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事关女儿的性命,还关系到女儿婆家阖府上下几百条人命。
这是多大的恩情?!
无论此前皇后娘娘做过什么咯应她的事,她都不可再有怨恨了!
到了偏殿,凤信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刘氏见到两人跪下行了大礼,“臣妾替小女谢过皇后娘娘大恩。”
这小女指的是伍娇,还是伍茹,大恩又是什么样的大恩,卓夕心里明白,并不说破,只温声说道,“母亲客气了,快请起吧。”
刘氏仍是惶恐地磕了三个头,“臣妾愚钝,娇儿得了娘娘庇佑仍不自知,实在是死罪。求娘娘恕罪。”
卓夕亲手去扶了她起来,“母亲这么说就实在见外了。无论如何,三姐、五姐,和大哥大嫂一样,都是本宫至亲之人,本宫岂有不护之理?本宫只是希望看到至亲之人都能平安顺遂罢了。”她重重地强调了大哥大嫂四个字。
刘氏这回总算听懂了,当初果然是因为自己要替伍行纳妾又隐瞒彭氏有孕之事才惹下的祸事吗?想到那两条入室的狼,她悔恨不已,但事已至此,她也无法,只能表达自己日后安分守已的心情:“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碧萱已与妾身商量好,待她腹中的孩儿满周岁之后,他们便分出去单独开府。行儿如今是三命官身,开府自立也是理所应当。”长子分出去,彭氏肯定与皇后娘娘是通了气的,否则不会到自己跟前来说。自己要是再使绊子,还不知会有什么苦果吃。何况,依着长子如今的运势,日后怕是有机会封侯拜爵的,这是个自己完全无法掌握的儿子,何必跟他对着干呢?她原本想通过拿捏媳妇来拿捏长子,但彭氏明显也不是她能动的,长房里的事彭氏管理得滴水不漏,她这个掌家近二十年的婆婆愣是插不进手去,反倒引了一身骚,实在是悔不当初。
卓夕满意地点点头,让人搬来了小圆桌并三把小凳子。
很快宫女就把桌凳都搬来放好。
卓夕携凤信先坐下,又指着案前的小凳示意刘氏坐下。
刘氏有些发懵,不知她搞的这是哪一出。
卓夕笑道,“母亲莫要担心。此处也没有外人。洪大夫给你开的方子你吃了几幅?”
刘氏老脸红了红,小心翼翼地回答,“才吃了三帖,想着年后再请洪大夫看一看……”
卓夕说道,“天下闻名的凤信公子在此,母亲想不想让她把个脉看看?”
凤信翻了翻白眼,冷声说道,“你让我这天下第一解毒高手,替人治疗不孕之症?”
卓夕认真说道,“洪大夫曾向我悄悄递过母亲的脉案,怀疑母亲不是宫寒不孕,而是体内有余毒。可能是中毒之象。”
刘氏大惊失色,“什么?我……我是中了毒?”她掌管伍家十余年,哪一房姨娘不是被她治得死死的?怎么会有人朝她下毒?可是除了那几房姨娘,又有哪个要让她不孕?
卓夕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
刘氏果断把手放在了圆桌的脉案上,“请凤神医略施援手。”
凤信听闻是中毒,倒是有了兴趣,又看了看卓夕,摇了摇头,才把手搭了上去。
半晌她才说道,“的确是中了一种叫‘千日清’的慢性毒药。药物份量极轻,一般只是让妇人不易怀孕,对身体倒是没有其他害处。这种药,只要吃够一千日,就会永久将毒素留在体内。按这样看来,你应当整整吃了三年多。”
刘氏骇然,脸色煞白,有谁能够在她的食物中整整下了三年的毒药自己却不自知?
卓夕连忙安抚,“母亲莫急。阿信,你就别吓她了。可有何解毒之法?”
“有是有,不过这拨毒过程有些痛苦,怕是夫人要受些苦了。”
刘氏想到自己一心期盼的嫡子,也顾不上丢面子,咬牙道,“再苦我也要治。实在是多亏了皇后娘娘和凤神医,否则……”她才三十六,若是能治好不孕之症还有希望。若是再过几年,哪怕就是除了毒恐怕也怀不上了……
难道皇后娘娘赐了两位侧夫人过来,只是为试探自家老爷还能不能生?
她对自己这突然大开的脑洞有些无语……
卓夕却委实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当时只是一心要咯应一下刘氏,让她把注意力从大嫂那里收回去。却没有想到两位侧夫人怀孕的后果。后来只好通过彭氏向她示好,希望借洪大夫之手能让她怀上嫡子。不料却阴差阳错地发现了她中毒之事。就是不知是谁朝她下的手……伍家还能有谁不希望她生出嫡子?以前的那些姨娘听说都很安分,没有这么胆大包天的吧?新来的两位侧夫人从时间上看也不可能……
卓夕甩甩头,有些不敢往下想了,隧问道,“阿信,如何拨毒,何时可以开始,倒是要拿个章程出来……”
凤信无语,想了想说道,“近日倒也无甚要事。或者,待过了年,元宵节之后便开始如何?”
卓夕看向刘氏。
刘氏却是巴不得越快越好,连连点头,“没问题!妾身不知去何处寻凤神医?”
卓夕说道,“她如今暂居原广安侯府,你届时便那里去寻她吧。”
刘氏感激得都快哭了,想起自彭氏怀孕后自己对皇后娘娘的冷淡,实在是不该,又要行礼谢恩,卓夕却阻止了她。
三人一前一后回到宴会厅,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卓夕便宣布结束饮宴,请大家移步摘星楼去观星。又让人去问紫宸殿那边的饮宴请况。
璟沅果然配合。当她们慢悠悠散步到西摘星楼时,男客们也陆陆续续登上了东楼。
一路上都有人议论去年林琅姑娘制出的烟花,但同时也有人不知从哪里得知,林琅姑娘已经回到家乡,这烟花秘制之法已无人得知。引来一阵唏嘘。
众人渐渐熄了看烟花的心思,老老实实地指点起天上的星星来。
不一会儿,一个人惊呼道,“快看,一道飞星!”
另外一个声音兴奋起来,“果然是飞星!”
“咦,又来了一颗!”
“哇!真的,快看那边,还有一颗!”
“今儿怎么这么多颗飞星?!”
“来了来了,又来了三颗……”
“天哪!难道是传说中的‘星陨如雨’?”
已经有人开始尖叫。
可是下一瞬,一阵噼哩啪啦的声响传来,流星雨兜头而来。人们吓得纷纷躲藏,发现除了几丝飘然落下的烟灰,其他什么都没有。
有人反应过来,“是烟花!”
果然下一刻,大朵的红紫相间的花朵在空中绽放。经久不息……
紧接着一朵接一朵的烟花在黑夜中绽放。
众人一阵惊呼。
这一场烟花盛宴整整放了一个时辰。
最后一朵最亮最大的七彩烟花绽放完后,众人还在回味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一片寂静。
五河这时站上了楼墙的高处,衣裳在寒风中吹得猎猎作响。
立刻引起了众人的注目。
五河朝那些文武百官大声说道,“这烟花本是一位林琅姑娘所制,她在回乡之前将秘制技法传授给了皇后娘娘的表弟余孟作余艺人。现今国库空虚,余艺人高风亮节,愿将此秘技献予大凉。呈皇上之命,今夜在此拍卖此秘技,拍卖所得尽皆没入国库。众位臣工,家中有叔伯子侄经商者,能作主者,均可参与拍卖……”
他声线虽尖,但洪亮如钟,在场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女眷这边倒还好,皆是认真听着,有想法也只是小声讨论。
卓夕只是对“余艺人”这个称呼很是无语。她原本向璟沅提过,总是余少爷余少爷地叫有些不顺耳,建议给他一个小小官职方便他在京中人情往来。璟沅便说,“匠人之首称艺人,余少爷既精通炼制技艺,便赐他一个七品艺人之职吧。”于是余艺人的称呼便传开了。她实在有些无语,但后来发现他们对艺人之职十分尊重,丝毫没有类似匠人的那种轻鄙和蔑视,便也随他们去了。
文武百官那边却瞬间炸开了锅。
经过前两年卓夕组织的那一场拍卖会,拍卖这种方法偶尔被一些商家学了去拍卖一些珍稀物品。这些文武百官不仅消息灵通,而且各个都手掌一方局势,自然明白这拍卖意味着什么。
在场的百官哪个家里不是握着几个商业渠道的?否则只靠那点俸?够什么吃的?而且对于烟花这项物事的商业价值不说一清二楚至少也是心中有数的。有些经商家族自去年烟花放映起就四处打听制作方法,岂料大年三十起就再也寻不到林琅本人。那些四处打听的商人们只能悻悻放弃。如今在这样的场合进行拍卖,那就是皇上有意让在场的臣工捡个漏,否则要真拿到外面去拍卖,一旦那些百年经商大族出手,哪里还会有他们这些臣工的份?
一时间群情沸腾,家中有些经商实力都跃跃欲试起来。有的实力不够,甚至联合了几家一同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