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考察组按照县委统一部署,分别奔赴各自的考查单位。从德、能、勤、绩、廉等五方面,对每个单位副科级以上干部实施全面考查。
考查水利局那个组的组长关向虎收到了一封捺有水利局40多名职工手印的举报信。举报信列举了水利局长邱必成的五大罪状,且每条罪状都说得有鼻子有眼。一是与黑恶势力为伍,与武胤城黑恶势力的头头称兄道弟,经常与他们一起出入餐馆和娱乐场所。二是其儿子从初中到大学,都在美国就读,每年要花40多万。三是水利工程招投标中搞暗箱操作,大型水利工程都让其兄弟承包。四是开办娱乐城,装修耗资上百万,娱乐城经营黄赌毒生意。五是长期抽中华牌香烟,每天三至四包,每年要抽近十万元公家烟。
看完举报信,关向虎心里充满矛盾。关向虎是县委组织部的干部科长,与邱必成交往很深。2004年,关向虎的女儿大学毕业,找到邱必成解决就业,他二话没说就接收了,还给安排在办公室。但关向虎十分了解邱必成的娱乐城,吸毒贩毒、****嫖CHANG,无所不为,自己也到他娱乐城去免费潇洒过几次。邱必成曾对他说过,娱乐城是他私下与邝世才合伙开的,他只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之所以与邝世才合伙,主要是考虑邝世才与成芹寿的关系,而且邝世才在武胤县也算有名的人物,遇到什么事他都摆得平。对于开办娱乐城,关向虎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营造投资环境的需要。举报信称邱必成与黑恶势力为伍,在关向虎看来,邝世才本人就是黑白两道都走的人,再说现在经营娱乐生意,不涉黑生意怎么做得开呢?邱必成为寻求自我保护,不得已与黑恶势力打交道,也算情有可原。关向虎思虑再三,忠义二字在他脑子里占了上风。于是,关向虎拔通了邱必成的电话,把举报信的内容给他说了个大概,邱必成当即邀约他晚上8点到梦魅娱乐城面叙。
放下电话,邱必成寻思良久,这帮家伙为何老是与自己作对?前次作风整顿时,就有一帮人告他,好在他与督查组长关向虎是铁哥们儿,被关向虎压了下来。这次正在考查干部,邱必成最清楚自己的问题,要是让这帮人闹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些,邱必成不寒而栗。
邱必成准时赴约。见到关向虎,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说:“老兄啊,看在你我交往多年的情份上,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不然我就完了!”关向虎问:“为什么那么多职工要告你,你得给我说实话!”
邱必成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估计是去年年终奖发少了,职工以为是我贪污了,不给他们发。”邱必成看了一眼关向虎的脸色,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有苦衷,水利局历年年终奖都发得多,前年最多,发了2000元,连临时工都发了500元,其他单位才发200元,财政局算多的,也只有600元。后来有些钱发得少的单位眼红,就反映到县领导那里,县领导非要我把多发的几万追回来。你想,钱都发了,怎么能追回来?我到县领导那里又是送礼,又是求情,好容易才将这事摆平。”邱必成呷了一口茶,接着说:“去年底,县纪委提前就下发红头文件打招呼,不准滥发年终奖金,违者拿单位一把手示问。我当然不敢发多了,就一人发了200元。当时,私下就有不少人议论,说是我把钱拿去开娱乐城了,所以没钱发。再加上去年冬季,我到国外去走了一转,回来报了十几万块钱。这样一来,职工意见就更大了。”
“你出国走了哪些地方?”
“主要是西方十多个国家,返程时到美国看了看孩子。”
“在单位报销了多少?”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旅游实际花了六万来块,在单位报销了18万,多数是我儿子的费用。”
“这娱乐城你一共投资多少?”关向虎问。
“300来万。”邱必成说。
关向虎十分惊讶:“300来万,我的天啦!”关向虎心想,300多万,靠正当收入一辈子也挣不了那么多。他感觉邱必成的问题非常严重,为什么偏偏让他摊上了呢?如果瞒着不报,迟早会出问题的,在水利局这样的实惠部门当一把手,真要较起真来,那就不仅仅是300多万的问题了,到那时,邱必成或许脑壳都难保,而且自己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