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济仁一行从黄花岗公园出来,沿先烈东路南行,来到红花岗烈士陵园,在资料中看到,这里安葬有孙中山领导的广州起义牺牲的烈士和其他烈士。资料介绍:由于叛徒告密,起义尚未举行,即被清政府扼杀于摇篮之中,陆皓东、朱贵全等四十多人都惨遭杀害。
赵济仁一行莫不扼腕叹息,有的说:“可惜,真可惜。”有的说:“叛徒太可恶,害人不浅。”
他们又来到一座墓碑前,说明介绍:共产党员周文雍与在革命斗争中建立爱情的陈铁军,尚未结婚便被国民党反动派逮捕。周文雍在监狱的墙壁上写下了“头可断,肢可折,革命精神不可灭;壮士头颅为党落,好汉身躯为群裂”的不朽诗篇。1928年2月6日,在红花岗刑场从容就义,临刑前,他们斗志昂扬地宣布:“我们要举行婚礼了,让反动派的枪声作为我们结婚的礼炮吧!”
赵济仁说:“这就是电影《刑场上的婚礼》主人公的墓。”
胡艳丽情不自禁地说:“悲壮,确实悲壮,真是千古绝唱的婚礼!”
周菊英亦说:“找对象就应该找这样的人,至死相爱,忠贞不渝。”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窦春芳摇头道,“一个为革命丢了命,一个为爱情丢了命!”
任沛也叹息道:“可惜,真可惜!”
万健华却说:“价值、意义各有追求。人和人是有差别的,有的人视信仰、视爱情为生命;而有的人对信仰、对爱情都无所谓。”
韩克道:“你的话我不大明白,究竟怎样理解?”
赵济仁接上道:“司马迁说过,‘人固有一死’,但死的意义有不同,‘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周文雍、陈铁军都是共产主义者,他们把信仰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宁可牺牲生命,也不背叛信仰,因此献出了生命,谱写了悲壮的人生和纯真精彩的爱情。”
窦春芳道:“我晓得你们说的意思,也明白用意所指。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和态度,只能这样,由不得自己!”
韩克笑道:“你真是花岗岩的脑袋——顽固不化。”这一说,逗得大家都笑了。
他们从红花岗烈士陵园出来,向西一拐,来到一处革命遗址,只见树木掩映之中,有一座灰色瓦、大屋顶、典型的中式风格建筑。进入大厅,迎面是一幅巨型的画:在苍松、榕树之下,聚集着一群人,都未戴帽子,脚蹬草鞋或布鞋,有的背着包袱,有的手持斗笠,有的正匆匆赶来,都向着一个人,聚精会神地听其讲话。而讲话的人,留着长长的分头,目光炯炯有神,热情洋溢地打着手势。赵济仁一看,画中的人分明是毛泽东。工作人员介绍道:“这就是毛泽东在全国农民运动讲习所的情况,他在这里主持中国第六届农民运动讲习所,并扩大办所规模,为全国各省训练了大批农民运动的骨干。从一定意义上讲,酝酿着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城市的革命道路。”
赵济仁赞同道:“中国革命的实践表明,这条道路是正确的,成功的。”
之后,他们乘汽车南行,跨过珠江,到一处景点。只见在茂盛的树荫之下,一堵白色围墙中间的门楣上,自右至左书着“陆军军官学校”。他们通过大门,进入校史陈列室,一张张熟悉的和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前言介绍:陆军军官学校是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创办的,门楣上的名字是最初的校名,以后称为黄埔军校。于1924年6月16日开学,身为中华民国非常大总统的孙中山亲临开学典礼,并兼任军校总理。还陈列着蒋介石、周恩来以及其他一些将领的照片、文件和实物。周恩来曾任军校的政治部主任,聂荣臻曾任教员。培养了一大批军事人才,解放军的许多将帅,比如刘志丹、林彪、徐向前、陈赓等,都曾是黄埔军校的学生。
第三天上午,按原计划去看光孝寺和六榕塔。韩克道:“我要去广州车站看一个老熟人,快要离开广州了,再不去就没有机会了。”
胡艳丽、周菊英则说:“我们不喜欢看寺庙。”
韩克道:“既然你们不去看寺庙,跟着我去看人行不行?”
胡艳丽、周菊英异口同声说:“行行行,那逛商店呢,什么时候去?”
赵济仁道:“下午逛商店,在广州百货大厦前会合,不见不散。”
赵济仁、万健华等来到光孝路,进了光孝寺。只见庭院开阔,大屋顶殿盖宏伟壮观,檐角舒展上翘,线条流畅优美,黄色琉璃瓦闪闪发光。整个殿堂没有墙壁,全由柱梁承载,以朱漆木质花窗环围,镶嵌着半透明的贝壳,显得晶莹剔透、美观别致。寺里的一个僧人出来陪伴并介绍:“光孝寺是岭南第一古刹,始建于三国时期,距今一千多年,公元676年,即唐朝仪凤元年,高僧慧能在此受戒,并辟佛教南宗,成为海内外颇有影响的大寺院。”僧人又把他们引进大殿,正有许多人在敬香拜佛,窦春芳也乘兴跪拜起来。赵济仁、万健华、任沛则从前到后、从左到右参观了一圈。
他们从光孝寺出来又到六榕寺,刚进寺院门,一座高高矗立、别具一格的佛塔呈现眼前,便有僧人接待。僧人说:“这是楼阁式的花塔,乃砖木结构建筑,八角伸展,斗拱华丽,非常宏伟壮观。塔高五十七米,是广州最高的古建筑。”他又手指塔旁繁茂古树说:“这是榕树,据传是南朝昙裕法师迎回佛舍利后建塔供奉,同时栽植了榕树。到北宋苏东坡来游览时,见六棵老榕树苍翠繁茂,生机勃勃,欣然手题‘六榕’二字。从此起,花塔又叫六榕塔,寺院更名为‘六榕寺’。”赵济仁四人绕着六榕塔转圈围观,赵济仁赞叹道:“六榕塔,六榕寺,名副其实。”他们又进到佛殿里,也有人在跪拜。窦春芳也依样跪拜起来。
万健华笑道:“你真是至虔至诚,见佛必拜!”窦春芳笑而未言,点了点头。
他们从六榕寺出来,就近来到北京路,按照约定地点,欲与韩克三人在此会合,却不见他们人影,于是边等边议论起来。万健华道:“六榕寺与北京路,近在咫尺,却是两种景象:一处清静幽雅,一处繁华热闹,判若两个世界。”
赵济仁道:“那当然,一个是佛门净地,一个是芸芸商界;一处讲究的是超凡脱俗,升入天堂,一处是追名逐利,恭喜发财,当然不一样。”
万健华看着窦春芳笑道:“你见佛必拜,又吃喝玩乐,你究竟是俗人,还是佛徒?”
窦春芳道:“我也说不清。”正议论间,韩克三人来了。
再说韩克要看的熟人是他很要好的老乡、中学同学、部队战友,叫武伟仁。人各有机遇,各有志向。韩克退伍后上了大学,又分配到教育单位,而武伟仁一直当兵,提了干,又转业到广州武警,在基层任职。
韩克他们来到广州车站,按说好的地点在候车室门前会面,却不见人,到处是人山人海。他们随人流挤进候车大厅,仍挤得水泄不通,复又挤出候车厅,继续在门口观望、等待,只见人群都往候车室挤。武警都排成队、手拉手,结成人墙,疏导人流。而人群若水流且人多势众,汹涌澎湃,武警战士虽五大三粗,毕竟人少势微,以少抵多,谈何容易。他们的人墙恰如阻挡洪水的堤坝,一旦被决口,人流就会横冲直撞,冲进候车大厅,使人满为患的大厅遭受洪峰的冲击,导致拥挤、踩踏,甚至伤亡。
韩克他们看到,不管人流如何冲撞,武警战士毫不松手,保持着岌岌可危的人墙。可是那些急不可耐的人流仍在不停地晃动、冲撞,个别莽撞者甚至动手打武警战士。纵然如此,武警战士仍坚持又坚持,忍耐又忍耐,稳住阵脚,疏导人群,保持正常的秩序。
这个时候,一位头上裹着手帕的武警战士正朝韩克他们挤来。待到跟前,韩克才认出,该武警战士正是他要看望的武伟仁,便毫不迟疑地迎上去拥抱起来,边拥抱边拍后背,且问:“伤口要紧不要紧?”
武伟仁答道:“不要紧,不要紧。”拥抱片刻方松开双手,韩克向武伟仁介绍:“这是胡艳丽,这是周菊英,一块儿出差的同伴。”一一握手相见。
武伟仁引他们三人到车站附近的一家饭馆坐下后畅谈起来。“欢迎,热烈欢迎,欢迎你有心来看我,多年不见,真是稀客,让你们久等了,对不起!”
韩克道:“哪里,哪里,看了今天的场面,你真辛苦,维持人山人海的秩序真不容易。”
胡艳丽插话道:“人挤人的那个阵势,把你们挤来撞去的那个样子,真是太难了。”
“要是我的话,”周菊英道,“连一天都受不了。”
武伟仁道:“最是到了春节前那才热闹哩,客流的高峰期,几十万人聚集到车站,简直连搁脚的地方都没有,旅客的安全、顺利,就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客不走,主不安,只有排除万难、积极疏导、维持秩序,一批又一批地将他们送走,直到腊月三十,送走最后一批旅客。”
胡艳丽道:“佩服佩服,你们真是情系旅客,爱洒四方!”
正议论间,服务员把菜谱放在面前,要他们点菜。武伟仁要韩克点,韩克道:“我也不知道要什么,客随主便,你点吧!”武伟仁又推到胡艳丽、周菊英面前,请她们点,她们也仍推给了主人。武伟仁于是点了鱼、糯米鸡、炒田螺、牛腩、煲汤及虾饭。
韩克道:“太多了,太多了,吃不了你可得兜着走。”
胡艳丽、周菊英也帮韩克说话:“太多了,太多了。”
武伟仁道:“花样虽多,数量不大,都是广州地方风味,请你们尝尝。”
等菜期间韩克道:“你的工作固然重要,可是也够辛苦的!”
“那还用说。”武伟仁道,“执勤期间,不分晴天雨天,也不管白天黑夜,必须坚守岗位,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土。广州雨水多,我们的衣裳经常是湿漉漉的,鞋里头灌着水,脚泡得难受。”
“确实辛苦。”周菊英同情道。
武伟仁又道:“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秩序,过年过节不用说了,就是平常时节也一样紧张。广州是南方的工商大城市,商业活动特别频繁,什么展览会、交易会,一个接着一个,还有文艺演出、体育比赛连续不断。特殊的地理位置,频繁的商业活动、文体活动,为地方经济发展、社会进步起了推动作用,也给社会秩序带来太大压力。外来人口中,什么样的人都有,男女老少,规矩的、调皮的、老实的、奸猾的等都有,还有黑社会势力、不法分子,把广州当作淘金的风水宝地,偷盗抢劫时有发生,都摆在我们面前,既然戴了武警帽子,穿了橄榄绿的服装,都得拼命干,辛苦不在话下,受伤也免不了,必要时还得豁上命!”
“佩服,确实佩服!”胡艳丽赞美道。
“你干得也不错,”韩克道,“当了官,责任更重了!”
武伟仁又说:“这都是人民的嘱托,组织的信任,责任的重大。我们的工作牢牢关系着旅客的安危,虽然辛苦,也感到光荣,旅客们投来满意的目光,夸奖我们,我们也感到欣慰幸福。”
正说着,服务员端来一盆汤。武伟仁介绍说:“这叫煲汤,这里讲究先喝汤,后吃饭。”
又依次上来糯米鸡、炒田螺、牛腩、鱼。胡艳丽划开鱼皮,发现里面除了鱼肉外,还有肉丁、莲子、花生等各样美食,胡艳丽惊奇道:“你们看,完整的一条鱼,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美食,怎么回事!”
武伟仁解释道:“这是一种特色风味,厨师把一条活生生的鱼皮完整地扒下来,把鱼肉、鱼骨头与别的美食搅拌在一块,然后重新塞进鱼皮里,恢复成一条完整的鱼,虽是鱼却又超出了鱼,这就是广州鱼的特色。”
“原来如此。”韩克明白道。他们一个个吃得津津有味,饱餐了一顿,告别了主人,急急忙忙去与赵济仁等会合。
赵济仁几个在广州百货大厦前等候了好久,才看见韩克三人匆匆赶来。任沛埋怨道:“我们参观了两座寺庙,拜了那么多佛爷,早都来了,你们不过是看一个人,才来!”
韩克答非所问,连声:“对不起,对不起。”却不说明原因。
万健华亦道:“你一声对不起就完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周菊英便把车站拥挤、主人难脱身及留下吃饭,盛情难却,中途退席也不妥加以介绍。
万健华学着韩克的口头禅道:“原来如此,情有可原。”
赵济仁也打圆场道:“我说过,韩克从来不失信,今天偶然迟来必有原因,果不其然!”
两路人会在一起便逛起商场来。赵济仁、万健华喜欢逛书店,窦春芳、任沛漫无明确目标;胡艳丽、周菊英则爱看衣服首饰,要进百货大厦,韩克只好给她们当“保镖”。一行人又各行其是。
胡艳丽三人进了百货大厦,从化妆品、珠宝首饰到服装鞋帽、家用电器,再到儿童用品一层一层地浏览到顶层,又返回到服装柜台,停了下来。胡艳丽面对一件款式新颖、色彩艳丽的春装,仔细端详着,展在胸前,对着穿衣镜看了又看,似乎看上了,又在迟疑。
周菊英也帮着观看,且说:“不错不错,你是不是看上了?”
胡艳丽回答说:“我是喜欢这种款式和颜色,只是价格——八百元,太高了。”
营业员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神,说:“你若买,可以打八折,六百四十元。”
胡艳丽道:“还是太贵了!”边说边要走。
营业员道:“你若真心要买,还可以再让点,六百元。”
胡艳丽道:“六百元就六百元,行行行。”于是去付了款,拿了衣袋,交给韩克提着。
韩克道:“你真能砍,八百元砍到六百元!”
周菊英也赞赏道:“胡艳丽真能砍,砍去了二百元。”
他们又来到衬衫柜台处停下,周菊英一件件地挑选起来,面对一件名牌衬衫翻来覆去地试穿、评品,并问胡艳丽:“怎么样?”
胡艳丽从其身前到身后,从衣领到袖口看了个遍,边看边说:“挺合身,你穿上更窈窕了!”
一直在旁观的营业员问:“买不买?”
周菊英却问:“打折多少?”
营业员道:“这是名牌,不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