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边,宣宸低声问道:“怎么样?查出什么来了?”
吴明低声道:“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刚刚在堂上打官司的那两个人,还有一个没见过,那人给了他们一个钱袋,就走了,我已经让人跟上去了,世子和沈姑娘不如先去衙门等着。”
宣宸想了想,点点头,“也好,既然这样!”
二人便往衙门去了,到这里的时候,案子已经审完了,看热闹的百姓也都走了。
守门的衙役见他们两个来了,赶忙跑着进去通报,那边刚通报完,他们两个已经进了后堂。
太子已经脱掉身上的官袍,换了一身便装,正和充当师爷的太傅百里尘坐在一起喝茶,看见他们三个进来,太子起身迎接道:“我就说这丫头得了我的信,肯定得来找我。”
宣宸沉声道:“你还有时间在这里闲聊天,露陷了知道不?”
“露陷了?”太子不明所以。“什么露陷了?”
百里尘却是一惊,“宸哥儿,这是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宣宸拉着沈蔚蓝一起坐下,这才开口道:“我问你,刚刚那个案子是怎么结的?”
太子想了想,答道:“今天的案子是有人来报官,说别人偷了钱袋,偏偏两个人都叫张三,钱袋也是一模一样,上边还全都绣着自己的名字,正在审案的时候,有一个人说是捡到了一个钱袋,来交给衙门,刚好是丢失钱袋的那个人的,案子就这样了结了。”
宣宸道:“他们是一伙儿的,串通好了的。今天也是凑巧了,蓝儿眼尖,发现人群中看热闹的人有一个是文墨的家人。”
“什么?”太子还没什么表示呢,百里尘霍地一下站起身。“当真?”
“四舅舅,这么重要的事,我哪敢乱说?我刚刚和蓝儿一直跟着他来着,因为怕他认出我来,不方便露面,便打发了暗卫前去查探,得知有三个人去找他领银子,其中两个就是告状的那两个人,还有一个想必就是捡了钱袋的。”宣宸的神情也有些焦急。“这件事情还得早作打算为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百里尘连话都来不及说,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打开房门道:“来人!”
一个侍卫小跑过来,“师爷,有什么吩咐?”
原本衙门里的差役都只许在前边出入,后堂一般不许他们进来,在后堂的都是太子打都城带来的人,全是十分信任的。
“你马上去镇北将军府,告诉百里潇,让他派一队神箭手盯着守备府,一旦有信鸽从守备府飞出,马上射下来。然后,再让百里潇派一队心腹亲兵,把通往都城的道路全部封锁设卡,就说发现了马贼的踪迹,要严加盘查,发现丞相府的人,派人暗暗跟着,找合适的地方下手,把人全都抓了。前段时间不是把黑风寨给剿了吗?就让人把文家的人都关到黑风寨去!”一连串的命令下去,百里尘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蔚蓝听着他的这一连串命令,心中不禁暗暗佩服,太子的这位太傅果然是足智多谋,外加心狠手辣,这是要扣押文二夫人的节奏啊!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里暗暗高兴,如果文二夫人真的可以被扣下,那么卓哥儿的消息就会延迟送往都城,她这边的麻烦也会小一点。
百里尘这边的部署守备府的人当然不知道。
文二夫人听了甄福的汇报,不禁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堂堂太子竟然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当知县。
甄福小心翼翼地问:“二夫人,这可是个好机会,三爷肯定不知道,要不要通知了三爷,让三老爷伺机动手?”
“此事暂且不要外传,容我想想再说。”文二夫人摆了摆手,心中暗道,文勇对自己如此无礼,若是此时告诉了文勇,那最后立功的是文勇,在文贵妃和二皇子面前有脸面的也是文勇,自己出了半天力,说不定什么都落不着。
如果太子真是微服来此地出任知县一职,那么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会离开,不如她派人骑了快马回都城去给自己的夫君送信,这样一来,功劳就成了自己这一房的了。
想到这里,她神情严肃地对甄福道:“此事你万万不要声张,你骑快马赶回都城,把事情跟二老爷说了,请二老爷来处理。这么大的事情,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得了主的。”
甄福点点头,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那奴才马上就动身。”
文二夫人挥了挥手,“去吧,带上足够的盘缠,一定要尽快把消息传递给二老爷,我们也马上就启程,此地不宜久留。盈儿……”她唤着崔大娘的闺名。“吩咐下去,让大家都收拾收拾,咱们明日启程,此时河道还没封上,咱们此时动身还能赶上水路,不然的话,走陆路就麻烦了。”
“是!”崔大娘答应了一声,和甄福一起退了出去。
……
翌日清晨,文二夫人一行便上了路。
随行的还有文勇的小女儿文如柔,文如柔如今刚好十二岁,到了可以去皇家女院念书的年纪了。
按理说,女儿的年纪这么小,独自出门,实在是有些不放心,但是她更不放心文勇,生怕自己不在家,文勇又故态复萌。
对于文勇那点臭毛病,文三夫人心知肚明,如今就算自己管得再严,文勇逮着机会还和丫鬟们眉来眼去呢。
文三夫人特地派出了一队亲兵沿途护送女儿,又耳提面命,叮嘱了女儿身边的丫鬟婆子,让她们小心服侍。
虽说文二夫人是自己的堂姐,同时又是孩子的二伯母,但她仍然担心文二夫人会苛待自己的女儿,又多多地给女儿带了银钱,这才打发女儿上路。
文二夫人一行人十几辆马车终于上路了,出城后一路南行,出城不久,大概走了二十多里地,就见到一处关卡,随行之人拿出路引,设卡子的官兵看了路引之后,又仔细地盘问了一番,便予以放行。
文二夫人一行人继续前行,来到一间如家客栈进行投宿。
当晚,一行人吃喝完毕,夜深人静之时,一队黑衣蒙面人无声无息地将中了迷药的文家主仆从客栈里搬了出来,所有的人全都装进文家人的马车,连夜送往黑风寨。
黑风寨距离这边稍微有些远,半个夜晚赶不到,所以一行人是转天傍晚才赶到的,沿途还停下来,给文家的人又灌了一次迷药。
“放我出去!你们这些混蛋!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丞相夫人!我是当朝一品丞相的夫人!你们抓了我,不会有好下场的!”当文二夫人在黑风寨的地牢里醒过来的时候,又惊又怒,但是她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来搭理她。
“二夫人,别叫了,不会有人来搭理咱们的。”一个略显颓废的声音在文二夫人的左侧响了起来。
文二夫人转身一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说话的人是甄福。
这里一共有三间牢房,他们连男带女的一共百十来人,男的分别被关在其中的两间牢房里,女的被关在一间牢房里。
甄福被关在文二夫人左手边的牢房里,此时的甄福样子别提多惨了,鼻青脸肿的,脸上没有一块好地方,很显然挨过揍。
“甄福,你怎么也被抓了?”她声音颤抖地问,终于意识到,抓了自己的人压根就是冲自己来的。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出了城不久,便遇到一个关卡,说是抓贼的,查了我的路引之后就把我给抓了。”甄福哭丧着脸道。“我跟他们解释说我是丞相府的人,他们非说我是假冒的,还把我的路引给撕了。”
文二夫人不禁面如死灰,但是直到此时,她也不知道,是她打探太子行踪的事情曝光了,她一心以为是随幽然母女搞的鬼。
她以为,是随幽然母女担心卓哥儿的事情被自己的夫君知道,夫君会派人来抢孩子,才会指使人把他们一行人全都抓了的。
想到这里,她恨得牙根痒痒的,简直都恨不得剥了那对母女的皮,生吃了她们的肉才解恨!
但是她也不想想,随幽然母女不过是两个普通女子,又哪来的这么大能耐可以调动这么多的人手?
突然,有人打开地牢的门,三个脸上戴着面具的男子从外边走了进来,两个手上抬着一只箩筐,箩筐里是一筐棒子面的窝窝头。
另外一个男子手上拎着的是一个木桶,桶里有水。
他们四个把箩筐和水罐丢到一间地牢的栏杆外边,又出去,不一会儿,又抬进来一筐窝头和水罐,每一间牢房门前都放了一筐窝头和瓦罐。
文二夫人赶忙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到底为什么要抓我们?”
这四个男人看都不看他们,一声不吭地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被关在牢里的这些人早就饿疯了,也不知道挑剔一下,看见吃的疯了似的冲过来将手从栏杆里伸出去从箩筐里往外抓窝头。
文二夫人坐在稻草上没有动,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心里只有恨,仿佛不觉得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