朕说第二遍吗?”声音明显地有了怒气。
杨清儿身子一颤,“是,是。”出殿时,猛然转身望着我,目光怨毒。
“怎么?害怕了?”缚在腰上的手陡然用力,我与他更是紧贴。
“皇上,请放开奴婢。”胸口惊得起伏不停,他今晚这么做,无疑是把我推向了风口浪尖。
“朕说了,今晚由你侍寝。”抱起我,他走向床。
“放开我。”慌了,我挣扎着。
身子被抛向了床,疼痛从四处散开。
顾不上痛,我慌忙爬起下床,他已压了上来。
“放开我,放开我。”
挥动的双手被他紧紧地按压住,唇被狠狠地掠夺,没有任何的怜爱,只有霸道的征服。
不,不要——
可身子动不了。
我狠狠地咬了下去,血的腥味开始弥漫在唇齿之间。
他紧闭的眸子猛然睁开,眼底闪过一丝杀气。
这一刻,心一缩,产生几分惧意,可依然倔犟地回视着他,让他看到我眼底的憎恨与厌恶。
“你,”他离开了我的唇,寒潭似的眸子变得复杂,更有着察觉不到的深深痛楚。
“皇上想要奴婢,奴婢无法拒绝,只求皇上让奴婢在此时留有尊严,奴婢不想被强暴。”我冷冷地说着。
“你一直认为朕是在强暴你吗?”他离开了我,眸子里仅剩下一种颜色,无尽的冰冷。
“难道不是吗?”我冷笑,在他面前万般卑微,规规矩矩,本本分分,为何他总是要来招惹我?
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与他有关系。
我缓缓脱下身上的衣服,解下兜肚的绳子,全身****在他面前。
“很好,很好。”他的声音涩哑不已,身子覆了上来。
甚至没有脱下衣服,只解开下面的内里,狠狠地挺了进来。
下面干涩的痛使我僵硬了身子,他每一次深深地挺进都让我痛苦难当。
一切只为发泄。
双手抓紧了两边的棉被,我死死地闭着眼,咬牙忍下。
终于,他停了下来,我以为完了,可没有,他在我体内依然坚挺着。
他想做什么?
我睁开了眼,对上的是一双受伤的眸子,那么沉,那么痛。
“朕,该拿你怎么办?”他突然抱住了我,抱得紧紧的,将头深埋进我颈间,声音哑得像是在沙子上碾过,“你总是什么都不在乎,朕从你面前走过,你还是那般云淡风轻,朕走近你一步,你就后退一步,朕想亲近你,你却总拿厌恶憎恨的目光对朕,该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朕。”
我睁大了眼,他在说什么?
声音中的凉薄被伤痛所取代,这个男人真是我所认识的皇帝吗?
“朕不想伤害你,可你每次总惹朕生气,告诉朕,该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朕?”他将我抱得更紧,字字压抑而痛苦,“朕不想再见到你,你却总出现在朕的面前,看到你,朕就想要你,想得心都痛了。”
我怔怔地望着帐顶,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我耳边说的,那般清晰。
“朕喜欢你,你早该清楚了,朕很喜欢你,现在朕是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尊严,说话。”
说什么?该说什么?
只有震惊,不信。
一动未动,我与他,像是静止的,没人动分毫。
不知道过了多久,抱着我的怀抱松了。
他默然起身,眸中依旧是熟悉的凉薄,仿佛方才的伤痛只是错觉,“这就是你给朕的回答吗?”
心思一片凌乱,我除了呆愣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一阵讽笑,冷然离去。
背影傲岸却孤独。
我撑起酸痛的身子,一件一件拾起衣裳,穿上。
“朕喜欢你,你早该清楚了,朕很喜欢你。”
喜欢?我笑了,笑得很苦很苦。
他可知道,我现在所有的痛苦都是他给我的,没有他,娘不会死,我不会进宫。
不会受那么多的折磨。
他竟然说喜欢我?
他想让我怎么回答?
怎么回应?
殿门被重重推开,一脸怒气的杨清儿走了进来。
我抬头之时,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猝不及防,我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掌。
她还是不解恨,另一手又挥了过来。
巴掌没落下,被我抓过了。
“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啊,竟敢还手。”杨清儿怒不可遏。
“杨昭仪,”我冷然望向她,“奴婢可是刚刚侍过寝,皇上还没走远呢。”
“你?你只是一个宫女,还以为能飞上枝头成凤凰吗?”
“杨昭仪,今晚是你唤奴婢过来的,谢谢昭仪的成全。”我微笑施礼,抬头果然见她已气得说不出话来。
“奴婢告退了。”退出了清宁殿后,我紧握成拳的双手微微松开,望着头顶明月,一种悲凉的感觉油然而生。
回到安清殿,就见夏清柔正愉悦地喝着茶,见我进来,高兴地道:“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走了,做得好,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万分苦涩,淡淡道:“今晚侍寝的人是奴婢,不是杨清儿。”
就算现在不告诉她,明天她也会知道。
就算她的心不在皇帝那儿,这样的事,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吧。
夏清柔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你是说,你和皇上……”
“是。”
夏清柔望着我的目光变了变,低头又轻抿了口茶,像是漫不经心地道:“让皇上离开的方法有很多,不是吗?”
“小姐?”
“也是,”夏清柔笑着,单纯的目光有了异样的色彩,“你是该为自己的未来做做打算。”
我一愣,难不成她以为我引诱了皇帝吗?
“人还真是不可貌相啊。夜深了,睡吧。”夏清柔笑着说完,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进了屏风后。
解释的话咽下了喉。
这个世上,谁才是真正了解我,待我好的?
我该信谁?谁又能让我相信呢?
侍寝过皇帝的宫女,都必须记录在案。
皇帝若是高兴,则会封个昭仪,反之,则还是宫女。
而我,显然是后者。
我悄悄松了口气。
清宁殿的事,整个皇宫都传开了。
两天之后,赵月芙出现在了安清殿。
她冷冷地望着我,脸色极为难看。
“再怎么着,该宠幸的人也该是杨昭仪或是清柔啊,怎么会是你呢?”赵月芙极为生气。
夏清柔在一旁吃着果子,笑道:“皇帝的妃子,谁不爱做啊,有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是要抓住了。”
赵月芙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苏恩,你真的变心了吗?”
“变心?”夏清柔疑惑的目光在我与赵月芙身上转着。
“若奴婢说,一切不是奴婢自愿的,夫人信吗?”我反问。
“咳咳……”夏清柔一不小心,将整个果子滑入了喉中,拼命拍打着胸口,好半晌才缓过气来,微讽道,“难不成皇上还对你用强的啊?”
是啊,谁又会信呢?没人会信。
赵月芙眼底闪过一丝奇光,很快消失不见,“不管怎么说,既然你是清柔的贴身丫头,就该为清柔好好想想,该怎么做才能使皇上召见她,并且被宠幸。”
“表姐,我正有事找你呢。”夏清柔目光闪过热切的光芒。
“什么事。”
“我要你查一个人。”
“人?”
“一个长得倾国倾城,走起路来像是用飘的男人。”
心中一动,夏清柔要赵月芙找的人是白玄,难道她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男人?你别忘了,你现在已是皇上的昭仪啊。”赵月芙皱起了眉,不满地望着她这个表妹。
“表姐,你不是一直很想得到我家的翡翠凤凰吗?只要你帮我找到了他,就是你的了。”
“好,十天之内定把他给找到。”赵月芙原先还极为不满,这会儿倒答应得爽快。
送赵月芙出宫,两人走在长长的宫廊上,都没说话。
赵月芙似在想着什么,好半晌才道:“清柔迟早要出事,到现在还这么不知天高地厚,没有自知,不分利害关系,把皇宫当什么了。”
“清柔小姐只是比较单纯而已。”我淡淡道。
“她的单纯来源于她的无知。”赵月芙停住步伐,笑着望着我,目光深深。
“夫人,怎么了?”
“我想,你应该不至于这么快就忘了棠煜吧。”她笑着问。
棠煜,心底的伤痛又再次呈现在了面前。
赵月芙缓缓走上阶梯,又道:“你若要引诱皇上,在皇后身边时就会这么做了。”
“夫人想说什么?”
“没什么。”赵月芙笑得更为开心,“先不出宫了,我去找皇后娘娘说点儿事。”说完,出了宫廊,走向另一边的月牙门。
望着赵月芙的离去,只觉她今天很奇怪。
却没有发现,在宫廊的另一处,柳妃与明秀正朝这里望着。
“娘娘,”明秀低问,“那个夏清柔有尚书夫人护着,只怕没这么容易对付。”
“对付她做什么?夏清柔已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皇后娘娘,还能有好日子过吗?”柳妃的目光盯在我身上,若有所思着。
“可她不容小视啊,竟然有办法让自己的丫头代了杨昭仪侍寝。”
“那不是更笨,让她的丫头占了这个便宜。”
“一个丫头皇上怎么可能入眼,再者那苏恩也没什么姿色,皇上不可能多看她两眼的。”
柳妃挑了挑眉,“你们都把皇上当什么人了?一个任人摆布的人吗?”
明秀一怔。
“这宫里的女人,本宫谁都不在乎,唯有她。”柳妃盯着我的目光越来越阴厉,“本宫特别的在意,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娘娘指的人是?”
柳妃妩媚一笑,只道:“夏清柔,我不介意推她一把,明秀,你去告诉福公公,想办法让皇上今晚去她那儿。”
“娘娘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她。”
柳妃抿紧了唇,漠然地道:“站得越高,跌得越狠。”
我没有料到会在明妃宫外遇见素颜姑姑。
相望了半晌,我的脸上挂起了笑容,一如以前那般,只是眼底却没有笑意,“姑姑,近来好吗?”
素颜姑姑身形有些憔悴,勉力一笑,“进宫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姑姑不是一直希望恩恩在宫里吗?不告诉姑姑,是想在突然遇上时给姑姑一个惊喜。”
“是啊,很大的惊喜。”
“改日恩恩再找姑姑叙旧吧,天色已晚,恩恩要去侍候夏昭仪了。”说完,我就进入了圆门。
“恩恩,”素颜姑姑声音落寞,“为什么不问?”
转身,我笑问:“问什么?”
“我,我——”素姑姑紧咬下唇,满目愧疚,却说不出话来。
“姑姑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不像恩恩认识的素颜姑姑啊。”
“没事。”
“改日恩恩会去找姑姑说说话的,姑姑慢走。”回身时,我心里有说不出的痛,是素姑姑的口脂让我无法出宫,才有了现在的一切。
叫我怎么原谅她?
一直认定她是我的亲人,是我最能相信的人。
一直不想去怀疑她,可伤我最深的人却是她。
没再回头,我一脚迈进了安清殿。
刚进殿,就听见一名公公谄媚地道:“夏昭仪,以你的美貌,定能受皇上宠爱,今晚的侍寝可一定要把握机会啊。”
“清柔多谢福公公的关照。”
“呵,在昭仪未进宫前,夏老爷就前来关照过了,老奴能做的事也就只限于此,晚上,还是要昭仪自己把握好啊。”
“这个你收着,也就值个千把两而已,以后还要福公公多多惦记才行啊。”
走进了内殿,就见内务府总管福公公拿过一块上等的翡翠揣进了怀里,整张脸笑得都变了形。
“照顾昭仪本就是老奴的分内事,老奴就先退下了。”退出去,福公公特意望了我一眼。
正对着镜子梳妆的夏清柔放下了木梳,转身望着我,一脸高兴道:“今晚皇上翻了我的牌子。”
“奴婢方才在外面都听到了,这就去准备热水。”
“慢着,”夏清柔将发丝拢于耳后,笑得无邪,“方才我向福公公要了一名宫女,今晚这儿不用你了,下去休息吧。”
我有些错愕,一会儿又理解了,“是。”
心里却松了口气,我不用再见那个男人,方才还在担忧着,“那奴婢告退了。”
“恩恩。”夏清柔微笑地走了过来,握着我的手,笑眯成一线,“忘了我那时说过的话。”
“什么话?”
“那个长得倾国倾城的男子。”
白玄?是啊,夏清柔说过喜欢白玄,不想当皇帝的妃子了,我特意想了想才道:“奴婢并不记得有什么倾国倾城的男子啊。”
夏清柔笑得更为无邪,“真是我的好婢女,下去吧。”
回了自己的小厢房,我突然觉得有些弄不懂夏清柔的心思。
她的心思怎么变化会如此之快?
时而天真,时而世故,时而又深沉。
不过这与我又何干呢?
开了窗,望着头顶明月,心里无比沉重。
有太多的压抑,也有太多的怨恨。
而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忍着。
不知不觉竟这样望了一个时辰。
满身的疲惫,我关上窗,该休息了。
睡下时,手无意中碰到了枕下的香囊。
淡淡的梅花清香顿时充盈了满鼻。
这个香囊是在尚书府时绣的,当时,赵月芙还问我是不是送给景临的。
一直想送给棠煜,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的眼眶一片湿润,闭上眼时,泪珠缓缓落下。
将脸埋向枕芯,闷声痛哭。
无法反抗,只能被迫卑微地承受着一切,一心想过平凡的日子,总是不能如愿。
错在哪里,到底错在哪里?
该怎样才能回归到原点?
哭声凄凉,却道不尽我的心声。
沉沉入睡不久,我却突然惊醒。
自进宫后,没有一次是安然睡着的,只要有一点儿响动,就能让我醒来。
“谁?”我猛然起身,手伸向了被褥底下的匕首,这匕首是为皇后派来的杀手准备的。
柱旁,一名男子倚柱而立,黑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其身影又觉熟悉。
我握紧了匕首。
“看来,你睡得并不安稳啊。”他从黑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青逸?”没有想到会是他,我吃惊却又满身戒备,“你来做什么?”
“想请你救一个人。”
“救人?”我一愣。
“是白玄。他被主上所罚,关在冰牢之中,已经有半个月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冻死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白玄被关?青逸却来叫我去救他?
“白玄对你撒谎主公走失了,害你在假山洞中昏迷了两天,主公知道后,就将他关了起来,并且受冰刑,现在,只有你能救他。”
“我?救他?怎么可能呢?”因为我,那个男人才罚白玄吗?
“主公喜欢你,只要你说上一句话,主公定会放了白玄的。”青逸面露恳求。
“你找错人了,我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牵扯。”
“你可知道救回你的三天,主公亲自喂你药,喂你米粥,甚至连洗澡都是主公亲自来的。你这样说未免太无情了。”
“什么?”依稀有些印象,有人喂我吃药,吃米粥,那样的温柔,像是在呵护最珍爱的东西般。
“那时的你吃不下任何东西,主公唯有以嘴对嘴的方式……”
“住口。”我猛然一喝,握紧拳头。
“我说的是事实,若非主公以嘴对嘴的方式逼灌你吃药吃米粥,你早就虚弱过度而死了。”
“住口,我不想听。”
“白玄讨厌你,就因为你让身为皇上的主公这般上心,那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白玄一直认为,主公不该有弱点。白玄这么做确实不对,只希望你能原谅他这一次,救救他吧。”
“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冷冷地望着他,白玄害我差点儿失去性命,既然做错了,就该受罚。
青逸与我对视了一会儿,突然下跪,“青逸求你了。”
“我说了,与我没有关系。”
“青逸求你了。”
“出去。”白玄的欺骗,使我与那个男人的牵扯更深,想到昨天在清宁殿发生的事,唇几乎被我咬出血来。
在他面前,我只有妥协,只能被迫承受,一切的反抗都显得无力而苍白。
“青逸求你了。”
“我不会去救白玄,他那样对我,我为何还要去救他呢?”我笑,冷笑。
青逸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眸子带了几分认真,“我真不明白,主公喜欢你什么?你与宫里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我的身子一震。
“我本来以为你会救白玄的,看来,是我想错了。”青逸冷冷地说完,门一开,消失在夜幕下。
夜风从敞开的屋门吹了进来,吹在脸上,凉中带着几缕寒意。
是啊,现在的我,与我所唾弃,所不齿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不是一直想坚守着做人的原则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冷漠了?
我抱紧自己,将脸深深地埋入被褥中。
我不想变成这样啊,不想——
心中迷茫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里冰凉一片?
仿佛走进一个布满了白雾的小方圆内,想将这些浓雾驱散,想离开这里,又总是身不由己的往浓雾里钻。
自进宫以来,也是浑浑噩噩的,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没思没想。
我这是怎么了?
头痛欲裂。
不能这样。
进宫,不是让自己迷茫的,是为了让一切有个结果。
将一切做个了结啊。
可是,该怎样才能了结呢?
虽然没有了杀手,却并不代表皇后会放过我。
该如何让皇后相信我不会出卖她?
天还未亮。
我站在了明妃宫的正门口,不安地踱着。
白玄,他欺骗了我,甚至差点儿要了我的性命。
可我与他毕竟没什么深仇。
我不知道所谓的冰刑有多厉害,但青逸都下跪了,定是极为痛苦的吧。
我还是不忍心啊。
深吸了口气。
此时,就见明黄的身影从安清殿走了出来,在宫人太监的簇拥下朝正门走来。
再次深吸了口气,我迎上前。
“奴婢苏恩叩见皇上。”
“大胆奴才,竟敢拦驾,还不让开?”福公公疾步走到我面前,喝道。
“奴婢是特地来谢皇上的救命之恩的。”我叩头。
“皇上?”福公公望向皇帝,希望皇帝有所指示。
他却没说一句话,就从我身边走过,出了正门,朝非或殿走去。
福公公赶紧跟上。
“皇上,奴婢有话说。”我追了出去,边追边喊,“是奴婢自愿去废墟的,与其他人无关,请皇上不要责罚他人。”
他依旧没停下步伐。
“皇上,是奴婢……”脚剧烈地痛起来,猛然跌倒在地,我抬起头时,他已然不见。
怎么又忘了,脚是不能跑的。
望着空无一人的宫道,深深的失败涌上心头,为什么我没有一件事是做好的呢?
安清殿新来的宫女,竟然是霞儿,杨清儿的贴身侍女。
当我见到霞儿时,就见她左脸高肿,五指印痕明显。
“夏昭仪打你了?”我问。
此时的霞儿哪里还有往日的气焰,懦懦地点点头。
打人?自认识夏清柔以来,从未见过她打人,就连脾气也像是小孩子似的,这真的是我认识的夏清柔吗?
是她变化太快,还是我根本就从没了解过她?
“你什么事惹她生气了?”
“我就只说了‘我家小姐’四个字,夏昭仪就打了过来。”霞儿哽咽着。
当时,杨清儿只不过是因为侍寝而在夏清柔面前骄傲了一下而已,她竟记恨至此?
“霞儿?”杨清儿惊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知是何时进来的,就见她一个箭步到我面前,看着霞儿血肿的半边脸,心疼道,“她打你了?”
一见旧主,霞儿竟委屈地哭了起来。
“夏清柔,我找她算账去。”杨清儿说着,冲进了殿内。
我连阻止的机会也没有,赶忙跟进去。
就见杨清儿一手指着夏清柔的鼻子骂道:“霞儿哪点惹到你的,你竟下如此重手?”
“她没有惹到我。”夏清柔优雅地喝着茶,“我只是讨厌她提你而已。”
“你,你不要太得意了。”
“我当然要得意,在一个笨蛋面前,怎能不得意啊?”夏清柔笑得极为开心。
杨清儿气得一个上前,推翻了桌上的杯子。
夏清柔脸一沉,上前抬手就朝杨清儿扇去。
“你打我?”杨清儿欲回手时,夏清柔傲慢地瞪着她,“你敢,昨夜皇上说了,今天还要来我安清殿,你要是在我身上落了什么痕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才只不过侍寝了一夜,夏昭仪就这般恃宠而骄了?”皇后的声音让所有人一震,就见皇后在宫女的随侍下缓缓进殿。
一番慌忙的行礼。
我忙上了茶,恭敬地退至一旁。
夏清柔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笑问皇后:“娘娘是来看清柔的吗?”
“是啊,却看到了让本宫不喜欢的一幕。”
一听皇后这么说,杨清儿满腹委屈地跪在皇后面前哭道:“娘娘恕罪,清儿只是思念从小一块长大的侍女,不想夏昭仪一见妾身,就打了妾身一个巴掌,请娘娘做主啊。”
“起来,你好歹也是个昭仪,这般哭啼做什么?”皇后冷喝道。
见皇后沉下了脸,杨清儿还真不敢哭了,起来委屈地站在一旁。
“她胡说,分明就是妒忌我受了皇上的宠爱前来挑事。”夏清柔亦是百般委屈,“娘娘,你要为清柔做主啊。”
“我今天来,可不是来理你们这事的。”皇后目光瞟向我,笑道,“是向清柔来讨个人的。”
夏清柔一怔,目光也落在我身上,“不知娘娘要谁?”
“就是苏恩,本宫以前的贴身侍婢。”
我心一震,慌忙跪在地上,思绪纷乱不已,皇后要我?她不是想杀了我吗?
“贴身侍婢?”夏清柔愕然。
“怎么?月芙没跟你说过吗?”皇后走过来扶起我,亲切地拉过我的手,“恩恩以前就是本宫的贴身婢女,本宫非常器重她,要不是月芙开口要了,还真舍不得让她离宫,这下好了,只要恩恩回到本宫身边,本宫又能轻松不少。清柔啊,你不会拒绝吧?”
夏清柔掩下了满心的错愕,只笑道:“那是恩恩的福气,清柔高兴都来不及呢,只是今天受了这般委屈,心里不太舒服。”
夏清柔这话显然是在跟皇后交换条件,这般大胆,看来,以前对她的认识确实太少了。
皇后垂眸拢拢衣角,眸底闪过不悦,不动声色地看向杨清儿,“杨昭仪,你可知错?”
杨清儿双掌成拳,使劲一握,还是下了跪,“妾身知错,妾身不该一时被妒忌冲昏了头而来夏昭仪处胡闹,请皇后责罚。”
皇后轻“嗯”一声,“既然知错,就罚你三天内不准迈出清宁殿一步。”
“妾身领命。”
杨清儿显然对皇后的惩罚极为不满,皱着眉。
而我,就这样被带到了皇后宫,重新做起了皇后的贴身侍婢。
是夜。
服侍着皇后沐浴。
来到皇后宫,皇后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用思索的目光望着我。
“娘娘,水凉了,要再加点儿热水吗?”我问,目不斜视,规矩本分。
“不用了,我也困了。”皇后起身时,我用干帛围住了她,吩咐一直拿怨恨目光瞪着我的小如去拿衣裳。
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皇后为何突然从夏清柔的身边要了我。
“恩恩,你觉得柳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皇后徐徐地问着。
“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本宫告诉你,她是本宫的劲敌,安妃让御医故意说她已无法怀上龙嗣,隐瞒有孕之事,甚至偷偷让身怀有孕的民妇进宫假装成安妃,都是她出的主意,还有那盆魅惑,一切的一切,都是柳妃在背后搞的鬼。”
一怔,安妃的事也是柳妃在背后推动的吗?
确实,仅仅以安妃的实力很难做到这样。
只是不明白,皇后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
“显而易见,安妃已与柳妃成了同盟,她们二人要对付本宫。”皇后冷哼,“而我身边,缺少个帮手。”
“娘娘身边不是有小如了吗?”我的心底起了莫名的不安。
皇后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她也要找个同盟,可是,我只是区区的宫女。
一个宫女有再大的权力,也做不了什么事,只能是个跑腿的。
“本宫从没有相信过她,她也没有这个条件帮本宫啊。”皇后笑眯眯地望着我,深意沉沉,“只有你苏恩。”
“奴婢只是小小的宫女,并没有什么本事能帮到皇后,最多也只是跑跑腿。”不安扩大,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又不敢深想。
“你有,你一直有,本宫知道,安妃知道,柳妃也知道,你自己也应该知道。”
“奴婢不知道娘娘在说什么。”
“不知道没关系,本宫可以提醒你啊。”
“当柳妃对本宫说,你曾在宫外侍寝,不,该说被皇上给强迫了时,本宫就奇怪皇上的态度,皇上是英明的君主,对女色从不过度迷恋,不管她是生得怎样倾国倾城,皇上都极有分寸,抑或说,已到了冷情的地步,更别说去怜惜去宠溺后妃了。”
皇后想要说什么?
皇后缓慢却又尖刻道:“对你下药,一是本宫不希望你嫁给景临,二来,是赌定了皇上不会要你,皇上不是仁慈的人,就算一个****的倾城女子站在他面前,只要他不想,她就是死在他面前,皇上也绝不皱一下眉,可皇上却替你解了药效。”
“那是,那是……”我无话可圆。
“还有这一次,”皇后的声音蓄意柔和,“你替代杨清儿侍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只说明皇上对你确是与别人不同的。”
“娘娘多想了,奴婢只是想过平凡的日子,如果不是娘娘派人刺杀奴婢,这会儿,奴婢早就回了乡下。”我跪在她面前,满目坦诚,“娘娘,奴婢绝对不会将娘娘的事告诉别人,求娘娘放了奴婢吧。”
皇后的眉端略微上翘,扶起了我,笑道:“这是什么话,我还信不过你吗?再说,乡下的苦日子有什么好的,宫里锦衣玉食,绫罗绸缎用之不尽,比外面可好上几百倍。”
“奴婢不稀罕,求娘娘成全。”
“宫女不稀罕,那皇上的妃子呢?”
我惊诧地望着她,“奴婢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
“本宫已经对皇上说了,苏恩是本宫的贴身侍女,本宫疼她,既然侍了寝就要给她一个名分吧。皇上没说什么,但这些封号之事向来是由本宫说了算的。”
我的脸刷地变白,白得近乎透明。
不,我不能成为皇帝的妃子,不想一辈子出不了宫,不行。
“娘娘,”我再次跪在了皇后的面前,“奴婢与棠煜已然在外成了亲,求你看在棠煜的面上,放了奴婢吧,奴婢宁可一辈子做一名卑微的宫女,也不想做嫔妃啊。”
皇后的声音变得很轻,微低下头望着我,“你与棠煜成了亲?有谁能做证吗?”
“有,在望天湖旁有一家简朴的小客栈,客栈老板是个极为慈祥的婆婆,她当了我与棠煜的见证人。”我急切地说着。
“很好,我这就派人去杀了她。”
“什么?”
皇后笑得很开心,“别恨本宫,要恨就去恨皇上吧,谁让皇上对你不一样呢?今夜,皇上又去夏清柔那儿,必是柳妃搞的鬼,她的目的本宫一清二楚,就偏不如她的愿。”皇后拍拍我的肩,声音刻意的温柔,叫人生寒,“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不需要做什么,本宫要的就是柳妃的着急。”
“娘娘,”此时,小如捧着干净的长衫走了进来,“请更衣吧。”
“娘娘,你不能这么对奴婢,奴婢无意争宠,求你饶了奴婢吧,求你饶了奴婢吧。”我跪走至皇后面前,惊慌地叩头。
“那谁饶了本宫啊?放心,帝王之爱如昙花一现,没准半年后皇上就对你乏味了,半年的时间足够本宫除去一个人。本宫想,皇上在意你,也就是你的这种处世与性格吧,保持啊,至少撑上半年。嗯?”皇后唇角缓缓勾起一丝锋利笑意,透着点点戾气,直接出了沐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