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欣是乔越小学时候的同学,六年级时转校过来的女孩子,一头长发乌黑笔直,扎一个高高的马尾辫,水汪汪一双明亮的眼睛,柔柔的声音说话不急不慢,一副好脾气。那时候刚刚开始加了英语课,柳欣的英语成绩总是很好,她开朗活泼,班级选举的时候,很快就当上了文艺委,乔越变成了劳动委。
幸亏小升初的考试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课,乔越最头疼背书,又不好好听课,不知道为什么柳欣却喜欢和她在一起。
无论班委会讨论问题,还是下课大扫除的时候,柳欣就是喜欢跟着她。填志愿表的时候,她还特意从前面的座位回过头来,一定要看乔越选的第一志愿是哪所学校,她说要和乔越填一样的。
乔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妈妈给剪的头,总是齐眉的刘海,齐耳的短发。稍稍长大一点的时候,她开始不满意,开始羡慕起像柳欣一样的马尾辫,可是没有人去听她的抗议。
“来来来,你就剪短头发最好,上学留什么长头发,扎辫子浪费时间。”妈妈一把将乔越拽了过来按在椅子上。咔嚓几下,乔越噘着嘴无精打采。
“哟,这嘴噘得可以挂油瓶了,童花头嘛,剪得好,剪得好,一展平洋。”爸爸从里屋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容,试图安慰她。
“什么意思?”乔越想着,这也许是好话,她眼里放着光很感兴趣,开心地裂开了嘴。
“什么意思啊?”爸爸站住琢磨了一下,他或许刚刚看了什么武侠小说,自创了这么一个词。
“这个‘一展平洋’嘛,就是说剪了头,你的脸冒亮了,像满月一样。嗯,就是这个意思。”他笑眯眯地说道,点着头很满意自己的解释。
“啊——满月?圆圆的?那,说得不好听的话,和烧饼也差不多嘛。”刚刚吃过一个圆的糖烧饼,面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堆呢。脑子绕了个弯,嘟囔了一句,乔越想明白了,不干了。
“不能再剪了!”绕开妈妈手中的剪刀,她头歪到一边大声嚷道。
“不能走!别动!还要修一下。”妈妈一把按住乔越的肩膀,气呼呼地看了一眼爸爸,“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一展平洋是好话呀,还要怎么说?!”爸爸脖子一拧,两眼一瞪,丢下一句话,抬起腿溜之大吉。
哼!这哪里是安慰她的话,分明就是打趣!“你看,我爸不就是说我脸圆吗,胖嘟嘟的呗。”乔越到柳欣家玩,发起了牢骚。
“没有呀,我觉得你剪了头蛮可爱的。”柳欣同情地看看她,走上前笑眯眯的,像个大姐姐一样用手摸了摸乔越圆圆的头顶,乔越半信半疑,嘟了下嘴歪开脑袋让开了。
六年级毕业了,不用上课,大家会餐,规定每人做一道菜带到学校。下午柳欣冲到乔越家,“你菜做好了吗?”乔越睡午觉被拽了起来,她揉揉眼睛,“咦?不是明天吗?”
“谁说的?就今天!”柳欣急了,“你快点呀!快起来!”她嚷道。
“我不会呀,我还以为是明天呢,本来我姐答应明天帮我做的。”乔越从床上跳了下来,“你的菜呢?”她问柳欣。
“我都放学校了,看到你还没来,我就猜你是不是忘记了。”柳欣拉着乔越的胳膊就往外走,“你赶快做!”柳欣拽着乔越来到小厨房。
“那,我姐只告诉过我怎么做土豆丝。”
“行!快点!”柳欣赶紧帮乔越洗了几个土豆刨了皮,乔越拿出沉重的切菜刀,一片一片小心地切了薄片,又一刀一刀认真地切了细丝。
“你当心切到手。”柳欣在一旁不安地看着。“你别在一边看着,我紧张。”乔越把柳欣推到门外,不明就里的爷爷也走了出来,柳欣甜甜的和爷爷说起了话。
照着姐姐教过的方法,用热水把土豆丝洗干净才能炒得不粘锅,要快炒才脆,如法炮制出了锅,乔越挟了一筷子给柳欣,“怎么样?”
“可以可以!快走吧。”
盘子上扣了个锅盖,柳欣护着,乔越端着,两人一溜烟冲到了学校。
教室里已经摆开了桌子,一碟碟花花绿绿的菜肴琳琅满目,那天最出彩的菜肴应该是一盘荔枝鱼。
上菜的男同学昂首挺胸,携着他的妈妈带着他的弟弟一同端来,最后上场,刚放到桌上立刻被大家一抢而空。切了花刀的鱼肉,卤汁红润,酸甜可口,令人久久难忘。
有一年回国和方宁毅到餐厅吃饭,乔越突然想起了这道菜,菜单上没有,随即换了一道西湖醋鱼,酸甜清爽,口感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