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司虽主司内城卫戍,但毕竟是枢密院下辖机构,在这边不会一点暗桩都没有,”韦锦澜像是随口安慰,“你家指挥使不会放你独闯的,留心着国内传来的指令就是。”
“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唐月琅点点头,爽朗笑开,“我的分析水平在你面前就叫个‘不知所谓’,真不知枢密使大人派我来是想看什么戏。”
“所谓分析,不过是长久的经验积累,你慢慢练起来就是,不必自轻。”
他从始至终都带着笑,可直到这一刻,那笑容才轻轻袅袅的落上她心尖,惹得她方寸大乱。
强撑了这么久,心跳终归还是彻底乱了,咚咚咚震得舌头都在打结:“那今后就……就请韦大人不吝赐教。”
韦锦澜抱臂坐直,靠在椅背上,睨着她慌乱的神色:“‘韦大人’却并不想赐教。”
那春风似的笑意掺进了一丝料峭轻寒,让唐月琅忍不住后背僵直:“那我就,就……只能请教二公子了。”
“‘二公子’一介客商,不涉庙堂。”又一次毫不留情将她的请求驳回。
唐月琅轻拍桌子,带笑带嗔:“韦锦澜!你故意的是吧?”
“若是韦锦澜的话,”俊雅的面庞上那层薄薄的寒气终于褪去,代之以醉人的深彻明亮与温软,“那人倒该是愿意倾囊相授的。”
不要称呼职衔,不要称呼位份,全名全姓的轻唤才是这世间最浅白却最真诚的亲昵。
唐月琅的心被他面上的光芒灼得发烫,顾不得岁安还在一旁,忍不住绝望掩面:“韦锦澜,你不能这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强求于他,可他这般的态度,让她不止想强求,还想强推啊!
可是她也知,那是不可能的。
五年前那场退婚早已让她明白许多。
她已明白,他不是她妄求便能得到的。
这五年来努力的习文、习武、习兵,收敛起自己从前胡天海地的一切恶气,也并非妄图使他改变心意。
只不过是想离他更近一点而已。
以一种不为他所厌恶或抗拒的姿态,离他更近一点。
她想,他们之间可以是合作无间的同僚,可以是与子同袍的战友,可以是相逢一笑的故人。
他们之间可以有人世间许多珍贵而纯粹的感情,但惟独两心相悦的男女情谊是不在其中的。
因为,她的目光始终只能追逐着他,而他心中那片天地太广大,太高远,非她的心力可及。
他并非不需要有人伴在身侧,只是他需要的,不是她这样的人。
她追不上他。
一直。始终。永远。
追不上的。
“何事?”韦锦澜掀起轿帘,望着轿外驻足的岁安。
岁安防备的看看四周,深夜的街市上空荡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