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心里有些发酸。
“阿越。”淳于莫走到他身后,轻轻地揽住他的腰,“你怎么了?”
“没事。”司徒越摇头,他其实完全在想另一件事。
“阿越?”淳于莫不由加重语气喊了声。
“你冷静一下。”司徒越忽然转过头喊了一声。
“怎么?”
淳于莫微微有些奇怪。
“你不要说话。”
司徒越一直那样平静,十分地从容,淡定。
“阿越?”淳于莫眼里闪过几许迟疑,“你好像有些不开心?”
“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司徒越十分地安静。
“阿越?”淳于莫禁不住又喊了一声。
“没事。”司徒越轻轻地拂开她的手,“我要想一些事,你去睡吧。”
“阿越你说什么?”淳于莫奇怪地看着他,“你的话,好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司徒越一直都是那样地平静,仿佛不管外面发生什么样天大的事,他都可以平静从容地应对。
“莫莫。”司徒越转头看了淳于莫一眼,“你先去休息,我一个人呆会儿。”
淳于莫有些怔愣:“阿越?你有什么事吗?”
“我说,你先进去休息。”司徒越把脸一沉,淳于莫吓了一大跳,顿时不敢作声了,悄悄地退了出去。
看淳于莫离开,司徒越的脸色却愈发地难看,真的,非常地难看。
他紧紧地咬着牙,额上青筋一根根跳了起来。
那是他感觉自己受到挑衅,或者伤害之前的征兆。
一般这一面,他是不会随便展露的。
其实和淳于莫在一起之后,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收敛了很多,极少流露出自己凶残的一面。
每个人都有两面,倘若没有遇到受损害,一般是不会表露出这一面的。
尤其是在淳于莫面前,司徒越极尽温柔,体贴,呵护,渐渐地,他开始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越来越从容细致。
就连淳于莫自己,也说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淳于莫虽然回到屋子里,心里却惦记着司徒越,有些焦灼不安,她知道,司徒越肯定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才如此头痛,可那是什么棘手之事呢?
既然佟太后让位,那么对于司徒越而言,应该说没有任何困扰了,可她为什么看司徒越的表情,还是郁郁不乐?
淳于莫一个人在屋子里闷了半天,无计可施,决定自己单独出去走走,说不定会有收获。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楼,走下台阶时,却见司徒越坐在桌边,满脸若有所思。
“阿——”
淳于莫的话一下子冻结在唇边。
倘若他要想心事,那就让他慢慢地想着,淳于莫绕过司徒越,正要朝外面走去,却被司徒越唤住:“等等。”
“嗯?”
“你过来。”
司徒越把她叫到近前:“想去哪里?”
“我只是去外面走走。”
司徒越把她揽入怀中,亲吻着她的脸颊:“你是不是生气了?”
“怎么会呢?”
淳于莫立即摇头:“我不会生你的气。”
“真的?”
“嗯。”淳于莫点头,“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
“莫莫。”司徒越不禁锁紧了双臂,紧紧地抱着她。
“你真是太好了。”
“阿越。”淳于莫坐直身体,深深地凝视着司徒越的双眼,十根手指穿进他的头发里,轻轻地摩娑着。
“阿越,阿越。”
夫妻俩久久地对视着,全然忘记了一切。
“刚才是我不对。”司徒越捏捏她的脸颊,“有没有吓到你?”
“怎么会呢?”淳于莫摇头,“从前你的火不是比这个大很多吗?”
“阿越,”淳于莫转头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黑尽,站起身来,“我去给你买些菜回来,咱们吃饭,好不好?”
“好啊。”司徒越立即站起身,“咱们俩一起。”
两人双双扣手出了屋子,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从茶楼酒肆间穿过,本来说好去买酒菜,但司徒越却在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拿起一对耳坠子仔细地看着。
“莫莫。”他无比欢喜地叫,“你过来看看。”
淳于莫凑到他跟前,好奇地眨巴着双眼。
“你瞧这对耳坠子,是不是格外地漂亮?”司徒越拿着耳坠,在她面前比划着。
“是很漂亮。”
“来。”司徒越把她拉到近前,轻轻地替她戴上。
淳于莫顿时语笑嫣然,宛如一朵芙蓉花,在阳光中徐徐开放。
司徒越的双眼一瞬间就暖了。
这一瞬间他忽然懂得了倾国倾城的含义,原来当你爱上一个人的瞬间,感觉就全都不一样了。
“莫莫。”司徒越忽然伸出手去抱紧她,“我们回家。”
“不去买酒菜了?”
“可以自己在家做。”
“这可是你说的。”淳于莫语声娇俏,“到时候可别抱怨我。”
“当然不会。”
回到屋子里,淳于莫四处搜寻了一下,却只看到袋面粉,还有一些芥菜、香干。
她把东西放到灶台上,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咱们家只剩下这些了,我看,不如包饺子吧。”
“那就包饺子。”
“你会吗?”淳于莫相当疑惑地看着他——司徒越会包饺子?这似乎有些不太可能。
“我不会包饺子。”司徒越果然够坦白。
淳于莫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看着那一堆饺子,然后努力回想,应该是要往面粉里加些水,然后揉面,把面擀成一小段一小段,再用菜刀切开,擀平了再包上饺子馅。
淳于莫一面想着,自己忙碌起来,司徒越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看着,但见她像穿花蝴蝶似的,不一会儿果然做了一大盘饺子出来,搁在桌上。
“现在。”淳于莫拍掉手上的面粉,双手叉腰,扫了一眼桌上的饺子,“我们可以吃饺子了。”
“阿越,你来升火吧。”
“好。”司徒越答应着,立即去升火,不一会儿,灶膛里升腾起明黄色的火焰,淳于莫系上裙子,拿上一把勺子,把饺子全部下到锅里,她动静熟练而柔美,看着那些饺子翻腾起来,立即舀到盘子里,端到桌上。
“阿越。”淳于莫脸上全是笑意,“吃饭喽。”
“吃饭,吃饭。”司徒越拿了筷子坐下来,先挟了个饺子放进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着,然后不住地点头,“好吃,真的非常好吃。”
“好吃就再多吃点。”淳于莫又挟了几个饺子给他,司徒越吃得津津有味。
没一会儿,一大盘饺子便见了底,司徒越心满意足地抹了抹自己的唇,淳于莫唇边流露出几许笑意:“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味道特别地好?”
“当然了,很好,我夫人做的菜,怎么会不好吃呢?”
淳于莫掩唇,吃吃地笑。
晚上,两个人一起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
“阿越,还记得我们在小屋里的那些日子吗?”
“记得啊,”司徒越点头,转头看着淳于莫,勾唇一笑,“就在那个时候,你学会了做菜,会做很多好吃的菜。”
“嗯。”淳于莫点头,“就在那个时候,我就学会了做菜。”
夫妻俩回忆着过往种种,忽然忍不住失笑。
直到夜里吹灯睡觉,司徒越才拿过淳于莫的手握住,仔细思考了好一会儿,非常认真地道:“陌陌,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回宫。”
“明天吗?”
“对,明天。”司徒越点头,“所以你要想清楚,是跟着我走,还是留在宫外,或者,回淳于府。”
“当然是跟着你走。”淳于莫丝毫不假以思索地道。
“你都,想好了?”
“是。”淳于莫点头,“想好了,从此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好。”
司徒越笑了。
可是第二天,当一身平民衣装的他们来到皇宫门外时,却被挡了下来。
“来者何人?”侍卫神情冰冷,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司徒越没有言语,只是拿出一个黄色的包袱,慢慢抖开,自里面取出一方印鉴,再慢慢地翻转过来,侍卫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屈膝跪倒于地:“叩见皇上,皇上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