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丢掉了承德、集宁、张家口等城市以后,八路军晋察冀主力向山区撤退,让部队得到休整。虽说一路上罗旭东都在开导段志刚,但是段志刚就是愤愤不平,他想不通,在大同,人家城高门厚打不进去那没话说,可是在张家口,打了好几场胜仗,还把省城丢了,他实在想不通。后来到了山区,只要训练完了,他就拉着赵远景,逼着赵远景教他下象棋。赵远景的那副象棋是自个做的,平常装在布袋子里,到哪有时间能找人杀上几盘,通常都是就地画棋盘。不过七连会下象棋的人不多,只有五排长马岳能跟赵远景来两局。不过马岳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平常更喜欢帮别人修个东西啥的,除非实在没事干才会去找赵远景。 段志刚对象棋是一窍不通,象棋上的字几乎都不认得,赵远景只好耐心的教他认识那些字,然后再交给他“马走日,象走田”。学了个把月,段志刚总算是把象棋里的规矩弄懂了,可是往往一袋烟的工夫,赵远景就能赢段志刚四五盘,段志刚往往是才走了两步棋,赵远景那里已经在“将军”了。
可又过了个把月,这势头可就不一样了,赵远景发现段志刚的棋艺越来越厉害,啥“当头炮”、“连环马”他用得越来越溜,稍不注意他还能来个“单卒擒王”。赵远景发现,段志刚下棋的路数很诡道,他往往都是不按照常理出牌,打乱了你的阵脚以后,他趁乱进攻,抓住机会就将军。“这跟他打仗的做派是一个路数。”看了几回赵远景跟段志刚下棋以后,马岳笑着点评。 段志刚他们在琢磨象棋的时候,三儿可没有这么悠闲,李宝棠告给他,不管部队先头因为什么原因裁军,但到了现在,他们必须面对现在的情况,必须想办法再度扩编队伍,同时,还要加强训练。“不管你用啥方法,开春以后,老子要一支强壮的部队。输了的仗,老子一定要再打回来!”李宝棠拍着炕沿喊得三儿脸皮都疼,他心里暗暗发狠,自打当兵以来,他还没有输过这么多仗。整个冬天他都没有闲着,一边配合罗旭东招兵,一边带着七连在冰天雪地里训练。这一年三儿过得很忙活,经常一连几天屁股都挨不着炕沿,到除夕那天,才算跟战士们做一块吃了顿热腾腾的饺子。
封了山路的茫茫大雪随着春天的到来逐渐融化,这一个冬天里,没有国军的炮火,也没有孟海英的出现,他脑海中偶尔对二片子的思念,也叫日复一日的训练替代了。在中秋节的夜晚,他半夜起来解手,在回屋的路上,突然在寒风里抬头看了看天,那一轮月亮挂在天上,在他眼里冷冷清清的。他这才想起来,他跟二片子已经失散六年,这六年里,她去了啥地方、做了啥事,他都不敢想了。如果二片子生下了他们的孩子,如今也已经七岁(北方习惯按虚岁)了,他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屋里躺下,再没能睡着。 才刚开了春,国军集中主要兵力对山东解放区和陕北解放区大举进攻,为了确保华北交通线能保持跟东北的怜惜,北平行辕将所属正规军九个军收缩在北平、天津、保定以及平绥、北宁、平汉铁路沿线,并且以第94军、第16军各一部共七个团的兵力进攻冀中解放区大清河以北地区。这个时候,在石家庄以及正太铁路(正定——太原)东段只剩下国军第3军两个师、第43军的一个师跟保安团队守备。
晋察冀军区果断制定应对之策,针对正太铁路东、西段分归北平行辕跟“绥靖”公署,无法统一指挥的弱点,发动了正太战役。 新一营的动员会就开在出发之前,先是冯伟讲了几句,然后李宝棠磕掉烟袋锅子里的烟灰,站了起来。“面对国民党,面对老蒋,面对傅作义,咱们是手下败将,没啥说的!我们没啥本事,但只要******打不死咱,咱有一口气在,缓过来了,就要跟他争一个长短!”李宝棠绷直了脖颈吼着,“古人说,‘知耻而后勇’,今个我把话撂这,输掉的家底你们得给老子抢回来,丢掉的脸面你们得给老子挣回来,下回再见到纵队首长的时候,不能叫首长说,‘你们又叫老蒋的部队给收拾了’,首长得说,‘你们真******厉害,全美械部队也叫你们收拾了’,到时候老子就拍着胸脯子跟首长说,没啥的,我有的是虎狼一样的雄兵!” 八路军连夜出发,晋察冀军区第2纵队、第3纵队攻击安丰、正定地区,第4纵队攻击方村、栾城、北固城等地。打了三天以后,正定、栾城以及石家庄外围九十多处据点被攻克,造成了攻打石家庄的阵势。
随后,八路军主力按照预定计划从正定地区沿着正太铁路进攻,随后接连攻克获鹿、井陉以及井陉矿区。国军第94军等部急忙增援石家庄,意图牵制晋察冀军区主力部队,结果在望都、方顺桥地区遭到阻击,随后,第2纵队、第3纵队继续西进,逼近阳泉。国军部队急忙从太原、忻县回援阳泉、赛鱼地区,晋察冀军区则留下第3纵队牵制阳泉守军,命令第2纵队一部向寿阳西北地区迂回,攻占孟县、宗艾镇等地,后攻占寿阳西南的马首、上湖火车站,却断了寿阳与太原之间的怜惜。第二天,晋察冀军区部队向国军发动全线进攻,歼灭一万余人,国军残部逃往榆次。 这一仗打下来,攻安丰、正定,克获鹿、井陉,又西上激战阳泉,迂回打孟县、宗艾,最后激战寿阳,可以说是马不停蹄。
但是这一仗把段志刚算是打痛快了,虽说耳朵叫子弹削掉了一块,可他边裹纱布边乐呵,他逢人就问,这回算是打了一场结结实实的胜仗吧?罗旭东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吧,这回是绝对的胜仗,消灭了三万多国军,解放了七座县城,控制了一大截子铁路线,不是胜仗是啥?段志刚这才捂着耳朵咧着嘴说,是胜仗就好,别他这半拉耳朵再白掉了,末了,他不忘补上一句,“他、******,这下可……可不好……找大、大学生了。”他一句话,惹得三儿把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噗”地喷了出来。 正太战役打完以后,国军的保定“绥靖”公署所属部队收缩到北平、天津跟保定地区,为了牵制华北国民党军队,策应东北民主联军的夏季攻势,晋察冀军区决定发动青沧(青县——沧县)战役。
各部队相继到达集结地点以后,新一营所在纵队跟渤海军区部队一部对沧县城外围据点发动进攻,连续攻克十处据点以后,逼近青县、沧县跟兴济镇。就在这个时候,天下起了大雨,道路变得泥泞又湿滑,但是任务紧急,必须冒雨攻城。这一仗从白天打到晚上,李宝棠把三儿叫过来,嚷嚷着夜里下寒前必须把沧县县城的西门给掇弄开,否则他就叫人抬着三儿去撞。 “营长,我这脑袋又不是铁锤,”三儿摸了摸自个的脑袋,“你就是给我戴上钢盔,也撞不开那么结实的城门啊!” “少******废话!”李宝棠大吼着,“一个钟头之后,老子一定要站到沧县城里头,咋把城门弄开,你自个想办法吧!” 还有啥办法?三儿叫赵远景、马岳、郝驴子、闫平安他们出去找炸药,到纵队的各旅各团各营各连去要,顺便也别落下渤海军区部队,有多少要多少。
“那又不是我们家街门,炸烂了有啥的?”一会儿就凑够了150公斤炸药,伴随着密集的枪炮,一声轰鸣震撼着沧县城,西门给炸了个稀烂,部队趁机突入城内,与里头的国军展开巷战。随后,沧县城的城北、城东、城东南角也相继被攻破,战斗一直打到15日的早晨,城内的守军被全歼,枪炮声才算是稀落了下去。战斗结束以后,国军第16军、整编第62师、第92军第142师以及原打算增援东北的第94军第43师等都缩回天津以南地区。 晋察冀军区第2纵队进攻徐水县城,第3纵队主力攻击固城和北河店,第4纵队主力则负责攻击漕河头跟徐河桥。一天以后,徐水县城就给攻破了,并且拔掉了徐水到田村铺间的多处铁路据点。两天以后,第2纵队的第6旅跟第3纵队的第7旅、第8旅各一部阻击国民党援军于北河店以南十五汲一带,第2纵队第6旅迂回进攻国军侧后,使得国军不得不退守北河店以北地区。当天晚上,第3纵队攻克固城,歼灭第94军第121师的一个团,并且拔掉了除田村铺到北河店间的铁路沿线据点。第4纵队则接连攻克保定以西马厂、谢庄、南北奇村等据点,保定的国军部队从始至终没有敢出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