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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塞西尔与海伦娜一起挖出了一个黑色的大包裹,把它展开以后果然看到了一只手臂和一条腿,塞西尔把手中的手臂也放进去,这样阿尔塞纳的身体就被寻回了一半。

“你确定成这样了还能复活?”海伦娜看着早已枯朽的残躯,一脸的猜疑。

“会的。”塞西尔将这些重新包好埋上,然后他扫了一眼脚下盖好的泥土说,“幸好他不会腐烂。”

海伦娜扑哧一声笑起来,“是的是的。”

天亮的时候,海伦娜仍然占据了塞西尔的棺木,塞西尔只好睡到利奥的棺材里,尽管外面是白昼,但这里却如幽暗的黑夜,他们开着棺材聊着天。显然海伦娜知道他们的家族故事,逐日的盖比,暴走的利奥,被分尸的阿尔塞纳,还有他这个流落世界的沧海遗珠。

当然,这些人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她唯一熟悉的就是卡里和一个被捆着的楚天雨。在卡里外出时,她就跑去希恩的研究室捣乱,也会给长老们惹些麻烦,这里所有的吸血鬼都认识这个新生却保有童趣的女孩,这似乎给他们沧桑的岁月带来了一丝生机。

“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塞西尔问道,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卡里转化了她。

她沉默了一会,似是在试着思索过去,“是一次巧合,我碰到墨丘利、卡里和一群狼人在打架,看到一头狼人试图偷袭卡里,我就大喊了一声‘小心’,结果我死了。”

“你死了?”

“不,一头狼人袭击了我,我快死的时候,卡里转化了我。”

塞西尔笑着摇摇头,她的表达方式实在不怎么样,“那你的父母呢,还有你的朋友。”塞西尔问道。

“他们死了,就在那天狼人袭击村子的时候。”海伦娜语气一下子变得凝重,忽然海伦娜趴在塞西尔的棺材上,睁着一双饶有兴趣的大眼睛问道,“那你的前世呢?”

“我的?你不是知道嘛。”塞西尔看着她垂下的长发,那一双闪动着的调皮的眼睛,这份天真烂漫会持续多久呢。

“你是位贵族,还是位公爵,又是一个猎魔人,一定有很多故事。”海伦娜兴奋地说道,说完她又从新躺会棺材。

“嗯,确实有一些。”

“说来听听。”

塞西尔将手垫在头下,目光中闪烁起那算得上辉煌的一生,“我出生在英格兰的林肯郡,我的父亲是位侯爵,他一生荣耀赫赫,但这却不足以留住我的母亲,她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尽管过了几十年,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如此轻松地回忆起了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或者是因为他早已把这些在脑袋里温习了千次、万次,因为这就是他最为珍贵的。

当塞西尔讲完的时候,海伦娜那边却没有一丝声响,他爬起来瞧了瞧,这才发现她酣睡的香甜。塞西尔苦笑了一下又躺了下来,他闭上眼,脑海中又出现了孩童时骑着马与父亲看日落的光景,与戴维斯在罗马训练营挥剑的时光,还有他此生的挚爱,他的全部哀思与悲愁——苏菲王妃。

塞西尔又在这里住了几天,仍未见卡里回来,他决定离开这里,在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怀念死去的盖比,怀念起家族团聚的时光。

“你什么时候回来?”海伦娜恋恋不舍地问道。

“等找回阿尔塞纳。”塞西尔摸摸她的头,尽管她不喜欢被当作孩子看待。

海伦娜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打掉塞西尔的手,“那得很久。”

塞西尔笑了笑,“时间对吸血鬼来说多得是,不是嘛。”他上了船,对着岸上一袭白裙楚楚可怜的海伦娜说,“别这样,你能照顾自己,对吗?”

“嗯。”海伦娜点了一下头。

塞西尔露出一脸欣慰,然后他划着船渐渐远去。海伦娜站在岸上翘首看着他,心中如同有蚂蚁在乱爬一般,不知不觉她对这个脸上总是挂着忧郁的吸血鬼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情愫,她想陪伴在他的身边,但又畏惧外面的世界,对于曾经生活的人类文明她早已没有遐想。

海伦娜只能这样看着他远去,但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他们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一起生活,因为他们不是生命短暂的人类,而是不死的吸血鬼。

塞西尔打算从埃及登船回到欧洲,这里还有许多运送奴隶的商船,人类的贪婪已经将魔掌伸入到非洲的原始丛林,那些哥布林也无法幸免,据说他们曾经去的那个哥布林王国已经被夷为平地,连吸血鬼都没根除的哥布林,一下子变成了濒危物种。庆幸的是他们没发现圣殿,当然发现了的话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莫说区区一支队伍,就算倾欧洲之力也要掂量一下。

当塞西尔登上船的时候,他忽然感觉人群中有所不同,明明所有的人都在眼前他却感觉少了一个,少了一个人的心跳,而塞西尔怎么也无法捕捉到那个人的身影,可以确定的是对方也是吸血鬼,而且绝对比他要年长,也许和阿尔塞纳一样有八百多岁,也许和那些长老一样有一千岁。

忽然身后一个人撞了他一下,然后一股浓烈的臭味直接冲进塞西尔的鼻腔。

那人回过头来看看他,一双像是什么都不以为然的眼睛,“抱歉。”说完他就继续朝前走,周围的人纷纷捏着鼻子避让开。

塞西尔看着他的背影,他穿着风衣带着帽子,一身的污泥,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里面有器械的撞击声;另外他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袱,里面传来了金属的撞击声,应该是两把剑,而且是银制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猎魔人。

看着他邋遢的样子塞西尔露出一脸难色,他不禁地说道:“我以前也是这副德行嘛!”

塞西尔花了一笔钱弄了一个单间,他的航程有好几天,白天的时候他要躲在这里睡觉,夜晚的时候便喝些自己带的血液,在船上对人类下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人类都已经开始入睡了,塞西尔却无所事事,他独自走到甲板上,月亮不时被阴云遮挡,浩瀚的大海不再辽阔,小小的船只被包裹在了潘多拉的魔盒里,失去了希望。

“英国人?”这时白天的那个猎魔人走了过来,他划起一根火柴,用手捧着点燃嘴巴上叼着的烟。

塞西尔看看他,他的心脏比平常人类的要平和有力,这说明他不仅强壮而且冷静,“是的。”塞西尔回答,他并不觉得这人已经发现他是吸血鬼。

猎魔人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我也是。”

两人一同遥望着前方,猎魔人嘴里的烟在昏暗里闪着火光,吐出的白烟被风一下子卷走,只剩下船激起的海浪声在耳边哗哗作响。

“啊!”忽然身后的船舱里传来一声惨叫,塞西尔和那猎魔人都不由一惊,但塞西尔却很快平静下来,而那猎魔人的眼睛一下变得如鹰隼一般。

“该死。”那猎魔人狠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然后将烟头丢进大海,那点点的火光如流星一样坠落,最后直接被吞噬进黑暗无边的深渊。猎魔人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目光变得坚定而锐利,紧接着他就冲进了船舱。

塞西尔看着他,那双闪着光芒的眼睛好像还在他眼前,他绝对没有看错,眼前的这个猎魔人就是从前的自己,如同怪物一样活在世界,幻想着像个普通的人类可以拥有百无聊赖的时光,但是每当被现实敲响,又不得不坚定起来走下去。

塞西尔回想着望着那猎魔人的身影傻傻一笑,他也跟着走了过去。

当一进到船舱,他就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难道是那个吸血鬼按奈不住杀戮的欲望了吗?在这条小小的船只上想揪出一名吸血鬼可不难,最让塞西尔担心的是,恐怕还要把他一起连累进去。

前面的猎魔人正在一个个查看船舱,他的动作堪称专业,塞西尔看着他整个人找了魔,如同欣赏着一副美画难以自拔。

只见他踹开一个房门,忽然整个人呆在那里,“见鬼。”他骂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对塞西尔说,“你最好别过来,可能会让你感到不适。”

“没关系。”塞西尔走过去,果然如他所料,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鲜血在船的摇摆下正朝着他们这边流动过来。这让塞西尔很奇怪,这个人并没有被吸血,难道不是那个吸血鬼所为吗?或许只是一起普通的人类谋杀?他可不觉得那么简单。

这时船长和几个船员也拿着枪跑了过来,一看到猎魔人就拿枪指着他,“放下你的枪——”

“哇,别开枪。”猎魔人拎着枪举起手。

塞西尔在他眼中看到了无奈的悲叹,多么迷人的眼神。

这时船长走了过来,他看看里面的尸体,“哦,该死。”然后那船长扭头礼貌地对塞西尔说,“先生,您没事吧,这个恶徒有没有伤到您。”

“这不是我干的。”猎魔人虽然这么说,但语气里却并不强于解释。

“闭嘴。”船长瞪了他一眼。

“确实不是他,我刚才和他在甲板,听到这里有声音才赶来。”

“哦,原来是这样。”船长转过身来不屑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人,露出一脸的厌恶,随后他对船员们摆摆手,示意放了他。

船员们将枪还给他,他拿过枪放回怀中,然后他又瞥了一眼房间里的尸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下,船上有怪物。”

“你在胡扯些什么。”船长不耐烦地说,“赶快回你的房间,否则我就把你当嫌疑犯关起来。”

猎魔人露出一副遵从的样子,然后向着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先生,”船长又对塞西尔和蔼地说,“您也先回房间吧,放心,有我们在这里,一定会保证您的安全。”

“感谢您,船长先生。”塞西尔轻轻一点头,船长也赶忙点头哈腰,一直目送着他。

猎魔人在前面走着,塞西尔跟在他的后面,船在风浪的颠簸下有些摇晃,但两人的平衡感都很好如履平地的向前走着。

忽然猎魔人回头看了看塞西尔,表情有些严肃紧张,“先生,你最好回到房间里,关好门不要出来。”

“是因为你所说的怪物吗?”塞西尔问道,他看着那双眼睛,这一定就是从前自己的眼神吧。

猎魔人叹息了一声,他看着塞西尔问道:“你相信吗?”

“我相信。”塞西尔极其认真地深深一点头。

猎魔人略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收起了这诧异的目光,“跟我来吧。”说完那猎魔人转头急匆匆向前走去,塞西尔紧追上去。

“您所说的怪物是指什么?”塞西尔边走边问道。

“应该是吸血鬼,但又不像。”猎魔人脸上有些疑惑。

“哦。”塞西尔心中暗暗一笑。

“你不惊讶吗?我说的是吸血鬼,就是那种有两颗长长的尖牙,”猎魔人用两根食指放在嘴边比划着,“会吸人血的怪物,你爷爷应该有用这些故事哄你睡觉。”

“确实,很惊讶。”塞西尔说,“可是你好像并不是很确定。”

“是的,吸血鬼应该用獠牙吸血,可是刚才那个人胸前一个大窟窿,鲜血更是流了一地。”猎魔人蹙着眉。

“你见过吸血鬼吗?”塞西尔问。

“没有,但我有个朋友见过,据说那些怪物比狼人都要强大。”

塞西尔微笑着点点头,他忽然想帮助一下那个可能杀人的吸血鬼,他要考验一下这个猎魔人的判断力,“也许你的消息是错误的,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吸血鬼,更或者吸血鬼吸血的传说都是错误的。”塞西尔试着去混淆他的判断。

这招显然很管用,那猎魔人忽然驻下足,一脸的犹豫,“他说过只有吸血鬼喜欢用手臂做武器,他们以手带刃,杀起人来迅捷快速,刚才那具尸体胸口的大洞,人类谁能做得到。”说完猎魔人继续往前走。

塞西尔一惊,是啊,人类是不可能做到那种程度的,又怎么可能是谋杀,看来自己早已经丧失了从人类的角度去思考的能力,他不禁有些黯然,但当他抬头又看到眼前的这个猎魔人,塞西尔心中一下子莫名涌动起来,兴奋地快让他的热血重燃。他嘴角弯弯扬起,“这实在是太美妙了!”

猎魔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翻出他的行李,“关上门。”他对塞西尔说道。

塞西尔将门关上,然后走过去,“这是什么?”他假意问道。

“装备。”猎魔人打开背包,里面装着各种手枪和弩箭。

“还真是专业。”塞西尔看着里面的东西,当年他们可没这些好玩意,火枪也远远没现在这么先进。

“你不问我点什么吗?”

“什么?”

“你好像一直没问我是干什么的。”猎魔人像是在提示着。

“那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猎魔人。”

塞西尔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了,他很想看这个自信满满的猎魔人是否真的够格,这感觉绝非是老师看中一位满意的学生,更像是同行之间的竞争。塞西尔并不想真的与他竞争,只是想戏耍他,也许这就是阿尔塞纳戏耍那些国王时的心情。

“接下来要怎么办?”感觉自己的脸好像因为狡黠而扭曲,就像阿尔塞纳想要恶作剧时的表情一样,难道吸血鬼活久了都会染上这种恶趣味嘛。

猎魔人拿起一把手枪熟练的将子弹上膛,然后递给塞西尔,“会用吗?”他问道。

“当然。”塞西尔接过手枪,他知道里面装得一定是银弹。

“我们搜寻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他把一件件武器藏在风衣下面。

随后他们一同搜索了下等船舱,塞西尔并不觉得吸血鬼会藏在这里,他们更喜欢装扮成上流社会,话说谁不想呢。在他们搜寻了一圈之后果然一无所获,毕竟吸血鬼和人类在外观上没有什么区别,猎魔人显然也觉得有些棘手,他恐怕是第一次应付吸血鬼,完全找不到头绪。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塞西尔看着他有些茫然失措的脸。

“确实。”猎魔人看看前后的过道,这船上有七八百人,这样找下去毫无意义。

“啊——”忽然走廊的一端又传来一声喊叫。

塞西尔和猎魔人相视一看,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赶了过去,在经过路口时正好撞见船长一行也跑了过来。

“又是你。”船长瞪着猎魔人。

这时一个女子惊恐的朝着他们这边跑了过来,“救…救命。”

“发生了什么事?”猎魔人对女子问道。

“那边…”女子指指身后,然后急急忙忙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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