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奶奶?哪个的奶奶啊?”紫娟小美女突得傻傻问着,为什么林姑娘笑得这么厉害呀?听了她的话,连呆怔的春纤和气极败坏的雪雁也不禁笑了,而黛玉更是笑坏了,怎么一个比一个可爱啊?
后来经春纤解释,紫娟才知道那是脏话也是她家姑娘的口头禅,她这才明白什么是人不貌相。
好一阵儿,才止了笑,又听雪雁说:“今晚让我去吧!整日这么关着,我都要发霉了。”语带委屈,水眸里闪着不满,雪雁纯粹是让黛玉给同化了,一不会女红,二不知《女诫》,现在连口头禅也学会了,真是不鸣则已,不鸣则惊的死人。
黛玉和春纤相视一笑,说:“也罢,且看看这几年的功夫进展如何,只一点,切记心平气和,莫急功近利,暴露了行踪,引来麻烦。”黛玉仔细吩咐着,雪雁什么都好,就是年纪小,心浮气躁,容易盲目自满。
“雪雁知道了。”雪雁眼露精光,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春纤无奈的笑着,真是个孩子。自己这般的时候,在做什么呢?春纤有丝恍惚迷惘,清丽的脸庞泛起淡淡的忧郁,这般如花岁月她也是肆意妄为的,骄横跋扈,现在回想起,真觉得幼稚,当她番然悔悟时,那般青春年华早已随风而逝,再也回不来了,也如泼出去的再也收不回一样,徒留遗憾。
“鸳鸯来了。”忽听紫娟小声道,春纤赶紧捡起那方锦缎揣在怀里,要知这锦锻可不是她们能‘用得起的’。这时就见外间小丫头进来禀告:“鸳鸯姑娘来了!”有时那些太太身边的大丫头也是比这些姑娘得宠的,更莫提是贾母跟前得宠的,一般人自是巴结着讨好。
鸳鸯笑嘻嘻的走进来,给黛玉行了礼,笑着说:“前门薛姨奶奶来了,太太让姑娘们去门口迎一迎!”
“哪个薛姨奶奶?”黛玉随口问道,自是没把她的话听进耳朵。
“是太太的妹妹,金陵薛家的当家太太,今儿到京,现在怕是快到门口了!”鸳鸯见黛玉一脸的不经意,不免有些急了,但又不敢说什么。
听到此,黛玉才恍然大悟,感叹说:“原来是那打死人不偿命的金陵首富薛家呀!”黑眸扫过鸳鸯难看的脸色,里面尽是戏谑,还真是有胆,敢叫她去迎接别人!
鸳鸯脸色有些不霁,只能艰难的点头,看时间怕是人快到了,不由急道:“紫娟雪雁还不快给姑娘更衣打扮,莫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转眼却见两人各做各的,谁也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心下便有不满了,“怎么还不快动啊?”
雪雁冷哼一声,满眼不屑,“鸳鸯姐姐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我家姑娘都没开口,你倒在这儿越俎代袍,支使我们,看来是没把我家姑娘放眼里了!”她嘲讽道,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还要我家姑娘去迎,也不知为个什么?谁爱去谁去,我们才不去呢!真当你贾府有天大面子,来个张三李四,都要人去接?金陵首富?可笑,就算给我家小姐提鞋也不配!”
除了紫娟脸色有些难看外,黛玉春纤都忍着没笑,也算鸳鸯倒霉正巧雪雁憋着一肚子火没地撒,偏她直往枪口上撞。还不敢出声顶回去,谁让她说的是实话呢。
“好姐姐,雪雁年纪小,口没遮拦的,你别放心上,当她说疯话。”毕竟紫娟也是与她一起多年,也不忍见她难堪,赶紧出来圆场,好歹鸳鸯也是老太太身边得宠的,不顾忌她也得顾忌着老太太面子。
经她一说,鸳鸯的脸色稍缓,向着以为温和柔弱的黛玉道:“姑娘最是知礼的,好歹也顾全一下太太脸面,也让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好做不是?”
阳光突的有些刺眼,黛玉心头蓦的烦闷,黑眸如炬,直直看着,仅管现值仲夏,但是鸳鸯无端觉得胆寒,那双黑色纯粹的眸犹如一个无尽的深渊,一点一点将她吸纳,让她恐惧紧张,就在她快喘不气时,黛玉撤去眼神,不再看她,目光落在沐浴阳光的玫瑰花上。
“我本也不过是寄居府内的客人,老太太当日也说我是客的,哪儿有客人迎接客人之说?你且回去复命吧!如何说辞只得看你,一会儿我再去老祖宗那儿见见也是一样的。”黛玉歪头靠在床头,好像累着了,脸带倦态。
“可是……”鸳鸯还想说什么,但一抬头便接触到黛玉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一突,赶紧埋下头喏喏答应急急退了出去。
待她出去后,雪雁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向着门口大骂出口:“她薛家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让我家小姐去迎接她!TNND怕真是嫌命长了!还有那个王夫人,吃斋念佛,自诩菩萨心肠,其实一肚子坏人,难怪绝子绝……”她还没说完就被紫娟手快的捂住了嘴,只剩下呜呜咽咽之声。
“我的小祖宗啊!你倒是小声点,要是传到太太耳朵里,遭殃的还不是我们姑娘!”紫娟急忙说道,眼睛不时扫向门外,也不知外面的丫头婆子听到多少?
雪雁虽忿忿不已,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了,尽管她们不怕,可是,有句老话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黛玉不动声色的看着紫娟的行为,她缓缓起身走到阳光下,拔下发中玉簪。顿时,乌云般的发倾泄而下。“啪!”那握在右手中的玉簪生生断成两截。
“小姐”春纤担忧开口,这一幕吓着她们三人了。
傲然挺立的身影逆光而来,金色从细细的发丝缝中透了出来,慢慢渗透全身,如金箔溢体,把她整个人弥漫成透明一般,白色薄衣隐约见妙蔓。霍然转身,五官精致如覆寒冰,浑身源流不断的是压迫暑气的凛冽。
朱唇轻启,眸中是捉摸不透的寒意,“我要金陵从此无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