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福贵领着一行人穿过后院,出了院门,走几步,进了酒楼后一个大宅子,边走边说:“这院子是前几年置办的,接了老头子过来养老,老头子这些年都念叨着你,要知道侄孙女都这么大了,不知该高兴成什么样子。”
“老爷子身子还好吧?”杨诚道。
“健硕的很。”
这时,已从后门进了大院,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沿着一个小池子,踱着步,不时向池中撒着什么。那池中冒出一群游鱼争相抢食。
“爹,你看谁来了!”杨福贵喊了一声。
老者转头一看,一眼就把杨诚给认了出来,“诚小子!”说罢,便向这边行来。
杨诚抢上一步,握住了老者的手,道“阿叔!”
“你小子,还记得我这叔父啊?一走就是十几年,老头子我还以为这辈子见不着你了!”老者瞪了杨诚一眼。
“阿叔,不孝小子杨诚给您磕头了。”杨诚说着,跪倒在地,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后面秦氏见了,拉着一双儿女齐齐跪倒在杨诚旁,一齐道:
“侄媳见过叔父!”
“侄孙女见过叔爷爷!”
“侄孙见过叔爷爷!”
“这是内人秦氏,女儿素素,儿子天行。”杨诚一旁介绍。
老者拉起一行人,“哈哈哈”大笑三声,道“好,好,好啊!快,进屋说。”
这时,东厢房出来一个妇人领着一个丫鬟,却是杨福贵的妻子钱氏,一行人又见过礼;行至客厅,分宾主落座,又遣了丫鬟去厨房准备午饭。
杨福贵问道:“夫人,天宝那小子呢?”
钱氏道:“上午就出门玩耍去了,该回了吧。”
却见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胖小子,一双骨溜溜的大眼睛,白皙的皮肤,脸上却弄的脏兮兮的,绵绸外套划破了两道口子,手里抓着一只毛没长齐的雏鸟,见了一行人,手往脸上一抹,道:“呀!来客了!”
“混账小子,还不来见过你伯父伯母,天行哥,素素姐!”杨福贵呵斥一声。
“天宝见过伯父伯母,阿哥阿姐!”胖小子抓着鸟,抱拳躬身一礼,好不搞笑。却见他眼睛骨碌碌一转,嬉皮笑脸道,“伯父伯母,初次见面,有没有见面礼呀?”
“臭小子,讨打是吧?还不滚去洗脸?”杨福贵作势要打,胖小子一扭身躲过,一溜烟跑去后院洗嗽去了。
“这小子,就是顽皮,杨诚哥,别跟他一般见识。”杨福贵转头对杨诚道。
“你小子小时候不也一样!”杨诚一摆手。
“嘿嘿”杨福贵听了只是干笑一声。
不一会儿,胖小子洗净了脸,换了身衣服过来,刚才得皮懒样子已不见,却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圆脸小胖子。小胖子一把挤到杨天行和素素间,亲热的叫了一声,“天行哥,素素姐!”
姐弟两也觉得这小胖子很是可爱,聊着抓鱼捉鸟偷莲子的趣事,很快便熟悉起来。
杨诚兄弟却聊起了这些年的近况,一时间满是感怀。
老爷子望着这一幕,开怀一笑,便下令上菜。一路宾主尽欢。
是夜,杨福贵遣丫鬟收拾了西厢房,让杨诚一家住下。拉着杨诚在台阶上坐下,道:
“杨诚哥,今后有何打算?”
“金陵是不打算回去了,来这里就想着把素素天行送到白沙南边的万寿山上学上一技傍身,以后好谋个出路。”杨诚叹了一声道。
“也好,我家小宝今年也十二了,等六月便一起送上山,那小子太皮了,正好管教管教!”杨福贵想了想,又道:“杨诚哥,若不嫌弃,以后就在我酒楼帮工吧,不比捕鱼差!”
杨诚望了一眼福贵,见他表情认真,也不作姿态道:“好,做哥哥的就承了你这情了!”
一夜无话。
转眼间,到了五月下旬,眼见距一年一次各门各派开门收徒的六月一日越来越近,杨诚也回了趟杨家集,请赵老太太修书一封,送去了万寿山的儿子杨谦,说明事由,望以后也有个照应。
这一日,杨福贵遣了酒楼一辆马车,打包行装,准备赶往白沙城南边二十几里外的万寿山。一行人经过酒楼大堂时,却听旁边酒桌上一刀疤脸道:
“听说没有?金陵大商贾徐家知道不?徐家出事了!”说着灌了一口酒,扫了一眼四周,却吊起了胃口。
“切!徐家谁不知道?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快说说!”周围酒客洒道。
“徐家大少爷游湖失踪了!徐家联合郡守发动几十艘龙船,搜遍了金陵湖也没有找到!一船十几人啊,就这么不见了!”那刀疤脸吊足了胃口,满意的又灌一口酒道。
杨家父子三人听了,心中一紧,脚步一缓。身后小胖子低声道:“天行哥,怎么了?那徐家大少我也听说过,就一恶少,失踪了好!”
却见另一桌酒桌上一带刀护卫样子的酒客道:“你那消息早已过时了!”说着,把刀往桌上轻轻一拍,喊:“小二,来三两烧刀子,两斤牛肉!”
“好咧!客官,请稍候。”小二应了一声。杨诚一行停下了脚步。
护卫这时却闭口不言了。有好事的酒客见此,喊了一声:“这位兄弟,您的酒钱我请了,劳您说说您的消息?”
护卫抱拳一笑道:“谢了!”这时,小二上了酒,护卫倒了一杯,润了润嗓子道:
“前段时间,我在长景下游东临郡办事,听说河里漂下来楼船。我去看了,却见那楼船从中被人劈成两半,里面没有活人,最后打捞上来只有几具尸体,那徐家大少爷也在,身中牛毛针,早已死得透了!那么大一条船,听高手说,是被一剑劈断,瞧那被劈的切口,平滑齐整,绝对是超级高手所为,那武功简直无法想象!”
“嘶~”酒楼里响起一片吸气声,却没人再谈论这事,仿佛被那超级高手所摄。
杨天行听了,心中不解,却随着杨诚快步离开。
出得门来,却见杨福贵早已遣了一个护卫,候在马车前,小胖子喊了一声:“程叔!”
却是杨家宅子里武功数一数二的高手,姓程,杨福贵发家后便跟在了杨家,已近十年。
杨诚招呼一声,带头钻进马车。杨福贵却没跟上车,叮嘱了小胖子一番,跟杨诚道别,转身向酒楼走去,却是酒楼生意忙,走不开。
程护卫一扬马鞭,“驾!”一声,驶着马车远去了。
出了白沙城,行了两日,过了几个集镇,远处的万寿山已遥遥在望。
一路上也遇上不少前去万寿山的马匹车辆,彼此间招呼一声,也不作多交流。
就在这时,忽听身后官道上传来一阵“哒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杨天行撩起窗帘,探头望去,却见远处一前一后行来两匹快马。
只见前面马背上是一个身着浅黄色绣花的劲装少女,长发束在身后,一手抓着马缰,一手挥舞着马鞭,不时回头向后催促。
后面马背上却是一个一袭浅绿色长裙的少女,头戴发簪,双手握紧马缰,迎风一吹,长发飘扬。
小胖子这时也见着了劲装少女,却是把头一缩,正襟危坐。
“小胖,你认识?”杨天行见此,问道。
“嗯。。嗯”小胖子支吾俩声,小声道:“那黄衣服的是白沙护城统领燕不悔的女儿燕无双,最是刁蛮任性恶毒!掏鸟蛋,她跟我抢;去抓鱼,她泼我水。气死人了!”说着瞅了瞅窗外,又缩了缩头,又道,“后面那个是她从小玩到大的邻居,百草堂掌柜的女儿,聂紫依。”
杨素素被他动作逗笑了,拍一声,打了胖子的头,笑骂道:“不准背着说人坏话!”
这时,那燕无双勒住马缰,朝马车行了过来,却是早已瞧见了小胖子那张圆脸。
“小胖子,刚是不是说我坏话啦?几月不见皮痒痒了?”说着,朝空中一甩皮鞭,发出“啪啪”的声响。
却见这时,杨天宝满脸堆笑,探出头来,谄媚道:“没有,绝对没有!无双姐,小宝我怎么会在背后中伤您呢?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哪!”
燕无双一收马鞭,忽然一指杨天宝,变脸道:“两个月前,我守了好久的一窝鸟,是不是你偷了!”
小胖子圆脸一僵,连忙摆手道,“误会,误会啊!无双姐!要不,明年我赔你两窝?”
“哈哈~”一车人却都被小胖子给逗笑了。
“噗嗤”却是聂紫依到了近前,却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时,杨诚出来打圆场:“小姑娘,别为难他了。你们也是去万寿山吧?”
“嗯,您是杨家大伯吧?给您见礼了,这是聂紫依,跟我一起去学艺。”
“紫依见过杨伯伯。”聂紫依一礼,见着窗口一少年,眉清目秀,小麦色的皮肤,挺拔的鼻梁,两鬓各扎了一条小辫子垂下,却是生得煞是好看,不由羞的低下了头。正是杨天行。
“嗯,好,你们家大人没来么?”杨诚却是疑惑道。
“来了两个护卫,落在后面呢。我从小在我爹的校场长大,普通毛贼可奈何不得我!”燕无双无所谓道。
“望见万寿山了,小姑娘,一起去吧?”
“也好!”燕无双一扬马缰,走在了马车前头,聂紫依也跟了上去。
程护卫一扬手,马车哒哒行了起来。一行人满脸是笑,唯有小胖子苦着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