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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聪明人

那天外头日头正好,戚照携了难得的好心情去给太后请安。刚进了屋,便见到昌妃,宁美人,宋小媛和薛更衣在里头,倒是不见安嫔。

宁美人带着薛更衣不情不愿的向戚照请了安。戚照已被太后叫了起身,见此又偷偷看了一眼太后,强压下心中的腻味感,淡淡道:“快起来吧。”

她坐下后,不愿与另外两人多说,只朝着太后笑道:“怎么今日不见安嫔?”

宋小媛拿帕子按了按鼻翼的粉,调侃道:“上回来,宓婕妤是找以卉和以晴长公主,这回找安嫔,仿佛宓婕妤每次来都是来寻人的呢。”

戚照闻言大囧,轻轻推了宋小媛一把,娇嗔道:“妹妹好坏的一张嘴,我不过随口问一句,怎的就被你编排成了这样?”

太后倒是颇为喜欢性子柔和的宋小媛和伶俐聪慧的宓婕妤,见此心情都好了几分,不禁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安嫔是个有孝心的,不过昨日不小心染了风寒,今日告了假。”

宁美人嘴快,道:“这大夏日里怎么也能染风寒?别是安嫔觉得夏日炎炎,一味的拿风寒躲懒吧?”

太后一向喜欢安嫔,听得这话不由得多了几分不悦。福怜姑姑端了碗药过来,知晓太后的心思,冷哼了一声:“安嫔主子自侍奉太后以来风雨无阻,除非怕过了病气给太后,不然轻易不会不来。”她瞧了一眼宁美人,“跟您在宫里天天养尊处优好生不一样。”

“你……”宁美人一贯气性大,但福怜姑姑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连皇帝都颇为敬重,她自然是忌惮的,只得气的脸都红了,却还是不能发作。

“咱们养尊处优是为了侍奉皇上,安嫔终日不得见圣颜,自然不必养尊处优了。”薛更衣淡然自若道。

此话一出,看着气氛尴尬,本想打个圆场的戚照也不由得顿在了原地,与昌妃对视了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薛更衣,因着位分较低,她不能打扮的太过花哨。只着了一身丁香色宫装,头上点缀了几朵时新簪花,带了两支玉钗。

昌妃见殿内一时之间僵住,轻咳了一声,道:“难怪薛妹妹如今正得宠,原是养尊处优出来的,只是妹妹才刚刚承宠,又出身不高,便这样置喙比你位分高的主子不好,不如……”

昌妃说话已是极为客气,但话还未说完便已被薛更衣打断:“嫔妾不才,但是嫔妾出身再不高也比您一个异族女子要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娘娘也不过是西方一个小国送过来的公主,又比嫔妾高贵到哪里去呢?”

昌妃闻言脸色大变,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太后刚喝完了药,听得这话更是怒不可赦,喝道:“放肆!”

薛更衣是跪下了,但脸上的傲气不改分毫。昌妃再也坐不住,只道身子不爽,得先回去了。

太后自然不会阻拦,只待昌妃走后慢慢发落薛更衣,淡淡道:“大胆薛氏,你可知错?”

薛更衣磕了个头道:“太后娘娘,嫔妾知道您不喜嫔妾,觉得嫔妾出身低微,但嫔妾在低贱也是天朝土生土长之人,不必西域公主出自蛮夷。也正因为嫔妾出身低贱,才会全心全意服侍皇上,没有半分非分之想。”

她说完,太后的脸色缓和了几分。戚照冷眼瞧着,心中冰冷一片,她知道,太后心里也是觉得昌妃是非我族类的。

果不其然,太后喝了口茶道:“你嘴倒是巧,但你大不敬高位妃嫔本就有错,哀家罚你禁足至回宫,去抄女则女戒百遍,七日后来交给哀家。”

薛更衣没有再说什么,只磕了头便退下了。

戚照等三人又陪着太后聊了半晌,也退下了。

她同宋小媛一同出来,两人谈及薛更衣,宋小媛摇头道:“薛更衣从前也是官家出身,只是后来家里犯了事,这才入的乐府。”

戚照盯着脚下的石子路,漫不经心道:“妹妹是觉得此人不足为惧?”

宋小媛思索片刻,才道:“此人傲气太过,又不肯低头,只怕是要吃亏。”

戚照忽然停了脚步,望向宋小媛,正色道:“我倒觉着,她是个聪明人。”

宋小媛疑惑不已,忙问道:“这话怎么说?她今日可是惹恼了太后。”

“话虽如此,但她也向太后表明了忠心。她骤然获宠,必然得许多人不满。罚她的是太后,又不是皇上。禁足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保护。”戚照娓娓道来。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走到了明熹阁门口,戚照不由得笑道:“妹妹可要进去坐坐?”

宋小媛刚要答允,她身后便传来另一道女声,声音娇媚动人:“长姐待人亲切,见谁都叫妹妹,您的亲妹妹可在这呢。”

戚照脸色微微一变,宋小媛回眸向她行礼,宁美人看也不看,只草草一福身道:“见过长姐。”

戚照不去计较她的礼数,只叫了宋小媛回去。宋小媛从善如流,戚照见她走了,才淡淡道:“几日不见,我还未恭喜你晋升美人之喜。”

戚薰明媚一笑,道:“听闻长姐入宫便是美人,薰儿也好沾沾长姐的福气,一路高升。”

戚照稍稍蹙眉,戚薰口中的讽刺之意明显至极,从王府侧妃一朝变成从五品美人本就是她心头耻辱,戚薰却毫不在意将它揭开。

戚照淡淡笑道:“也要恭喜你母亲,成为戚夫人。”

戚薰听了这话嘴角才带了一丝真切的报复的快意,她拿帕子擦了擦汗,娇笑道:“多谢长姐,想不到戚家嫡夫人的位子空了十余年,还有我母亲坐上去的一天。”

戚薰着意咬重了嫡字,仿佛在提醒戚照。

“薰儿,戚家这些年多多少少也有所出,无一例外都是女儿,爹爹为了摆脱这种运势,自你我之后的妹妹们都从草字辈,只有你我是从底字辈,我原以为,你是懂我的。”

“你少跟我来这套。”戚薰的笑容里带了恨意,她愤声道,“正是因为薰字两者都占,我才显得不伦不类!爹爹明明就是为了凸显你嫡女身份,才让你与众不同。”

“薰儿!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待你如何?我从未有过半分亏待你,甚至连……”

“那是你欠我的。”戚薰冷漠道,“从小你就什么都有,跟你差不了多少出生的我,仿佛一个多余的人,全家人的目光都在你身上。自你从王府回来省亲的那一刻我便下定决心,我也要成为尊贵的妃子,让我母亲为我骄傲。”

戚照默默无言,只用失望的眼神看向她。

戚薰心中快意,含了一丝冷笑凑近她,小声道:“爹爹给戚家唯一的嫡子起名叫戚荺。这样听起来,你更像是一个外人。”

那日过后,戚照便甚少出门。皇上宠爱薛更衣如旧,身边又有宁美人新宠上位,宋小媛温婉可人,一时之间也就把戚照冷落了。

半月后,皇上晋薛更衣为常在,一时之间薛常在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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