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怎的倒不放琥珀,真真有些令人费解?
若兮想了想,隧笑道:“放心吧,娘娘等些日子再使唤出一些好的来了,自然放你回去和你那南哥哥团聚的,这不,令尊不是又来和娘娘讲情来了?”
“姐姐你哪里会知道,父亲他却不是来替我讲情的,根本就是,就是……”琥珀吞吞吐吐地,把话生生咽了回去。
因见不时有人走动,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看琥珀那为难的神色,若兮心想,薛怀必然不是替女儿着想,而是在和皇后密商什么其他要事,皇后为什么不放琥珀?伺候的宫人数不清,当初如果不是薛大人有意安排,估计琥珀也不一定会在皇后身边伺候,如此看来,倒有些不通了,他既安排琥珀来到娘娘身边,必不是仅仅救出淑妃那般简单,他到底要做什么?
琥珀看看若兮,低声道:“父亲的意思要我认了娘娘做干娘。”若兮一惊:这是何意?“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父亲说娘娘倒是有心要把我,把我许给齐王。”琥珀还是忍不住吐出藏在心底的话,面上沮丧不已。
若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后竟要认琥珀做干女儿,并且许给齐王?这是什么意思?平时也未曾看出来皇后有多疼爱琥珀,怎么竟要她嫁给齐王?琥珀只嘀咕着说:“父亲也不知道是昏了头还是怎么的,明明知道我和南哥哥好,还要我答应皇后,真是愁死人了。”
若兮见人来人往,就阻止她道:“先这样吧,晚上睡下再说。”琥珀叹口气转身去了,面上似有泪痕闪现。
薛大人果然在后堂和皇后娘娘密商半日方才离去,若兮见薛大人出来了,才给皇后送了一盅冰糖银耳进去,皇后的神色似有轻松之意,看见若兮,面上露出微微的笑容:“兰姑娘,前线有好消息传来呢。”若兮笑道:“可是捷报连连?”皇后点点头,接了银耳羹,细细用了些,才道:“风儿凯旋之日也越来越近了,可需要哀家替你打点些什么?只怕等回到京城想再离开可就难了。”
若兮心里一动,便顺话道:“一切请娘娘做主,奴婢竟没半份主张,等了这些时日如不能出得京去,可该如何是好?”
皇后见若兮惊慌的神色,悄悄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是呢,哀家也在想这件事。皇上本就不答应你们,现今更是不可能应允的,你说哀家怎么办好?皇上他也不肯听劝的呀。”
若兮只不做声,面上愁云惨淡,一派哀愁。皇后想了想道:“这样吧,就依哀家之前给你想的那个法子可好?哀家替你们打点妥当,你们自去寻一个清净所在好好过你们神仙眷侣的日子,只是以后且莫忘了哀家,哀家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大媒。”那眼睛似乎已微微的泛出些泪花来。
若兮见状,也只好拜谢不已,内心却忿忿不已,看她那样子自是有一番诡计的,只不知她为何那般热心地替自己和慕风打算?她不是慕风的姨娘么?为什么这么巴不得慕风离了宫才好?又想起琥珀说皇后要把她嫁给齐王的事情,不免疑惑之极,皇后到底在计划什么?
“既如此,你就先收拾一番,近日哀家就安排人送你去见风儿,如果风儿一定要想着回宫来辞谢哀家,你到告诉他,哀家领了他的心意,不必如此,早早寻了安身之地要紧,切记千万不能在惹眼处现身,等你们安定下来可要记得使人给个信回来,哀家也好放心。”
若兮答应着,皇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根本就不需要慕风再回来宫里!一直到去寝室里收拾物品,心内还隐隐疑惑,皇后难道真是在为自己和慕风考虑的么?就算皇上不答应,也不至于对慕风禁足或是通缉吧,皇后的意思怎么好象慕风一回到京城就如同被缚?
琉璃见若兮忙着收拾东西,不以为意,琥珀却暗暗担心不已,她已看出若兮心事重重的,试了几次还是忍不住道:“兰姐姐,我瞧你竟是要收拾行李的意思,怎么回事呢?难道皇后娘娘竟要放你出宫去的么?”
若兮点头道:“是呢,皇后娘娘念在我尽心伺候的份上,同意放我出宫去呢。”琥珀却叹道:“原以为在这里还有姐姐你这样一个知己,看来也是不能的了,我倒忘了姐姐原本就不愿进宫的。”那眼睛竟是微微的湿润了,若兮也不由生出一丝伤感来,拉了她的手强笑道:“难过什么?再过些时日,等齐王回来你就是堂堂的王妃了,还没你开心的?”
琥珀一听更是红了眼圈:“姐姐休拿我取笑了,你知道我原是不情愿的。”隧又压低声音说:“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父亲逼着我非答应不可,你就等着看吧,就在这两日,皇后必定要宣布认我做干闺女。”
若兮看她愤恨的神色一时倒不好安慰了,琥珀却又忿忿地道:“真不知道那皇后娘娘到底是安的什么心?看谁不行?竟非要我做她儿媳妇,她难道不知道我和齐王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吗?”
若兮闻言不觉大惊:“你说什么?什么儿媳妇?”
琥珀自觉说漏了嘴,鼓鼓嘴巴,悄悄道:“兰姐姐,你可千万别对人说起啊。我偷听父亲和姨娘谈话,才知道原来那齐王竟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呢,前面的夫人过世的早,都以为她是帮助姐姐抚养孩子才留在姐夫身边的,其实,其实他们早就有了孩子,只是,外人不大知情罢了。”
若兮不觉大惊失色,天那,竟还有这挡子事?这么说,原来皇后娘娘才是齐王的亲生母亲,自己之前还曾向她透漏齐王纠缠自己的事,她当时还帮了自己,现在看来却没有那么简单了,仔细一想,隐隐的,之前的疑虑似乎都有了答案,难怪她巴不得慕风和自己逃的远远的,既要帮早就应该帮了,为什么单单要上战场之前才安排两人见面?原来她竟一早就算计好了的,慕风见了自己必然一腔热血去攻打赫赫国取得战功来向皇上谈判,可是等慕风即将返朝时,她却假装以皇上那一关过不了为借口,帮助二人逃离,而她则达到了目的——想那卢王生性懦弱,并无半份魄力,将来太子之位必是慕风所承,慕风如果无心与此,她自己的亲生儿子齐王则就有了继承皇位的机会……
“兰姐姐,你可千万要保密啊,如果父亲知道是我透漏出去的,岂会饶了我?”琥珀嘀咕着,“皇后娘娘只怕也会要了我的命的。”
若兮忍不住一阵目眩心悸,乱纷纷的梳理不清,凝立片刻方冲琥珀道:“是呢,这等事岂是能轻易胡说得的,千万不要这么冒失了,就当着根本不知道。”琥珀点点头,又道:“兰姐姐,你此番出了宫,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着面呢?我真舍不得你。”
“放心吧,会有机会的。”若兮早不忍地转过头去,琥珀扶在若兮肩头,微微哽咽道:“姐姐,有机会一定要回来看看我呀。”若兮点头:“那是自然,你且好好保重自己。”一时又说了些不忍分离的话,都是一片哀伤。
自从皇后娘娘吩咐若兮收拾行装以后,若兮便不再去前面伺候了,琥珀她们忙忙的进进出出,若兮收拾妥当,就一直在房里端坐,神思杳渺,她想了很多很深,一时竟没有主张可拿。窗外渐渐西去的斜阳,照得满院的木芙蓉烈火般灼人眼睛,一阵风过,满院枝叶簌簌有声,带着轻薄的花叶淡香,慢慢把夜幕拉了开来。眼见得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见到慕风的日子又近了些,可是若兮并不是完全的心情舒畅,只要一想到皇后娘娘那些算计,便始终无法释怀,她的手段也未免太过于奸诈了,即使慕风并不在乎那什么太子之位,但是一旦知道素日和蔼可亲的姨娘竟也如此算计于他,又将情何以堪?
无可排遣,眼见那夜色渐渐的浓了,方才无味地起身出去,暑气因了晚风的缘故没那么逼人,却也是闷闷的。若兮忧郁地凝视着漆黑的天空,浓云叠叠,星月匿采,重楼叠檐的黑影大山似的沉沉压在头顶,几欲闭气。灯火阑珊中,宫里那绿瓦红墙,雕栏玉砌,在夜幕里影影踵踵,怪兽般狰狞可怖。
若兮暗暗叹了口气,怪道母亲曾叮嘱千万不要回来皇宫来的话,淑妃临行也说早日抽身的好,却原来竟是因了这些道理。想来后宫那些勾心斗角,久居身宫,必是早已看透,看来,还是早日离开的好,想来慕风也不会对那什么太子之位有兴趣的,皇后既然安排好了,两人就一起携手归隐田园,倒还清净自在,管它什么勾心斗角,阴谋诡计,自让他们去争去夺去,与己何干?自离了他们眼面前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