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2)
王刚瞪了一眼儿子，按照他的本意，这件事情就这么了了，儿子的事情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人家不追究自己就不错了，还追究人家的责任，实在说不过去。但儿子不管不顾的当众说出来了，如果置之不理也不行，胡县丞和王刚只得顺着胖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张德子和李敦子、何云几人站在人群的最前头，每个人都挂着彩，尤其是张德子脸上红一块青一块，身上更是如济公般褴褛，微风吹过，破布迎风飘扬。
王刚揉了揉眼睛，对胡县丞耳语：“我没看错吧，我怎么看着前头这个人这么像皇上身边的红人，大太监张德子，张公公啊。”胡县丞也赶紧回应：“是啊，我不仅看着这人面熟，这人旁边的那几个人，我看着也面熟啊。难不成……”
王刚和胡县丞脸色唰的变了，战战兢兢地一起走到张德子面前，“敢问这位是不是张公公？”
“哼，算你们有眼。将咱家打成这个样子，咱家可与你们没完。”张德子用公鸭般的嗓子一亮相就将他的身份印证无疑。张德子瞥了这两位一眼，然后朝着二位身后的街道远处张望。看到远处尘土飞扬，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他才放了心。心道，该死的，司马师的军队这会儿才到，那个传信儿的办事怎这么不利索。既然军队到了，也就不用再担心皇上的身份了。
张德子哼了一声：“咱家算什么，挨打也就挨了。”张德子边说，边习惯性的想用手绢香巾擦汗，但他忘记了自己今日不同往日，除了这一身的破布条，眼下什么也没有。胡县丞一看这样，连忙将自己的手绢递了上来。谁料想，张德子哼的一声，就将那手绢扔了出去，从自己身上扯了一块儿布条擦了擦脸，继续说：“你们要是伤了皇上，看诛不诛你的九族！”
“皇上？难道皇上也来了？”王刚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胡县丞已经吓得如同筛糠般抖个不停。
这时候，始源看时机到了，这才带着司马昭从路边走了过来，往王刚面前一站，“国舅爷，想不到在这里见面了。”
“皇上，皇上，万岁，皇上恕罪”王刚结结巴巴的说完，连忙跪下。王刚这一跪可倒好，连带周围的官差和百姓哗啦啦跪倒了一片。
刚刚赶过来的军队，是司马师亲自带队，利索的将跪着的官差们缴了械，抓了起来。
“哎呀，朕的国舅啊，朕居然成了刁民？”始源喟叹。
“皇上，老臣不是这个意思，老臣管教无方……”王刚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此刻他恨不得跑上去猛踢自己儿子两脚，这个败家子儿，终于惹出天大的货来了。那个胡县丞此刻更是后悔不迭，心里问候王刚的母亲已经一万遍了。
“来人，将王刚和这个县丞先抓起来，革职等候发落。将朕的这个内侄，就地斩首。”始源一字一顿。
“皇上，饶命啊。请您看在家父和姐姐王贵人的份上，饶恕小儿一次吧。”王刚面如土色，如捣蒜般跪个不停。
再说那胖子，则跪在皇上脚下，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一个劲儿嘟囔“我怎么就瞎了狗眼呢，我怎么就没认出皇上呢。”
“到现在为止，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在何处？”始源喝道。司马昭和司马师兄弟，一看这场景，毕竟是皇上的亲戚，皇上吓唬一下也就可以了，没必要真得动刀。于是、司马昭和司马师立即跪倒求情：“皇上，念此人是初犯，还望皇上给个机会，从轻发落。”
“如此祸害百姓，天理难容。况且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杀此人，难以平民愤，不杀此次，如何以正效尤？民贵君轻，不是吗？司马将军？”始源语气平和的说。
“拉下去，就地处决。旁人休要再劝。朕意已决！”始源的话铿锵有力。很快两个兵丁出列，拖着胖子到了路口，手起刀落，一颗人头骨碌着打着滚儿掉在了地上。兵丁将脑袋和尸体装入麻袋，回去复命。
“皇上圣明，皇上万岁。”看到皇上如此大义灭亲，百姓欢呼雀跃，一起鼓掌呐喊。
“起驾！”张德子大声呼喊，此时的张德子也被百姓的欢呼所感染，昂首挺胸地站在皇上旁，那感觉，如英雄一般。
始源不忘路边的小女孩儿，走到女孩儿旁边，牵上她的手，一起坐上马车。
多年以后，这个小镇多了一个公主镇的别称。关于公主镇有很多美丽的传说，最著名的一个就是皇上微服私访，救下了孤苦伶仃的少女，并收她为义女。赐名明珠郡主。
处理完路上的小插曲，始源一行并没有回宫。因为来的时候，对武士们承诺的驿站酒宴，自然不能食言。回去的路上，有了司马师所带领的军队的带路，百姓们自发的让开一条路，行进速度更加快了。始源被安顿在马车内，李敦子等骑着高头大马护送在始源马车的周围，威风凛凛，极大地满足了李敦子的虚荣心。但坐在马车内的始源就没那么舒服了，他压根没想到坐在马车内原来如此颠簸，坐这一路车还不如走着舒服。
驿站很快就到了，一张一张的四方桌拼接成一个偌大的长条桌，放在驿站训练场的当中。这个训练场如同一个小足球场一般，故而拼成的长条桌将近百米。离长条桌不远的地方是一堆一堆的篝火。
天色已晚，篝火已经燃起，篝火之上，一些厨子正忙着烤肉，肉的香味儿弥漫整个训练场。训练了一天的武士们肚子饿的咕咕叫，闻到诱人的肉香后，更是拼命的咽口水。长条桌上，已经摆放好了各色菜品，以及大碗的酒。桌子下面，放着一坛一坛的酒，喝完之后，直接将桌子下面的酒拿出来倒满即可。训练场的四周已经点起了灯笼，在暮色下，篝火、灯笼、肉、酒，交相辉映，诱人又充满豪情。
始源对张德子的布置很是满意，他理所当然的坐在长条桌的一头儿，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酒：“今儿，不分官位高低、不分爵位大小。不论辈分儿，见着有份。所有的在场的武士、士兵、太监均可入席落座，大家一起喝个畅快，吃个淋漓。”说完，始源将大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众士兵齐叫好。和皇上一起同桌而食，这是破天荒头一回，是何等荣耀啊。
既然皇上都下命令了，还怕什么，士兵们蜂拥而上，纷纷坐在桌子两旁。不过，尽管如此，士兵们还是自觉的将皇上身边的那几个座位给腾了出来。司马师和司马昭兄弟坐在皇上身边，李敦子等人依次往后坐。张德子站在皇上身边，没有落座。
始源看了一眼张德子道：“你也辛苦了一天了，就坐这里吧。”始源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位置，让张德子坐下。张德子诚惶诚恐地坐下，激动万分。
司马师看着蜂拥而上的士兵，皱了一下眉头，他悄悄对皇上道：“皇上，为皇上的安全考虑，臣以为还是留下些许士兵站岗放哨的好。”始源满不在乎的回到：“你多虑了，没事儿。今天所有在场的人放开吃吧。难得士兵们有这么个机会。”皇上都这么说了，司马师也不好说什么了，只顾闷头喝酒。经过这段时间和始源的接触，司马昭对皇上的印象好极了，对皇上的秉性也了解的差不多。他没有哥哥如此多的鼓励，欣然拿起盘中的炖肘子，大嚼起来。
夜色下，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再加上这些士兵们本来就是粗人，很快就有人喝多了，互相吹起了牛皮。始源看着喝得东倒西歪的士兵，再加上今天亲手处决了个王启明，心情大好，豪情满怀。略有些醉意的他，跑到篝火边，拿起一只烤羊腿，边吃边唱：“沿着江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放马爱的中原爱的北国和江南，面对冰刀雪剑风雨多情的陪伴，珍惜苍天赐给我的金色的华年，……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愿烟火人间安得太平美满……”
始源的声音宏亮、豪迈，充满了感染力。很快在场的士兵们就被始源的情绪所感染，拿着肉，端着酒，围在篝火旁和始源边唱边跳。就连司马昭也端着酒，跑到了场中间，围着篝火大唱大跳。司马师难以理解的看着每一个开心、激动的脸。
吃着、喝着、唱着、跳着，唱完一首又一首，到最后司马昭、始源、李敦子等人一起合唱：“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