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玉夹衫漾疏狂。
柳眉梅颊,独剪西窗。
月羞鸳鸯翻红浪。
桥边红药,夜来惆怅。
泪融胭脂灯蕊愰。
褆袖弄香,枕梦成双。
再不复往昔初妆,才除心伤,却添新殇。
本来挺想一走了之的,可是看到这俊俏男子骨子里迸出的那股狠劲,我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着他被另一个大汉打倒,毫无招架之力躺在地上打转。寥寥间,赌坊里又钻出来一伙儿人,我听见别人管为首的臃肿胖子叫周老大,这周老大叫人把受伤昏厥的男子抬走,走下台阶踢了老头一脚,又踢了踢俊俏男子,气急败坏地指着他的鼻子,对身边的人嚷着:“把邱老头给我拉去郊外活埋了,把他给我卖给李员外,敢伤我的人,我让你做太监!”
姓邱的老头原先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听见周老大要把他活埋了,一骨碌地睁开眼睛爬起来,揪住周老大的衣摆苦苦哀求:“周老大我还没死啊,你不能把我活埋了。要不你就把那野小子拿去卖了吧,我欠你的钱一定尽快还!”
周老大踹开邱老头,嫌弃地抽回衣摆揉揉,瞪着邱老头说:“邱老头你也太没出息了吧,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要了。当年名震关外的邱风烟邱大侠,如今居然是我鸿升赌坊里的烂赌鬼。看在秦爷的份儿上,老子今天饶你一条狗命,你儿子就算我收的利息了,快滚吧!”
俊俏男子微微地动了动,仰着头看向邱老头,虚弱地喊了一声爹。这邱老头一眼都不看他,跪在地上给周老大磕了个响头,连说了四五声谢,抬起脚就从身边擦过,跑得没影了。我虽然没爹没娘,但还见过这样做人家爹娘的,竟然让自己儿子落到一群恶霸手里。
先前替同伴报仇的大汉阴笑连连,又给了俊俏男子脑门一拳,砸得他满脸鲜血淋漓,浮肿不堪入目。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揪住要进门的周老大,轻飕飕地把他扔到了大街上,上前踩着他的脑门气势汹汹地告诉他:“你就是他们带头的是吧,这小子是我朋友。现在让你的手下放了他,不然我踩扁你。”
周老大或许不知道我的手段,纵然被我踩得头晕脑胀仍不忘嚣张地说:“你是什么人,敢来我这里嚣张。就是秦爷也得给老子三分薄面儿,你敢这么对老子,老子要杀了你!”他在这近乎疯狂地吼叫着,他那些手下一个个地拿着鬼头刀围住了我,跃跃欲试。
我冲一个最凶煞的家伙勾了勾食指,眼睛里满是轻蔑,那家伙脸色一发黑,挥着大刀就冲我拦腰劈来。我一个鹞子三蹬空,一脚钩翻他脑袋,落下的时候故意重重地踩在周老大的肚皮上,踩得他吐了一地的胆汁。
其余的人见势不妙,一窝蜂似的朝我涌了过来。我又打又踢,夺过他们手里的刀,却是点到即止没有伤人性命。心里默数了十下,这近二十多个肥猪佬竟然没有再起来的,最可怜的还是脚踩的周老大,我一跳就是一脚重踩,低眉看去这家伙气若游丝,我还真担心杀了他玷污我的修行呢。
我松开脚,很是歉意地对着周老大作揖鞠躬:“实在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死了的话,可千万别在阎王姥姥面前说我做的啊。”好在我福不薄,周老大翻着白眼,吐着白沫,战战兢兢地指着我呜呜咽咽的,我听了半天没搞懂他说什么,他头一歪就晕了过去。
还有那个欺负俊俏男子的大汉,妈呀地叫了一声,跑进了赌坊里关上了大门。我笑着从俊俏男子身边经过时,淡淡的金光从他身上的那串佛珠散发,寻常人是看不见的,但对我们妖来说很是扎眼难受,越是靠近他,金光越是强盛,我也顾不得伸手去扶他,掩着面从他身边匆匆而过。只听得他在后面冲我喊着:“我叫邱浠遥,家住纳兰湖畔,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你以后需要我做什么的话,我一定会报答你。”
我愣了一下立在原地,脑海里“惜媱”一词闪念而过,却也不知缘由,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又听他叫我:“你是早晨偷我家狗的那个大侠吧,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大侠?”听到这话我脸那个红啊,这大街上的你连我偷你狗的事情都讲出来,还要不要给我留点脸面啊。我回头准备呵斥他之际,看到了一个令我更害怕的事情:一大群摊主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石头,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杀猪佬拿着个大圆石头,他们边朝我跑过来边高呼:“你这个骗子,快把东西还给我们!”
我的天哪,这么早就露陷了。小白狼也是吓了一跳,隐身术又一次失灵了。我很是从容地骑上小白狼,在他们惊讶的眼神中绝尘而去。等到了灵芃山脚下,我再次笑得趴在小白狼背上直不起身来,倒是小白狼的笑声戛然而止,让我感觉到气氛莫名变了。
在我们前面不远的树林里,有一个背着长剑,腰间挂着个酒葫芦,长发高束的少年正围着一个衣衫褴褛,背着一捆薪柴的斯文男子转转悠悠,吵吵嚷嚷的,挡在他的面前不让他走。斯文男子或是面带忧愁,绕开长发少年往别的地方走,适逢两人听见了我的笑声,都停了下来目光一道转向了我。
少年先是反应过来,眸子里流光一闪,拔剑指着我大叫道:“妖怪,哪里走!”原来是个收妖的家伙,小白狼低声说他傍边那个斯文男子好像是邱浠遥的弟弟,早晨在院子里他还见过斯文男子,而且兄弟俩都有阴阳眼,能看见小白狼的遁形。
既然这么不巧遇见了个收妖的,我正好也想试试他的厉害,下了狼背凌空一跃,跃到他的背后趁他回身之际,一记鞭腿扫中他的脖子,踢得他倒飞进草丛里。这臭道士叫声怪大的,竟然这么不禁打,一把古怪的镔铁剑也落到了我的手上,剑身有铭文:诛邪。
臭道士哀嚎不休,从草丛里走了出来,嘴里振振有词的,捏指掐诀:“天地存正气,浩荡斩妖邪,疾!”我害怕地一闪,只见身后一阵微风吹过,什么也没有。他又念了一声疾,我再猛地滚进草丛中一躲,又是一阵微风摇曳草木,毫无动静。他面色一急再念一声,反反复复数次,我算看出来了,他的法术好像不灵验。
敢情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敢来惹我这种修炼千年的大妖仙,我也不躲来躲去的,一发力掰断他的破剑,低飞过去又给了他两拳,抓住他的衣领,使劲地扇他脸。等我不扇他了,这臭道士脑袋还在晃个不停,口歪舌斜。见他笨笨傻傻的,我忍住心里一阵狂笑,凶他说:“臭道士,我今天放过你,要是还有下次,我可真的把你宰了。”
臭道士一点不领我的好意,浑身瘫软在地上,结结巴巴地在我背后说着:“妖怪别走,我要替天行道!”那好吧,你想求死我也不拦着了,走回来又要揍他,却见他摘掉腰上的酒葫芦,拔掉葫芦塞,对我念了一句什么,嗖地一道紫光自葫芦里跃出,化作一道强横的吸力把我的身体往里拽。
我一下子慌了,刚好看见小白狼跑过来咬住我的手腕,拼命地将我往后拖。可惜一切是徒劳的,他这葫芦太邪门了,一两句话的工夫,我和小白狼都被吸进去了,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还能听见外面的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