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要自杀?不,不像。
用玻璃划破张华的脸,或者自行毁容?不,她明明向我看了过来。
她的手心开始淌血,越来越多,滴落在地上,成了一条生命中的虚线,那样鲜红,那样触目惊心。
她向我靠近,可是我一点都不怕。我看见我们之间隔着海,隔着山。她无法向我靠近。
她停了下来。可是时间和血液依旧在流淌。我的呼吸声没有静止,反而更大了。
裴漾楠将我护在他的身后,这个动作完成后我看见仪笑了。那种笑,比她将玻璃划在我的脸上还让我感到疼。
她的手突然垂了下去,像是冰块突然断掉一样。血越来越多。我担心,可我无法开口,因为我们之间隔着海,隔着山。
仰天冷笑,同时,她的眼睛闭上了,像是经历万般苦难后终于对命运臣服。她心里的那扇门正在关上,像是废弃的旧房子的铁门。吱呀呀很长地一声响,还脱落了几片铁锈。
还留有窗户吗?
看着她的样子,我有种失望和对自己的痛恨。
她的手渐渐松开,细碎的玻璃渣滓附在她的掌心,只有少许的几片掉在了地上。
她什么也没说,像是一个人走在夜间的沙漠里,有孤独和绝望,还有恐惧。留下这样一个背影,她走了出去,并将门狠狠地摔上。
看着她血淋淋的右手时,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我相信我感觉到了她的那种孤独,绝望和恐惧,谁又不是呢?在年少无知的时候,这是人人都有过的感受。
我退到沙发上坐下,靠着,闭上眼睛。右手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好像血液正从手心流出来,我甚至感受到了那种湿湿的又暖暖的感觉。
“好久不见。”张华的声音,却不是刚才那种冷冷的语气,像是开水浇在冰块上以后,虽没有立马融化完全,但已看得见冒着的热气。
“裴漾楠你跟着仪,替我看好她。”
房间里只剩了我和张华,空气一时无法冲淡满屋子的酒精气味,这种感觉糟透了。
“对不起。”
“你确实对不起我,她可是我的姐姐!亲姐姐!”我愤怒的看着他,像是见证了他残忍地撕碎我喜爱的画以后,满满的愤怒,还有怨恨,以及明知无可挽回心里也没真正责怪,却还是要发泄心中的那种绝望感。这么矛盾的心情,几乎让我崩溃。我到底能承受多少?是不是下一秒就会崩溃我真的不知道。
“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坐直身子,将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并理了理衣服。他的衣服有明显的酒水的痕迹,显然在我和裴漾楠进来之前,暴风已经刮过,暴雨也已下过。
“到底怎么回事?”
“微。”他试着向我靠近点。
“我说过不许这样叫我。”我的声音将我们之间保持的距离定格了,他不再向我靠近。
“不管怎么样,我会负起我该负的责任。”他靠着沙发,又开始抽烟。似乎那样真的能排遣心里某种不想要的东西。或是,躲避。
他开始跟我讲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得我的心越来越沉。
仪的心门关上了,没有留下一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