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教育会改选,选出了郭耿光当会长,李耿侯、庞叔侃担任执委。新会长当场宣布,所有的夜校恢复上课。有些开明教师主动要求担任夜校教员。
毛泽东很高兴,对李耿侯和庞叔侃说:“权这个东西也好也不好,关键看你怎么用。你有权,不能为大家办好事、谋利益,你就得不到老百姓的拥护,你就要下台。唐默斋利用这个权谋私利,贪污舞弊,他就被赶下台了。现在教育会的印把子掌握在我们手里。郭耿光先生是个开明人士,你们要尊重他,团结他,用好这个权,多为老百姓办事,办好事。千万不要成为第二个唐默斋,被老百姓赶下台哟。”
李耿侯和庞叔侃笑了,都叫毛泽东放心,不会做唐默斋,一定用这个权多为老百姓办事。李耿侯还说,我们可是在你家阁楼上发了誓的。
盛夏时节,骄阳似火一般晒人。一个多月没下雨了,韶山冲的水田干裂,禾苗一片焦黄。
毛福轩和妻子贺菊英妹妹毛霞轩三人在垅里挑水浇禾。那田就像灶上烧红的锅,水倒进干裂的田里,立时把那水吸得不见踪影。
毛泽东和庞叔侃也在塘底帮着舀水。塘底水不多了,舀来舀去,水已被搅得混黄。
“浑水好摸鱼,这塘里鱼都没了。”毛泽东边舀水边对庞叔侃说。
毛福轩挑着空桶走过来说:“润之,天太热了,你们到树荫下歇歇,喝杯茶。”
毛泽东答应了,来到田边树荫下,接过毛霞轩送上的大碗茶喝了,说:“这一向天天是大太阳,好热啊!这个天老爷,把住这个下雨大权,不求它,硬不下点雨呢。”
庞叔侃笑着说:“先生,我们要是能上天,把这个下雨权夺过来,叫它下雨就下雨,那多痛快!”
毛泽东望着碧蓝的天空,说:“今天上不了天,我想有一天,我们一定会上天的,一定能把这个天老爷的下雨权夺过来。”
毛福轩也笑了笑,说:“你们还穷开心。两个月没下雨了,靠这点山塘水救不活这些稻子的。”
毛泽东点燃一根烟,抽了两口,说:“你这丘田恐怕难得有什么收成。要这样下去,吃饭是会成问题。你吃饭成问题,韶山农民吃饭都会成问题呢。”
毛福轩接过毛泽东手上的烟,给自己的烟点上火,说:“往年只要这么一旱,就会有人挖草割树皮吃,有些人还会出去讨米要饭,树皮草根吃完了,又要不到饭,就只有饿死。今年这个旱,搞不好又要饿死几个人。”
“以前饿死人的事我也听说。”毛泽东不禁有些伤感,叹了口气,下决心似的说,“今年我毛泽东在家,不想看见人饿死。”
毛福轩摇摇头说:“恐怕难呀。”
毛泽东的情绪有些激动,手上的烟已烧得剩一截烟灰了,他还没去抽,说:“是难。我也晓得难。但我们有‘庞德甫’了呀,无论如何我们要保证不死人。”
2
果然不出毛泽东所料,这年大旱,许多农民颗粒无收,更叫人恼恨的是银田寺米店的米大涨价,年头才六十文一升,开始大旱便一涨再涨,现在一升米涨到了一百二十文。
九叔已吃了几顿野菜了,见九婶面呈菜色,骨瘦如柴,心想这么饿下去还能挺几天?要搞点米饭搭着吃才好,但九婶又舍不得花钱去买米,她想存齐钱把丫妹赎出来。九叔便瞒着九婶偷偷在柜子里翻出几个铜板,打算到银田寺买点米,给九婶换换口味。
来到银田寺米店,九叔见米涨到了一百五十文,十分惊讶。九叔在米价牌子前徘徊了半天,不晓得是买还是不买,口里嘀咕着:“这么贵,我这点钱能买几升?”想起奄奄一息的九婶,真担心她就这么饿着肚子含着野菜去了。她要去,不能让她做个饿死鬼,怎么也得要让她吃顿饱饭去吧。想到此,他狠了狠心,捏着手心的铜板走到柜台前,咬咬牙对伙计说:“我买半升吧。”
米店伙计说:“米早没有了。”
这么贵还没有卖的,九叔空着手悻悻地回家。
九婶躺在床上喘着气,柜子的抽屉打开了,里面翻得乱七八糟。她见九叔回来,说:“这钱怎么少了几个?你拿去买米了?那是我留着给丫妹赎身的呀。”
“你这个样子,还挂着丫妹。米又涨了,有钱还买不到呢。”
“没买?那就好,那就好。”九婶见没有买成,松了口气,说,“把钱拿来。”
“你不吃点米饭,会撑不住的。你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心安啊。”
“拿来,”九婶不依,向九叔伸着手说,“你不拿来,我宁可死去。”
九叔不想惹九婶生气,怕她体虚经不得一气,便把钱给了九婶。九婶攥着钱,躺在床上说:“我再苦也没有丫妹苦啊,她在成阎王屋里,那是过的什么日子?再不把她赎回来,我死也不瞑目。”
“九婶,”毛泽东说着话,跨进门来,“九叔、九婶,我们看你们来了。”
杨开慧和毛泽民、毛新梅也跟了进来。
九婶忙答应着要起来,毛泽东忙上前按住她说:“你不要动,不要动。九婶,你还是躺着,好好歇着。新梅六哥也来了,他给你看看病。”待九婶安顿下来,毛泽东又说:“九婶,九叔叫你吃点饭是对的。人是铁,饭是钢,人不吃饭怎么行?”
“润之,我想叫九婶吃点饭都难呢。”九叔无奈地晃着脑壳说,“银田寺的米涨到了天价,一百五十文一升呀。”
毛泽东说:“眼看今年收成不好,有的人家是颗粒无收,米怎么是这样涨呢?这叫农民的日子怎么过啊。”
毛泽民把一袋米提给九叔说:“九叔,这点米,你先拿着救急吧。”
“这,这,”九叔对毛泽东说,“润之,这怎么好?上次你给了我不少米,这次又给。以前你爹在,家里还宽裕些,现在你们家不同了,米店也没开,吃饭的人也多了,我怎么能老吃你家的?”
“九叔,自家屋里人,还讲什么客气?你接着吧。你和九婶是我的长辈,我石三伢子看着九婶这样,总不能不管嘛。新梅六哥,你再给九婶看看。”
毛新梅坐在床边给九婶把脉。
毛泽东从毛泽民手接过两块银元,把九叔拉到一边,将银元塞在九叔手上说:“九叔,这两块钱你拿着,找个机会把丫妹赎回来。”
3
这天,仍然是晴空万里,炽日高照,毛福轩家的三间毛屋里显得十分沉闷。毛福轩的女人贺菊英在门口缝衣服。她的裁缝手艺好,针脚密,可现在饭都吃不饱,没有人要她做衣服。她拿件烂衣服缝缝补补做样子,毛霞轩在一堆干枯了的枝上拣辣椒。她们姑嫂做着事,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路上。
毛泽东和毛福轩他们在屋里召开“庞德甫”会议,大家反映的情况令人心焦。
李耿侯说:“我今天路过冲里时,看见几个乡亲在山坡上挖草根,刮树皮。野菜挖完了,没有什么可以充饥,乡亲们只好刮树皮。”
钟志申说:“昨天银田寺的米价涨到一百六十文一升,还没有米。我书店隔壁的米店只听见顾客与米老板吵架。一个顾客说,米涨了快三倍了,怎么还没有买?我们还要不要活?几个顾客和米老板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我去劝架,问米老板这是怎么回事。米老板对我说,他有钱进不到货,他也是没办法。”
毛福轩说:“现在灾年还刚开始,按理米店不至于没有米买。”
毛新梅说:“那我们韶山一带的米哪里去了呢?”
大家心情都很沉重。屋子里沉静了一会,毛泽东说:
“农民要吃饭,米价又那么高,还没有买。米哪里去了呢?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名堂?”
“是呀,这里面像有人在搞鬼。”庞叔侃说。
“如果没人搞鬼,米价为什么涨起那么高?为什么还没有米买?韶山的米哪里去了?这很反常啊!”毛泽东说。
“他娘的,”钟志申脸上的肉横起,眉头倒竖起,“这肯定是成胥生搞的鬼。这韶山冲除了他,还有哪个?这个活阎王,暗地里搞名堂,坑害乡亲,老子砍了他脑壳。”
毛霞轩从厨屋出来,见钟志申发火,便站在门口。
毛福轩问:“你有什么事?”
毛霞轩说:“哥,吃饭啦。”
毛福轩说:“那就请大家在这里吃顿便饭吧。”
钟志申还板着脸,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
毛泽东站起来,走到毛霞轩面前说:“霞轩妹妹,你拿什么好东西招待我们?”
毛霞轩说:“对不起,没有什么招待,只有红薯饭,还有辣椒。”
毛新梅看着那锅里的红薯都好小一只,摇摇头说:“这么小就吃了,可惜,挖得太早了。”
毛霞轩说:“家里没有米了,一点玉米,一点大米,还是不够,嫂子只好叫我挖点红薯相添。”
众人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毛泽东说:“哎,我说霞轩,你拿这么好的东西给我们吃,怎么还说没什么招待?”
毛霞轩说:“这算得好东西?”
毛泽东说:“金银元宝饭啊,怎么不是好东西!”
毛霞轩说:“金银元宝饭?”
毛泽东说:“你看,这黄玉米是金,这白米是银,红薯呢,就是元宝嘛!”
毛霞轩和众人笑了起来,室内气氛顿时转好。
毛泽东又说:“霞轩拿这么好的东西招待我们,还说没什么招待。不要客气,不要客气。来,来,每人金一瓢,银一瓢,元宝两个,另有红辣椒一碗,只要不怕辣,尽你吃。来,吃,吃!”
4
如意亭成胥生家的厅堂里摆满了酒席,正堂中贴有一大红寿字,酒桌上鸡鸭鱼肉,十分丰盛。客人是成胥生的亲戚和韶山冲里的乡绅,下七都的汤峻岩也来祝寿了。
成胥生和汤峻岩坐一桌,丫妹和几个丫环在酒桌间穿行斟酒。
唐默斋被选掉会长后,一直愁眉苦脸,今天却是笑逐颜开。他端着酒杯对各位乡绅说:“各位父老乡亲,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我姐夫做寿,谢谢各位光临捧场。我姐夫今天准备了几坛子酒,这米酒味醇,有后劲,让我们一起举杯,一祝我姐夫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二祝我姐姐姐夫万事顺心幸福美满,三祝各位亲朋好友财源滚滚笑口常开。来来来,我们共同举杯,喝他个痛痛快快,喝他个一醉方休。”
“干杯,干杯!”厅堂响起了一片碰杯的叮啷声和喝酒的喊叫声。
汤峻岩把一杯酒倒进口里,嘴巴吧唧了一下,说:“默斋,你还是有口水的,这次选教育会长,怎么把你选下来了呢?这些人瞎哒眼。”
“不提这个事,不提这个事。汤爷,喝酒,来,我敬您,我敬您。这酒好,多喝两杯。”
“这喝酒就不用你说。谁不知道八爷是上七都的首富,自然会拿好酒招待我们。你呀,”汤峻岩把唐默斋端在眼前的酒杯拦开,说,“你怎么把事情弄得这样糟,让毛泽东捡了个漏子,让那些酸秀才得路了。”
“我们是弃权,弃权。”
“弃权?怎么能弃权?弃权更不应该。按老子的脾气,叫人把毛泽东抓起来,当叫花子一样试枪,那多痛快。”汤峻岩对成胥生几次都败在毛泽东手下,十分不满,“这个毛泽东厉是厉害,要不是毛泽东,默斋怎么会选下来?不过八爷,我说得直,你也太窝囊了。”
“汤爷,”唐默斋说,“不是我姐夫窝囊。俗话说,忍得一时之气,换来百日之安。你以为我姐夫会放过毛泽东?会忍心看着我的帽子被他们抢走?你不要着急,暂且忍一忍,有我姐夫,这个会长到时还是会物归原主,戴在我脑壳上的。你放心,会有这一天。”
“八爷难道找到他毛泽东的死穴了,忍是暂时的,是避其锋芒?”
“当然。”唐默斋说,“这次按我姐夫的,银田寺的米价往上涨了将近三倍,也就是说,我们仓里的米,原来一担卖三两银子,现在可卖八两了。”
讲到这赚钱,汤峻岩高兴起来,因为他听了成胥生的,他的米全部按住没有上市,这次一涨价,他要大赚一笔。他哈哈地笑着,举着杯对成胥生说:“这回真是托您的福,让我们都发了。各位,来,举杯,我们大家敬八爷一杯,感谢他让我们发了,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八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众乡绅都举杯敬成胥生。成胥生高兴得眉开眼笑。
“不过,八爷,我们发财,怎么是点了毛泽东的死穴?”
“汤爷,”唐默斋说,“我们的粮食囤在仓里,米价这么高,韶山冲的农民有几个买得起?”
成胥生说:“买得起也不卖。”
汤峻岩感到奇怪:“不卖?不卖掉怎么能变钱?”
“留着,留着。”
“留着长霉?喂老鼠?”
“留着长霉喂老鼠,也不卖给那些穷鬼。”成胥生狠狠地说。
“那,八爷,”汤峻岩还是疑惑不解,“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成胥生诡秘地笑了笑,还是秘而不宣。这叫汤峻岩更是急不可耐,端着酒杯又敬成胥生,求他说出来,别卖关子了。成胥生只好说:“默斋,你告诉汤爷和大家吧。”
“大家尽管放心,”唐默斋说:“我们的米不会长霉,也不会喂老鼠。我姐夫已经和湘潭城里基隆米行张老板说好了,我们有多少,他收多少。到时,我们的米都会变成白花花的银花边,大家准备口袋装钱就是。”
“好!好!”汤峻岩和众乡绅一听,都高兴地叫起来,“八爷到底是八爷,毛泽东哪是八爷的对手。”
“八爷,”一个乡绅说,“最近银田寺米行无米,有几个农民找到我家来了,要求买点米度荒,你看我卖不卖?”
“你不要变宝啊。”成胥生指着这个乡绅说,“这个好人你不要做,记住,你千万不要做。”
“他们说没有饭吃,还要来找我,怎么办?”
“怎么办?”成胥生把脸一板,说,“好办。他们不是有毛泽东吗?你让他们找毛泽东要饭吃。”
“找毛泽东要饭吃?噢,八爷,好!好!”汤峻岩又叫了起来,觉得成胥生这一招太绝了,说,“这就是毛泽东的死穴。八爷这穴点得好。那些穷鬼前跟着毛泽东,后跟着毛泽东,现在没饭吃就来找我们。他娘的,要他们找毛泽东去要吧!”
“对,对,找毛泽东去要吧!”
“韶山冲几千上万人没饭吃,看毛泽东家里有多少米送人。”
“他家里的米店早就关了,有个屁米。”
“到时韶山的人都找他要饭吃,看他拿什么打发。”
“拿他的命打发吧!”
“哈哈哈……”
5
毛泽东和大家吃了毛霞轩做的金银元宝饭,心情还是十分的沉重。毛新梅说:“眼下许多农民没饭吃,生病的人也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这些人只有饿死。”
李耿侯对成胥生还心存幻想,他总想起自己的父亲去世时,成胥生送了祭幛。他说:“看样子米都集中在几个大户手里,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成胥生带头平价售米。”
毛福轩摇了摇头,说:“他如果存心勾结土豪囤积粮食,抬高米价,就不会平价把米卖给我们。”
“耿侯,”毛泽东点燃一根烟,说,“我们不要幻想成胥生会发善心,他只是想着自己的荷包如何鼓起来,不会管乡亲们的死活的。”
房门“咚咚咚”地响了三下。众人忙把桌上的牌抓在手上,装着在打牌。毛福轩打开门,毛霞轩和丫妹闪了进来。
毛霞轩把丫妹牵到毛泽东面前说:“润之,丫妹有事要告诉你。”
毛泽东扶住丫妹的肩说:“丫妹,来,坐下慢慢讲。”
门外树下有鸡在觅食,一只狗不时地狂吠几声。毛霞轩把丫妹送进屋,又坐在门外拣辣椒。由于天干地旱,辣椒又小又干瘠。
“你还在成阎王家?”毛泽东见丫妹神色慌张地点点头,又问,“你怎么还在成阎王家?”
“我爹拿你给的钱去赎我,成阎王不让我回家,说这点钱只够付息。”
“这个成阎王,这么高的利息。”毛泽东摇摇脑袋,想起丫妹这么慌张地来找他,可能是为赎金来的,道,“告诉我,还差多少?只要三哥我做得到的,我会帮你。”
“不是,”丫妹流着泪说,“三哥,我不是找你帮忙的。”
“噢,那你有什么事,快说。”
今天中午,丫妹听成胥生对来祝寿的人说,把米囤积起来卖高价,她想起父亲说银田寺米价涨了还没有买,原来是这些人在昧着良心搞鬼。她觉得毛泽东这次回来,带着大家给叫花子收尸,以联名状反联名状,把唐默斋的会长帽子摘下来,成胥生都没有一点办法,成胥生现在要让乡亲们没饭吃,她觉得只要告诉毛泽东,毛泽东一定会有办法,不让乡亲们饿死。
毛泽东拍拍丫妹瘦削的肩,说:“丫妹,你在成阎王家受苦,还挂念着乡亲们,你是个好妹子。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的。”
丫妹把成胥生的阴谋告诉了毛泽东,感到很放心了,说:“三哥,我出来有一阵了,我得走了。”
毛福轩忙叫毛霞轩送丫妹。待丫妹走了,毛福轩重新把门关上。
大家知道了米涨价是成胥生搞的鬼,都骂起成阎王来。
李耿侯狠狠地说:“这成阎王,太狠毒了。我还想他不会坏到这个样,真没想到,没想到。”
钟志申火气更大,骂道:“他娘的,这个成胥生是畜生变的,没有一点人性。老子喊人去砍了他。”
庞叔侃也叫着要去找成胥生论个是非,促使他们把米价降下来。毛福轩叫他们不要急,钟志申说:“能不急吗?总不能看着乡亲们饿死呀。”
“志申,”毛福轩耐心地说,“我们现在都是在党的人,要想办法带领大家渡过难关,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意气用事,单枪匹马地和成阎王干。”
“福轩说得对,”毛泽东见毛福轩越来越成熟,不由面露喜色,说,“我们现在是一个整体,‘庞德甫’是一个核心,越是关键时刻,越要想到我们的使命。如果说乡亲们是身体,‘庞德甫’就是脑袋。我们的脑袋是想办法的,指挥身上的手脚的。我们要带领乡亲们和成胥生斗,不仅要斗勇,还要和他斗智。”
“哎,我一来气,拳头发痒就要打人。这毛病不晓得何时得改。”钟志申说,“润之,你有什么好点子,说出来,我们马上去做。”
“成胥生不是说,要乡亲们找我毛泽东要饭吃吗?韶山一带,有上万饥民,我毛泽东哪有那么多粮食?我家的米店自我爹去世,就关门了。现在我全家不吃饭,那点米也不够打发呀。”
“他娘的成阎王,”钟志申又不由骂道,“他这是挑拨润之和乡亲们的关系。你放心,不管他怎么挑拨,老子和润之会坐一条板凳。”
“先生能不能给乡亲们搞到饭吃,乡亲们的心里都是向着你的。”庞叔侃说。
“我不是担心这个。”毛泽东笑着挥了挥手,说,“不过,饭还是搞得到的。”
“你能搞到?到哪里搞?”
“他成胥生不是叫乡亲们找我要饭吃吗?他这样做,我只有带着乡亲们找他们要饭吃啰。”
“你不是说成胥生不会发善心吗,他会给吗?”
毛泽东向大家招了招手,众人凑上来,毛泽东轻言细语地说着,毛福轩和大家顿时眉头舒展,笑逐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