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斯骑士大军听后,立即披上铠甲,佩好利剑,握紧长矛,飞身跃上马背,个个似雄狮,人人如烈火,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安塔拉将骑士编成右军、左军、中军和两翼。他让苏伯阿·本·哈尔斯、阿密尔·本·图非勒、长矛大王埃什姆、艾哈瓦斯·本·贾法尔、儿子迈赛拉、赛比阿·也门、弟弟马兹尼和阿尔沃·本·沃尔德站在大军的最前面,而自己又站在他们的前面。他们的身后是骑着宝马良驹的各部族族王,如盖斯·本·祖海尔、沃海布·本·茅胡卜等,他们个个披坚执锐,人人怒目圆睁。
两军面面向对,号角声四起,惊得群狮急忙逃离山林。哈曼眼见对方人马既少又分散,而自己率领的大军人马如此众多,不由得贪婪之心顿生,想一举将对方人马拿下。这时,宰相阿穆尔·本·努法来走到哈曼的面前,对他说:
“大将军阁下,我们这一次出征真是一场灾难啊!你看哪,我们率领着这么一支庞大队伍,遇到的竟是这么一小撮草莽骑士,而且分散在谷地、山冈各处。依我之见,你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好,免得失败命运临头。”
哈曼听宰相这么一说,自感与这么一小撮人马对战有失体面,于是对宰相说:
“相爷大人,像我这样的人,决不害怕激战。我将让你瞧一瞧我怎样不动一矛一剑就让他们束手就擒,命染黄沙,四分五散。”
说罢,哈曼立即唤来表弟祖瓦迈·本·罕札来。祖瓦迈是哈姆丹部族的一名强悍骑士,果敢善战,在本族中,除了表哥哈曼,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祖瓦迈来到哈曼的面前,哈曼对他说:
“表弟,你去见这个贼奴一下,告诫他警惕我的威力。你对他说:‘安塔拉,当今已不是你的时代,你就要灭亡了。你有所不知,哈曼才是当代无人可比的英雄豪杰,你在战场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各地族王都已屈服于他,向他进贡纳税。依我之见,你还是老老实实向他投降,好让他从中为你与武苏德国王说和。’他若答应投降,那就罢了;不然的话,你就向他发动猛烈进攻,把他周围的骑士全部杀死,将他生擒到我的面前,让他尝尝何为受苦。”
“遵命!”祖瓦迈一口答应,“你将马上看到结果。”
说罢,祖瓦迈披坚执锐,飞身上马,扬鞭向着阿卜斯大军直奔而去。
祖瓦迈来到骑士之王安塔拉的面前,高声说:
“你们这一小撮人马听着,认识我的,就不用我多说了;不认识我的,听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祖瓦迈·本·罕札来,当代无人可比的英雄哈曼的表弟。表兄派我来见你们,完全是出于对你们的同情和怜悯。他警告你们和你们当中的那个黑奴,要当心他的强大威力,并要那位黑奴立即向他投降,免得头断血流,一命归天。”
安塔拉听后,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正想立即冲上前去将他杀掉时,忽见蒙面人苏伯阿已抢先一步扑将了过去,同时说:
“骑士之王,这么一个小妖不是你的对手,就不劳你出战了,让我收拾他吧!”
苏伯阿像愤怒的雄狮一样向祖瓦迈冲去,怒骂道:
“歹人之子,你也配与骑士之王安塔拉对话?现在就让你命丧在我蒙面人的手中!”
苏伯阿封住他的退路,一矛刺进祖瓦迈的胸膛,矛头穿背而出,祖瓦迈登时落马身亡。
哈曼见表弟倒地气绝,顿觉眼前一片漆黑,几乎昏迷过去,看见眼前一匹圆臀黄骠马,立即跳上马背,因为哈曼形体过大,几乎将马压垮,只听他朝马一声大喝,那马就像闪电一样蹿了出去。随后,哈曼对阿卜斯大军喊道:
“贝杜因歹徒们,我是哈曼·本·阿勒盖迈,我是专门解除巨大灾难的英雄。你们杀死了我的表弟,正是为你们自己挖掘坟墓。你们就等着我摧毁你们的家园,将你们连根儿拔掉吧!”
蒙面人苏伯阿朝着哈曼冲去,同时说:
“喂,大英雄,你少说梦话,不要在这个地方大放厥词!”
哈曼一听声音便认出了他,随即说:
“喂,蒙面人,背信弃义之辈,你为什么杀死我的表弟?你就等着死吧!”
顷刻,二人纵马驰骋,挥矛舞剑,相互拼搏起来。骑士强忍伤痛。战马紧咬铁嚼,人觉眼花缭乱,尘烟铺天盖地。双方骑士踮脚引颈,目光追寻着两位英雄的身影,厮杀进行得异常激烈,似烈火越烧越旺。苏伯阿站在马镫子上,厉声吆喝、鞭打胯下战马,不料战马一尥蹶子,将苏伯阿甩下马背,重重摔在地上。哈曼立即扑过去,用宝剑带子勒住苏伯阿的脖子,苏伯阿成了俘虏。哈曼将苏伯阿交给手下一名骑士带走。哈曼消除了心中的忧虑。哈姆丹骑士为哈曼降服蒙面人而欢呼雀跃。
片刻后,哈曼重新回到战场,像愤怒的雄狮一样咆哮着,纵马左右驰骋,连连高声叫阵。这时,安塔拉深为苏伯阿被俘而感到惋惜,像烈火一样扑向着哈曼,同时厉声喝道:
“歹徒之子,你给我住口!看我的宝剑!”
听到安塔拉的喊声,哈曼望着安塔拉那高大魁梧的身材,知道他是当代英雄,于是说:
“安塔拉,你有所不知,我素喜勇敢,敬重勇士。因为英雄热爱类似自己的英雄。像我这样的英雄豪杰,一旦遇有不幸,兄弟们会感到惋惜的。你如果不放弃原来的打算,不听我的劝告,你会蒙受耻辱,成为人们的笑料,我会一剑让你的首级飞离你的双肩的。”
安塔拉听哈曼这样一说,不禁哈哈大笑,回敬道:
“我大名远扬,你不会不知道。你已经向武苏德保证,杀死我或将我俘虏;我也向与我同行的众族王们保证,将你送入黄泉,或生擒你。你就不要虚张声势,尽全力与我交手吧!谁是英雄,谁是胆小鬼,自然会显示出来,就让这些观战的骑士们为你我作证吧!来吧,有多大本事,你就全使出来吧!”
说罢,二人相互拼杀起来,同时双双发出呐喊声,人们顿觉山摇地动。
战马奔腾,黄尘飞舞,剑矛对撞,火星迸溅。双方骑士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两位英雄的身上。只见长矛宝剑在尘烟中闪闪发光,传入耳际的是战马的嘶鸣和矛剑碰撞铠甲的铿锵响声。
二人激战数个回合,不分胜负。拼杀继续进行,彼攻此守,此攻彼防。时而左拐,时而右倾,直到夕阳落下,夜幕垂空,双方相信无力取胜,这才勒马停站下来。这时,哈曼走到安塔拉的面前,说道:
“天色已晚,黑夜已经来临,我们就暂时休战吧!等明天天亮之后,你我再来战场较量。”
安塔拉说:
“凭创造光明和黑暗的主神起誓,休战对于你这样的英雄是不允许的。如果非休战不可,你我就地歇息,各自坐在自己的战马旁边。休息片刻之后,你我重新开战,一决高下。”
哈曼听后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对答。但是,他自认为一定要答应对方的要求,不然会遭到阿拉伯骑士们的耻笑。随后,两人将自己的长矛插在地上,将战马拴在长矛柄上,双双靠着自己的战马跪下,依旧相互用语言威胁着对方。
双方休战,各自一方的骑士送来了饭菜和汤水,并将双方的战马牵回各自的伙伴们那里。双方骑士就地燃起篝火,围着篝火休息起来。打更的骑士就在双方人马之间过夜。
[0839]主将成俘
安塔拉和哈曼不时相互呼喊,直到夜色消失,东方透出曙光。
双方大军各自跃马上阵,排成左军、右军。他们分别给安塔拉和哈曼送来坐骑,两人纵身上马,冲入战场,开始对搏。
两人大战数个回合,激烈异常,仍然不分胜败,直到观战的骑士们看得眼花缭乱,双方坐骑疲惫不堪,方才停战休息。
面对勇敢善战、武艺高强的安塔拉,哈曼自感为难,但一心想征服对方。安塔拉诗兴涌来,顺口吟诵道:两军交战日,矛头洞胸时。
手起青锋落,头断魂飞逝。
休在我面前,炫然露霸气。
纵马入战场,高下自显示。
阿卜莱且看,夫在交战时;
英雄高声唤,谁堪与我比!
激战诚期盼,何畏夜幕至!
剑拔举长矛,邻里安睡之。
吾乃安塔拉,阿卜斯卫士。
实力闻遐迩,谁人不相识?安塔拉·本·舍达德吟罢诗,哈曼吟诗对答道:知音远去日,福运消逝时。
烦恼突袭来,与奴比高低!
善战安能畏,尘烟遮天地?
吾勇向胜狮,谁人敢蔑视?
手舞天竺剑,头落复断肢。
激战喝令敌,惨败自休止。
安畏敌马众,进退自由之。
剑矛寒光闪,英雄展胆识。哈曼吟罢诗,坐骑已经恢复了体力,双方纵身上马,又开始互相搏杀起来。两人都很小心,谨防对方的长矛宝剑伤着自己。
两人一直对战到日挂中天,都已感到口渴难耐,加之相互搏杀时间已长,安塔拉心中又气又恨,纵马向着对手猛扑过去,彼此的马镫子都相互碰在了一起。安塔拉立即站立在马镫子上,伸臂挥剑朝对手削去,不料左侧马镫子的皮带突然断掉,安塔拉身子一斜,像一块巨石一样从马背上跌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哈曼怀着强烈的仇恨扑向安塔拉,将安塔拉抓为俘虏,带走交给手下骑士们,要他们把安塔拉绳捆索绑,然后带到了宰相阿穆尔·本·努法来那里。
宰相见安塔拉被俘,心中甚为难过,但他又无法救他,只得说:
“壮士,你处境不好,打算怎么办呢?”
他们把安塔拉捆绑起来,直到双方厮杀结束,安塔拉备遭被俘之苦。
阿卜斯骑士们见安塔拉被俘,高声哭喊起来,以为灾难临头,难逃被俘命运。这时,哈曼又回到战场上显示自己的威风,对着阿卜斯骑士高声喊道:
“阿卜斯骑士们,停止抵抗,归顺武苏德国王,向国王求和吧!我将为你们提供保护,在武苏德国王那里为你们说情,不让他伤害你们。因为武苏德国王只想抓住安塔拉,现在安塔拉已经落在我的手中。你们就不要再战啦,免得自找麻烦。”
哈曼话音未落,阿尔沃·本·沃尔德便冲到了哈曼的面前。阿尔沃清楚自己出战有被俘的危险。阿卜斯骑士见此状况,更加感到不安。他们知道阿尔沃之所以冲向哈曼,原因在于怒火中烧。阿尔沃冲出去时,阿卜斯骑士齐声呐喊起来。阿尔沃与安塔拉关系亲密,两人之间友情甚深,故安塔拉被俘使他心似火灼。赛比阿·也门和迈赛拉泪流满面,认定安塔拉被俘之后,他们必败无疑,因此决定以死相拼。
阿尔沃与哈曼拼杀起来。阿尔沃冲着哈曼大喊:
“歹人之子,若不是安塔拉遇上天灾,他早就把你收拾掉了,让你备尝耻辱与磨难。人力无法抗拒天灾,我入战场与你较量来了。要么我把你征服,要么我与安塔拉同命运共患难。因为失去安塔拉,使我们感到痛苦不堪。”
说罢,阿尔沃·本·沃尔德对哈曼吟诗一首:挚友遭屈辱,我已不忍生,
不为友报仇,宁可丧此命。
时令背弃我,不料失友朋。
激战挥利剑,曾伏众英雄。
多少奇勇士,败在他手中。
击退群兵马,只待舞青锋。
交手无怠慢,未染怯懦病。
两军相遇时,正好展雄风。
手握罕图矛,刺敌胸穿洞。
不见安塔拉,我心怎安宁!听罢阿尔沃吟诵的诗歌,哈曼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说:
“你是自投罗网!我今天就把你和安塔拉绑在一起,作为你们自寻灾难的报偿!”
说着,哈曼策马冲向阿尔沃,两人在战场上较量起来,直到把阿尔沃拖得疲惫不堪,哈曼趁机用剑带套住阿尔沃的手,朝后猛扯,将阿尔沃拉下马背,然后扑上去把他绳捆索绑起来,交给手下一名骑士带走。
眼见阿尔沃被俘,迈赛拉想冲上前去救他,族王盖斯急忙拦住他,迈赛拉这才没有冲出去。
哈曼继续在战场上纵马左右驰骋,频频叫阵。人们感到恐惧,谁也不敢上前再与他交手。哈曼策马冲向阿卜斯骑士的一个小分队,顿时烟尘升腾。这时,阿卜斯骑士的左右两军一齐朝着哈曼冲杀过去,势如波浪翻滚的大海,顷刻万马奔腾,尘烟腾空,遮天蔽日,仿佛黑夜降临。手起剑落,首级点地;长矛刺出,胸膛洞穿;勇士冲锋陷阵,懦夫择机逃窜;鲜血喷涌如同雨注,人们心中的秘密全部暴露;险象不断出现,战争之磨飞转;林中雄狮闻声慌逃,战马惊鸣,骑士呐喊;利剑在人们的头上翻飞,斗士们自信命断就在眼前;战火熊熊燃烧,骑士们的血将黄沙浸染,长矛频刺,多少英雄自感死神就在身边。
眼见这种危机四伏的局面,人们纷纷祈求主神吹响分离的号角。阿卜斯、阿米尔和侯迈尔部族的骑士强忍着战火的煎熬,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依旧高声呐喊。骑士和头领中不断有人命归黄泉,频见马失前蹄,英雄倒地,长矛宝剑仍在舞动,鲜血染红了大地。
宰相阿穆尔·本·努法来眼见阿卜斯大军损失惨重,深深为他们担心,害怕他们从此一蹶不振。但是,他们的骑士英雄们没有罢手,依旧在冲锋陷阵。赛比阿·也门和迈赛拉冲上前去,手起剑落,敌人的首级滚落在地,死神在敌人的身边徘徊。纳济哈·本·阿西德、马兹尼、长矛大王埃什姆、阿密尔·本·图非勒勇往直前,奋力拼杀。此时战马已呈疲惫状态,趔趔趄趄,地上的鲜血已流成河。
激战一直进行到夜幕垂空,群星闪烁,双方这才击鼓收兵,相互分开,各自返回营帐,燃起篝火,安排好巡夜警卫任务之后,骑士们方才入帐安眠。
[0840]夜送密信
在宰相阿穆尔·本·努法来的眼里,那一夜似乎十分漫长。他心中最大的忧虑是担心安塔拉会遇到什么意外。每当他听到阿卜斯部族的孩子、妇女及与他们在一起的其他部族的人哭叫之声时,便觉心如刀绞,惆怅满怀,痛苦难耐,但一时又想不出如何救安塔拉脱离被俘的困境,不禁心急如焚。
哈曼对宰相阿穆尔·本·努法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