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色缓和了一些,秦大夫人倒是牵着小桓儿的手上前来,“太后娘娘,妾身听说有了身孕的人会嗜睡,莫非王后娘娘是因此而睡了这么些天么?”桓儿就在她手里扭来扭去的。
太后面上一喜,“夕儿,陈太医说你怀了身孕。这营养可得好好补补,哀家让人送来了上好的血燕,你可记得要多吃点。你看你,这才半个多月,就生生瘦了这许多!”
卓夕见她又要开始抹眼泪,赶紧叉开话题,“这是桓儿吧?都会走路了?”
秦大夫人见他一直扭身体,只好放开了手,乐呵呵地笑,“可不是么?现在可不是个能安静的主儿,自学会走路之后,就成日想着往外跑。妾身便时常带着他到母后宫中玩耍,恰听人来报您醒了,妾身便一起过来了。不过妾身来得匆忙,也不及准备些药材补品。待妾身回去后再差人送过来。”
卓夕客气地应道,“秦大夫人有心了。不必如此客气。”
太后便道,“这也是应该的。如今璟沅不在宫中,你又病着,我们这些老人儿自该多看顾着点儿。这些日子,内府的女官儿有些事务报到慈安宫去了。哀家挑了些不能等的事情先行处理了。你虽然是醒了,但这些日子还是不要太劳神了。若是有难以决断的事务,哀家这把老骨头还是可以撑上一撑。”
卓夕听着心中一跳,璟沅不在宫中?她不由感激地说,“多谢母后,母后辛苦了。”
太后嗔怪道,“我们是一家人,你说这话就见外了。”
秦大夫人掩袖笑道,“母后这十几日来,光顾着处理内宫事务了,连麻将都不打了呢。”
太后也哈哈笑道,“如今夕儿醒来,明日这牌局哀家可是有指望 了……”
众人一阵笑,却忽然听一个宫女喊着,“七王子殿下,小心!”
秦大夫人紧张地冲到声音来源的地方,原来是桓儿竟想要爬上那窗户。
秦大夫人一把抱起来后退两步,惊叫一声,“蛇!有蛇!”
太后哈哈笑起来,“秦大夫人,你大惊小怪了吧?那是小白!是夕儿的宝贝!”太后虽然 平时难得出慈安宫,却也是听得其他人跟她唠嗑,也曾在小花园里见过一次小白。
卓夕也笑道,“秦大夫人莫怕,小白从不咬人的。”
说完她向小白招手,“小白,你快过来。”
小白从窗口爬进来,很快就溜到了卓夕的怀里。
秦大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把怀里一直扭动不停的璟桓放到地上。
璟桓就跑到卓夕的床前,用他肉乎乎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小白。
小白原本闭目装睡,被吵醒后见居然来了个不怕死的,而且居然好像还要跟它一起玩的架势,就顺着那只小手攀了上去。
璟桓还小,承不住它的重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又见它居然整个爬到自己身上,大为高兴,咯咯地笑着,把蛇身扭成不同的形状。
其他人见了都呵呵地笑起来。
卓夕笑着问,“秦大夫人,桓儿的耳力如今可好些了?太医署怎么说?”
秦大夫人脸上现出一丝忧色,“陈太医的意思是,要慢慢调理。那药方子每日都在喝。桓儿尝到药味就要吐出来。妾身每日都要花上大半天的功夫才能把那药给他喂下去。他倒也不是完全听不见,就是跟他说话要大声一些。”
卓夕说:“能听见还是好的,怕是先天的毛病,只能慢慢调理了。”
秦大夫人不由得又看一眼与小白玩在一起的璟桓,冷不叮看见小白张口就要朝璟桓的手背咬去,不由得惊恐地又喊了一声“啊!”
所有人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小白张着大口,停留在靠近璟桓的手背不足半寸的地方,腥红的信子却是轻轻舔着他嫩嫩的肌肤。
卓夕却是警觉地坐了起来,叫了春暖过来,“去取本宫的银针来。”
秦大夫人赶紧跑过去,伸手就要揪住小白的身体。
卓夕冷喝一声,“住手!”
秦大夫人吓坏了,语带哀求,“娘娘,小白毕竟是个畜生,还是……”
卓夕冷哼一声,“它虽然是个畜生,却是本宫的救命恩人。你若不想救你的桓儿,你便动手试试。”
秦大夫人泪盈于睫,颤抖地看着璟桓,一面呐呐叫着,“桓儿,桓儿没事吧?”一面又看向太后,太后却是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
璟桓不明所以,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白的头,还把头靠近了小白,直看得秦大夫人心惊胆颤。
春暖很快就把银针取了来。
卓夕朝璟桓招手,轻声叫着,“桓儿,过来一点儿。”
璟桓看懂了她的手势,慢慢地挪动屁股过来。
卓夕朝春暖使个眼色,春暖便把璟桓连同小白一起抱到了卓夕的床上。
“小白,你先下来吧。”
小白听话地游到了她的内侧。璟桓笑嘻嘻地想要从卓夕的身上爬过去抓它。
卓夕取出一根银针,一脸凝重地抓着璟桓一只小手迅速扎了一针。
璟桓吃痛,哇地一声哭出来。
卓夕紧紧抓住他小小的手指,挤出一滴血,抹在春暖递过来的小盘子里,才放开他,示意秦大夫人上来把他抱走。
秦大夫人赶紧心疼地抱着他哄着。
卓夕把盘子递到了小白的嘴边。
小白舔了舔那血迹,朝卓夕点了点头。
太后早就呆了,见状便问,“夕儿,可是桓儿的血液有何问题?”
卓夕闭了闭眼,“他中了毒。”
秦大夫人闻言双腿一软抱着小奶娃坐在了地上,眼泪就落了下来,“娘娘,娘娘,您可要救救桓儿。”
太后回过神来,立刻用手一指,“来人!把这个贱婢给哀家抓起来!”
马上就进来两个小太监要去捉那个站在后面的乳娘,那个乳娘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下,“太后娘娘,不是奴婢干的!奴婢是上个月才来的!”
太后一扫秦大夫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秦大夫人定了定心神,“回太后娘娘,原先一直伺候着桓儿的乳娘说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桓儿,便请辞回乡了……”
太后又朝苏嬷嬷下旨,“苏嬷嬷,传哀家懿旨,立即封锁敏安宫,所有敏安宫宫女太监带到武刑司彻查;另外再派人去查那个乳娘的行踪,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苏嬷嬷应喏,行了个礼下去传旨了。
太后对秦大夫人说,“你那敏安宫桓儿怕是不能回去了,这几日,你便让桓儿留在慈安宫吧。哀家亲自照看他。那太医署的太医们既是调理着桓儿的病,那就意味着这毒并不是那么容易查出来的。夕儿今日才醒过来,过两日她大好了,再请她给桓儿看看。”
秦大夫人六神无主,跪下说:“全凭太后娘娘作主。”
卓夕说道,“此毒既不容易辨识,不如就让小白走一趟敏安宫吧。它对毒物很是敏感。”
太后闻言精神一振,“如此甚好,早日寻到毒源,早日让哀家安心!”
“春暖,你便带着小白去敏安宫一趟。”
太后想了想说,“小桓儿既要在慈安宫住几天,便也顺便带着小白跟着苏嬷嬷去慈安宫走一趟吧。”
卓夕看着懒懒在它身边躺下的小白,拍拍它的头,“小白乖哦,跟春暖姐姐去吧,回来给你准备好吃的!”
小白头腾地就立起来,春暖好笑地把它抱走。
秦大夫人一脸震惊,“刚才,刚才妾身真是错怪了它!”
卓夕拍拍床沿,说,“秦大夫人莫要客气,把桓儿抱到本宫这边,本宫给他把把脉看有何不妥之处。不过此毒连陈太医都没发现,怕是本宫也诊断不出来。”
“是。”秦大夫人赶紧抱着还在抽泣的璟桓上前。
卓夕诊了很久,也不明所以,怕是儿童的脉象与成人不大一样,只得尴尬地说,“秦大夫人,本宫也是技拙,瞧不出来桓儿中了何毒。不过有小白在,秦大夫人不用担心。桓儿虽说中了毒,但如今身上除了耳力不如常人外,其他都无异常。怕是此毒是一种慢性毒药,不会一时半刻就发作的。只要找到了毒源,自然可以寻到解药。”
太后也说,“亏得小白了,让我们发现得早。若不是今儿碰巧,日后桓儿也不知会发生何事!”
秦大夫人面有愧色,喃喃道,“是妾身鲁莽了。”
太后便道,“今日这么闹,夕儿也累了,况天色已晚,哀家先回慈安宫了。”
秦大夫人也起身告辞。
卓夕起身要送,被太后按在了床上,“你还虚弱着,好好躺着将养。过几日大好了,到慈安宫陪哀家打牌!”
卓夕只得笑着应喏,目送了她们出去。
肖魂进来,侍立在旁。
卓夕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躺下去,闭目睡了。
约莫半个时辰,她悠悠醒转,起身洗漱,又叫春暖端了碗粥来。
这一次,她吃得多了一些。
她漱了口,擦了擦嘴角,冷声说道,“肖魂。”
肖魂一直在旁边等着,心里直打鼓,闻言连忙跪到她面前,心一急,唤出了以前的自称,“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