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至行宫门口,卓夕下车的时候,正巧碰上另一辆马车也停在了行宫的门口。
春晚几个先一步跳下车来,一见眼前情景连忙上前行礼,“参见皇上。”
姚夫人什么的,没有得到皇后娘娘的许可,她们岂敢随意称呼?
皇上只是淡淡的瞟了她们一眼,什么也没说,便扶着马车上下来的姚夫人,抬腿便欲进行宫大门。想是那姚夫人觉得有些不妥当,转回身朝卓夕福了福身,恭敬地道,“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近日辛苦了。”
卓夕翻了翻白眼,挥了挥手,便让他们两人先行进了行宫。
然而姚夫人这句话在春晚几个听来却像是讽刺。春晚立刻横眉倒竖,凭什么他们几个连日来在医馆里辛苦操劳救治百姓,皇上却带着姚夫人躲在行宫里吃喝玩乐。姚夫人有什么资格说娘娘辛苦了?这不是讽刺吗??皇上也是,见到皇后娘娘,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卓夕并没有在意,急匆匆地回了沐风园。
见园内空无一人,心下倒还松了一口气。
她便令春晚赶紧准备沐浴之水,这几日憋在医馆里,脏都脏死了,得好好洗一洗、泡一泡才成。于是她在春晚几个担忧的神色下懒洋洋地泡进了洒了玫瑰花的浴桶中,还能开个玩笑,“怎么愁眉苦脸的,放心,等本宫沐浴好了,你们也好好泡一泡,去除身上的污秽。”
这一晚,卓夕睡得格外的沉重。
半夜的时候,那久违的鬼压床的感觉又回来了。她瞪圆了眼睛,神智回到脑海里,才发现鼻尖全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身体趴在自己身上,已经熟门熟路地填充了进来,她顿觉肿胀不堪。
她拍打着身上的人,“你回来啦?”
璟沅狠狠地啃咬着她的肩,“怎么朕一不在,你就要出去惹祸?”他猛的一个冲撞,撞得她惊呼出声。
卓夕委屈的说,“我哪有惹祸啊?我可是替你解决了一次大面积的疫情爆发呢!”身上的感觉逐渐复苏,双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他的背。
“你还敢说?!你忘了上次答应过朕什么了吗?”他狠狠地吻着她,吮吸着她,似乎要把身下的人儿化成了一滩水才罢休。
卓夕不敢说了,只热烈的回应着他,希望他能忘了此事。
良久,他才大汗淋漓地伏在了她的身上。
他紧紧的抱着她,有些后怕的说,“你怎么敢??你怎么能??万一……你叫我怎么办?”
她拍拍他的背,“我没事真的,还好,这个病发现的早,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欧洲的黑死病阴影笼罩了整个欧洲大陆400余年,整个欧洲大陆人口死掉了2/3。若是这个病,在大凉国土蔓延开来……那真是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她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临近的郡县也不知道有没有疫情发生,你既然回来了,还得让人去查查才是。”
璟沅默,然后语带怒意,“何谦的进度太慢了!明天朕下旨让他亲自过来督办!”只有亲眼目睹疫症的可怕,才会真正认识到那卫生衙署的重要性和紧迫性。
卓夕也默,“京里还等着你开印呢!你用什么给他下旨?”圣旨无印不成,密旨倒是可以盖他随身的私印,可是要是一道带着皇帝私印的密旨从紫和郡千里迢迢送回京都,那不是暴露了他的行踪?
想起这个,她又问起来,“啊?我们都出来快二十天了吧?还不知道京都里乱成什么样了呢?你是怎么善后的?”
那日出京她想着也许半个多月就回京都了,正好刚过元宵节,到时开印也不迟。可是如今已经延误了,这一回去还要十天,那就至少要迟到半个月。内阁那群人能等那么久?
璟沅咬了咬她脖子上的细嫩皮肤,“就让他们等去!朕也是个人,是人怎么就不能有些头疼脑热的?”
装病倒是好方法,“可是要是有人探病怎么办?”
“那就让他探去好了。母后那里不是打过招呼了?”
好吧……“事情都办完了,是不是明日要启程回去了?”
“你可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的?”
……这个没有飞机没有高铁没有轿车的世界,她已经没有游玩的心情了……
“没有了。政事要紧,还是赶紧回去开印吧!”她的凤印也是一样定了十五后开。唉呀,自己这个劳碌命……
“那便明日启程吧。”他的语气中也略带一丝焦急。
卓夕推推他,“快下来,重死了,压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舍不得出来。”
她反应慢了一拍,才知道他说的是还在她体内的老二,又羞又恼,“快点下来啦。”
他撑起上半身,“这样可好点?”
卓夕只觉得两人负距离接触的部位又紧了紧,只好撒娇道,“你快下来,我们说说话嘛好不好?”
璟沅想了想,翻身下来,把她捞进怀里。
“你那边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净空老和尚果然大有来头,他给的海图,非常之精准。我们按图索骥,找到了那一小股海贼的巢穴,却发现整个小岛上全是死人。”
卓夕撇撇嘴,“不过是绞杀一小股海贼而已,还要劳烦您亲自出马。”
“间易刚刚接手水军的筹建,这边将士怕是心中不服,朕只好带着他立立威。老和尚那边,朕也说服他出山了。”果然老和尚才是他前来的主要原因。
卓夕好奇地问道,“你说他大有来头,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是原紫桑前水师将领,原名叫卫临。其实三十多年前,那沿海六村的灭村惨案,与他还脱不了干系。他精通倭语,身材又矮小,便自告奋勇地混入了那一股横行海上的倭贼队伍,原本想与紫桑水师里应外合布个局,拿了水师换防图以引诱海贼上钩,与水师约好重新更换防卫路线,以一举歼灭之。不料,水师内出了内贼,竟然假传消息挑拨离间令将军疑心从生没有按计划行事,反被海贼一窝端了,又惹下沿海六村灭门的滔天巨案。卫临心痛愤怒之下花了长时间筹谋,才将海贼引到一处暗礁急流的地方,让他们尽数死于海难。他自己早有准备,零散有几个逃出的海贼都被他击杀于海上。这海图便是他那时四处游弋探险记录下来的。”
卓夕笑道,“那老和尚此前不是舍不得把海图拿出来吗?后来怎么又给你了?”
璟沅吻了吻她的耳垂,说道,“还不是因为你的那句‘十年前的旧物’,让他吓破了胆。”
卓夕不明白,问,“为什么呀?我只能识别出这张羊皮是十年前的,这当中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那卫临是卫家三代单传的独子。巢杀海贼之后,他为了替自己赎罪,给百姓造福,才造了这云音寺。十余年前,卫家人找到他,强烈希望他能为卫家留下一滴血脉,三番五次上山求情,甚至连他的八十老母也出面跪求。他不得已才答应,回到他的老家悄悄娶了一门妻子,成婚三个月,待妻子怀孕之后,他便又毅然返回了云音寺。他上次用来仿造海图的那张羊皮纸,正是他返回云音寺时妻子给他装包袱的羊皮。他以为你都看透了,担心老家一家老小的安危,才不得以将海图献了出来。”
卓夕默然,然后吐出一句,“他怎么就能知道妻子怀的必是儿子?万一生的是女儿,他还准备再潜回去?”
男人敲了一记她的脑袋,“你怎么关注的重点尽是与人不同?”
“好吧,既然他连海图都这样舍不得,又怎么肯答应你出山重组水师?”卓夕摸摸脑袋。
“那秘岛上的海贼,前几日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悉数死亡,你可知是为何??”
卓夕再次默然,突然灵光一现,“难不成,他们也得了疫病??”
璟沅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吾妻聪慧,实常人难及。正是,死状有好些与紫和郡流传的疫症死亡症状极其相似。”
卓夕恍然大悟,“我之前一直在想,这黑死病到底从哪儿来的?原来是他们带进来的。他们当日在渔村内奸淫了那对母女,就把病毒留在了此处。后来那渔村里的人接触了那户人家的小女儿,又替他们一家三口收敛,可能才因此逐渐染病。此疫就慢慢传了出来。”
璟沅长叹一声,“幸得有你在此,否则待京都城收到奏报之时,怕是此疫已经四处蔓延,不堪设想。”
她用纤细的食指点着他的胸膛说,“那你还敢欺负我?哪天我一怒之下撂挑子不干了,你去哪里再找一个像我这样文武双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左手行医右手救人的稀世皇后?”
璟沅一把抓住她的手指,放入了口中,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此生有你一人,足矣。”
卓夕笑了,咬了他的耳垂,“现在行宫上下可都知道你有了个‘姚夫人’呢!你打算怎么解释?”
他一个翻身又压住了她,“朕这就来加倍补偿你……”
“喂喂喂,不带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