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安塔拉将马尔万拖得精疲力竭之时,安塔拉挥剑朝他的头部刺去,马尔万急忙举盾抵挡。安塔拉抽回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的腰部刺去,剑端从他的后腰穿出,马尔万的身体登时被切成了两段,落马倒地,气绝身亡。
眼见马尔万倒在血泊之中,绰号“拦路虎”的盖达里夫·本·迈纳海布像鹞鹰一样朝着安塔拉扑去。
盖达里夫曾经靠自己的勇敢和实力袭击过阿卜斯部族的家园,只见他满怀愤怒之情冲向安塔拉。盖达里夫身材高大,好像城堡,手握长矛,不住挥耍。出奇的是他身边备有三口用于战斗的宝剑:其一悬于鞍鞒右侧,其二挂在鞍鞒左侧,其三佩带在腰间。他身披三层细眼锁子甲,双肩上亦披着牛皮护套,胯下骑着一匹乌骓,毛如漆黑的夜色。
眼见盖达里夫朝自己冲杀过来,安塔拉纵马迎了上去,顷刻之间,双方对攻拼杀,激烈异常。
二人之间的拼杀持续了一个时辰,双方骑士看到二人矛刺剑劈的搏杀情景,无不感到惊诧,直到双方的坐骑疲惫不堪,红日西沉。安塔拉依然斗志不减,精神抖擞,而盖达里夫看上去已感疲惫无力,自感大限已到,只有死路一条。安塔拉早已察觉到对方已无还手之力,于是冲着盖达里夫一声呐喊,挥动手中的青锋宝剑,朝着盖达里夫的头颅劈去。盖达里夫的躯体顷刻被劈成了两半,从马腹的两侧摔了下去,类似于屠驼宰羊,或像锯子锯木头一样,血流满地,登时一命消亡。
骑士们见此情景,大惊失色,纷纷议论说:
“凭安拉起誓,这骑士哪是安塔拉的对手,只能有此下场。”
安塔拉退出战场,迎接援军。阿密尔·本·图非勒走上前去,热烈祝贺安塔拉大胜而归,使敌人遭到重创。
安塔拉告诉杜来德长老和儿子迈赛拉,说他仍要返回战场,并叮嘱他们:
“如果你们看到敌人要从我的背后攻击我,你们就来支援我。我要去找穆勒吉姆·本·罕札莱和济亚德·本·安卡勒·艾克巴德交战,定让这两个人血染黄沙,命归西天!”
[0865]离开故土
伙伴们异口同声支持安塔拉的行动,因为他们相信,只要打掉了那两个人,威胁便可得以消除,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安塔拉放下长矛,拔剑出鞘,抄起盾牌。安塔拉用的那个盾牌,是个铁皮盾,外罩海兽皮;把手坚固,上方有一钢球,矛刺不穿,剑劈不开;整个盾牌重达九吨,非一般骑士可以信手抓起。
安塔拉手握盾牌,纵身跃上千里驹,用靴刺一踢马腹,那千里驹如离弦之箭,一阵风似的向着战场中心飞驰而去。
敌方骑士见安塔拉策马冲来,高声惊叫不止。安塔拉不管不顾,直冲到旌旗之中,挥剑连续砍倒七面旌旗,一阵狂杀之后,不知有多少敌人倒在血泊之中。旋即,安塔拉直取穆勒吉姆·本·罕札莱,一剑砍去,险些让他落马。接着,又是一剑,定是安拉有意令他归天,只见穆勒吉姆后仰跌下马背,摔到地上,鲜血流淌。安塔拉马未停蹄,又向着济亚德·本·安卡勒·艾克巴德冲杀了过去。顷刻之间,安塔拉冲到了济亚德的身旁,手起剑落,一剑击中他的脖颈,项上首级顿时飞落,像球一样翻滚在了地上。阿卜斯骑士相继赶来,他们手握利剑,冲着敌军狠杀猛砍,势如屠驼宰羊,使得人们尽尝苦涩折磨,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分不出东西南北,狼狈不堪。盖哈坦人想奋力迎战阿卜斯骑士,只见安塔拉及其儿子迈赛拉像烈火一样冲着他们杀了过去。盖哈坦骑士频频倒下,安塔拉父子的头上尘烟滚滚,仿佛天顿时变得黑暗一片。战斗依旧激烈,多少人倒在血泊之中,多少人感到呼吸困难,多少人头发突然变白,多少人叫苦不迭,多少人人头落地,多少人的鲜血将黄沙浸染,多少人议论纷纷,多少人由尊贵化为低贱。阿卜斯人的战马踏着敌人的头颅和尸体狂奔。许多敌人变成了阿卜斯骑士手中的俘虏。
战火仍在炽燃,剑矛依旧飞舞,直到夕阳西下,夜幕垂空。此时此刻的战场上,堪达人和盖哈坦人一个都不见了,全都逃遁而去。
阿卜斯骑士收拾起战利品,集拢起失去骑士的战马,大家的脸上全都挂着胜利的微笑。所有阿拉伯人都感谢、赞扬安塔拉及其儿子迈赛拉勇不可挡,为他父子俩祈祷祝福。安塔拉感谢前来支援的各部族的骑士,赞扬杜来德长老意志坚强、老当益壮,感谢阿密尔·本·图非勒及其来自阿米尔、嘎那和卡拉卜部族的骑士及时赶来。接着,安塔拉告诉他们,他决计当天离开家园远走。大家问他为什么下定决心离乡,安塔拉谈到他不在家时,人们如何在背后责备他,尤其是族王盖斯说了许多令他难以忍受的话,而拉比阿·本·齐亚德及其弟弟奥马拉的种种谗言,更让他心寒。
安塔拉道出自己的一腔苦水之后,吟诵道:好友带我访,阿卜莱故里。
一观旧痕迹,是否已阴翳。
当年幽会处,位于一台地:
悠扬四弦琴,依今响耳际。
请受我顶礼,舒尔拜大地。
今欲离朋伴,告别众兄弟。
我弃家园去,谁人知其底?
族人必思我,一旦敌突袭。
战绩自分明,俱念我实力。
堪达人论战,忆我空叹息。
莫抗阿卜斯,沙场群猛狮!
与我战者败,马尽失天蹄。
刺杀机会多,我曾让给敌。
当知激战事,向乃狮间戏。
誓保全族人,功名居山脊。
敢令众敌军,遇我身战栗。
马尔万亲睹,临战闻霹雳。
手起剑落处,敌倒血泊里。
济亚德上阵,见我马蹄疾;
自信生无望,只恐逃不及。
挥矛入沙场,盖哈坦难敌。
幸免眠沙者,夺路惶逃离。
征服众英雄,全仗吾实力。
世人谁不知,吾功高无比!骑士们听过安塔拉吟诵的诗句,异口同声对他说:
“骑士之王,你说得好,诗吟得妙。凭安拉起誓,你应该对你的部族表示愤怒,因为你是他们的利剑和铠甲。凭安拉起誓,你若离开他们,他们的家园会变成不毛之地。”
安塔拉·本·舍达德说:
“阿卜斯人,我是多么崇敬、热爱你们啊!有我活在世间,你们仿佛生活在坚固的堡垒中,尊荣、富有俱得。所有的阿拉伯人都知道这一点。然而,却总有人责备我,甚至有坏人想置我于死地……”
随后,他们回到阿卜斯家园,安塔拉下令屠驼宰羊,吩咐手下人沽酒摆筵席,热情款待所有前来支援的各部族骑士,一连三天,宾主佳肴尽食,美酒畅饮。
第四天,安塔拉请杜来德长老暂留,其余的客人相继告别离去,各自返回故乡。
送走众宾客,安塔拉叫来叔父马立克·本·基拉德、泽海迈·贾瓦德及堂兄阿慕尔,把阿卜莱和自己拥有的大部分骆驼及金银交给了他们。之后,把儿子迈赛拉叫来,对他说:
“孩子,你每次出征获得了金银,都要把它交给我的叔父们,存到他们那里。你若需要金银时,就向他们要。你要像听我的话一样,听他们的话,要像以前在我面前那样令行禁止。”
随后,安塔拉又把他剩下的骆驼赠给奴仆们,释他们为自由人。安塔拉叮嘱他们:
“你们不要离开我的儿子迈赛拉,时刻都要和他在一起。”
“遵命!我们一定照办!”
迈赛拉留在了阿卜斯部族家园。大家告别安塔拉时,止不住泪水簌簌下落。安塔拉把儿子迈赛拉托付给了阿卜斯部族人,然后又望着迈赛拉说:
“孩子,你如果发现阿卜斯人虐待你,就不要再和他们为邻,离开他们,带着你的伙伴们到大马士革去找我。我这就去大马士革访问我的好朋友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去,因为我十分想念他。你也知道,我曾经为他做过好事。孩子,你千万不要屈从于任何一个人;如果有谁虐待你,你就把他视作敌人,用宝剑取下他的首级。”
被安塔拉释为自由人的那些家仆及留下的骑士们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我们真想随你前往大马士革,因为你一个人去,我们很不放心。你可要早些回来,好让我们经常见到你。”
安塔拉说:
“我这次是单独外出,不带任何一个有见地的大人物,免得族王盖斯说安塔拉带着那么多骑士外出,那是为了让他们保护他。不然的话,我会让你们跟着我去的。”
稍停顿一下,安塔拉又对他们说:
“如果你们真想跟从我,那就陪伴我的朋友阿尔沃生前手下的骑士和他的儿子泽仪德·本·阿尔沃吧!如果泽仪德离开你们,你们就与我的儿子迈赛拉做伴,看看跟他在一起如何。”
说罢,安塔拉走去,他要带走的有舍布卜及其儿子海德鲁夫,还有赛比阿·也门及其母亲麦席格及麦席格的父亲及兄弟们。安塔拉让阿卜莱的驼轿与麦席格的驼轿并行。
安塔拉走去对阿卜莱说:
“我离开了故土,把家园留给了族王盖斯及拉比阿·本·齐亚德。从今以后,族王盖斯就全听拉比阿·本·齐亚德的意见了。他们怎样安排,族王盖斯就怎样行事。我只是老族王祖海尔及其儿子们的仆人。”
族人们听安塔拉这样一说,大家都哭了起来,真舍不得他离去。他们走去把安塔拉的那番话告诉了族王盖斯,说到安塔拉是怎样离开他们的。族王盖斯听后,泪流满面,唉声叹气,不胜遗憾。族王盖斯立即站起身来,想去追回安塔拉,好好安慰他一番,但拉比阿及其弟弟奥马拉说:
“追他干嘛!就让这个可恶的黑奴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好让我们摆脱他的纠缠,少给我们带来麻烦。你知道,所有的贝杜因人之所以与我们为敌,都是因为他。他碰了钉子再回来,我们一定要杀掉他,让贝杜因人彻底摆脱他。就让他一去不复返,我们再也不想看见他那丑恶面目。”
齐亚德家族人不停地劝说,族王盖斯终于停下了脚步。因为拉比阿兄弟与安塔拉之间素有敌意,无法抹去。
安塔拉牵来七峰骆驼,将必用的金钱绑在驼背上,然后带上千里驹、黄骠马和赤兔马以及从济亚德·本·安卡勒·艾克巴德那里缴获的宝马良驹。另外把波斯科斯鲁送给他的大型豪华帐篷及家什全都绑好,之后离开阿卜斯家园,踏上了去往沙姆王宫的漫漫征途。
[0866]满城哀鸣
安塔拉一行越旷野,穿沙漠,走平原,过谷地,一路疾行,日夜兼程,人不离鞍,马不停蹄。行进在队伍中的舍布卜及其儿子海德鲁夫就像鸵鸟,腿脚格外轻快。他们到达拉哈拜,在那里住了几天,然后行至赛卜海,在那里停留了三天。第四天,他们起程,行至一座城堡,在那里住了三天。之后,他们又走了几天,在一个名叫“盖姆勒”的地方停留下来。
盖姆勒地面平坦,牧场宽阔,水草丰富。安塔拉一行在那里搭帐安营,吃喝玩耍,一连数日。
一天,安塔拉唤来舍布卜,对他说:
“胞兄,你先去大马士革一趟,告诉海尔斯·本·加萨尼,就说我到了,将马上去访问他。”
“好吧!”
舍布卜带着儿子海德鲁夫骑马离去。不几天,父子俩临近了大马士革城,在城外的姑塔园林勒马驻足。那里树木丛生,到处都有可供休憩的树荫和芳草,风儿送来草香;河渠纵横,可以听到鸣禽的巧啭,似有夜莺、鹧鸪、金翅雀……地上花团锦簇,微风中夹带着百花的芳馨,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父子俩稍作停留,一番欣赏美景之后,便进入了大马士革城,不料传入耳际的竟然是哀哭声,店铺门紧闭,人们泪流满面,少女们披头散发,妇女们批打自己的面颊,马匹都披着孝布,鞍鞒松松垮垮。
舍布卜和儿子海德鲁夫见此情景,不禁大吃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舍布卜走上前去,向一个人打听消息,那个人对他说:
“客官,你有所不知,大马士革之主海尔斯·本·加萨尼被人杀害啦。”
舍布卜一听,心中不胜难过,随即拨马回转,向安塔拉报告情况,留下儿子海德鲁夫在那里继续探听消息。之后,舍布卜又返回大马士革,以便弄明海尔斯被杀的原因。
原来海尔斯·本·加萨尼着力建设鲁萨法城,使那里逐渐繁荣起来,商贾云集,生意兴隆,也成了他休闲游玩的好地方。他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就回大马士革城。海尔斯·本·加萨尼的地位大为提高,沙姆各地族王都怕他三分,向他纳税进贡,他成了沙姆之王。
有一天,海尔斯·本·加萨尼派他的一位堂弟去泰努赫部族去办事,向他们征收土地税。泰努赫人热情款待他,他在那里住了几天。泰努赫人送来许多东西,除了金银,还有衣物、礼袍。待这位堂弟回返大马士革之时,泰努赫人见他要带那么多东西独自上路,于是一些泰努赫人跟在他的后面,贪心顿起,将他杀死在了路上,抢走了他所带的全部税款。
沙姆王海尔斯·本·加萨尼得知堂弟被杀,税款遭劫,便把为他当差的泰努赫部族的兄弟二人叫到面前,对他们说:
“我要杀死你兄弟俩当中的一个,为我的堂弟报仇。”
兄弟俩立即说:
“我们是你的仆人,没有任何罪过,为什么要杀我们呢?我们一直在你的宫中效力,你堂弟被杀之事,我们一无所知,别人犯罪,大王怎好杀我们呢?”
“我非杀不可!你们商量一下谁生谁死吧!我还要找活着的一个人报仇。不仅如此,我还要到你们的族人那里去,把他们杀光!”
兄弟俩当中的哥哥说:
“如果大王非杀不可,就请杀我吧,留下我弟弟,因为他比我优秀。”
弟弟说:
“不能!大王,要杀就杀我,留下我哥哥吧!因为我失去哥哥,我不想再活着。”
海尔斯·本·加萨尼说:
“你俩抽签吧!谁抽中了死签,就杀谁。”
果然以抽签定生死,抽中死签的是哥哥舍马勒。舍马勒知道自己命将休矣,便对弟弟迈里克说:
“弟弟,你回去向母亲转达我的问候,告诉她儿子命赴黄泉了。”
说罢,舍马勒眼泪簌簌下落,吟诗一首:转告泰努赫,秉与英雄们:
我居不用宅,日夜无区分。
我死弟代兄,问候致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