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个男人这才慢吞吞地走过来,“见过皇嫂。皇兄怎么还不回来?”言辞间甚是哀怨。卓夕心情甚好,“燕澜,你是见不得我一个独自逍遥么?非要把姚珧接过来咯应我?”
姚珧睁大了眼睛,抗议道,“皇嫂您怎么这样说?好歹我们也曾经住在一个屋檐下……”
燕澜笑笑说,“臣弟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只是臣弟不知这次前来要待多久,不忍爱妻独守空房罢了……”
谁让他好好的日子过着偏要被人拎过来当替身掩人耳目?
“咳咳……”一个声音从后面响起,“燕澜,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还不快滚回你的赵家岭去?!”
“不好意思,那赵家岭现在改名为燕家岭了……”燕澜彬彬有礼地说。
其余几人左看看、右看看,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就是服饰、声音和气场有些不一样,个个呆若木鸡……
卓夕见状笑出声来,“春早,你们几个还不起来?!跪在地上等着领封红?”
春晚又跪下去,其他几人跪着转了个身,向真正的璟沅行礼,“见过皇上。”
璟沅说道,“免礼。”
春晚几个相扶着起身,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怪不得姚夫人称为夫人,怪不得皇后娘娘一点都不担心玄月园里歌舞声平……怪不得皇上见了他们从来不搭理……怪不得她们总觉得皇上的气场有点不同……她们原以为是皇上与皇后娘娘吵了架的缘故,不想原来,那个根本不是皇上?!
看样子,应是皇上的双生弟弟?
问题是,皇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双生弟弟?
璟沅却是无暇理会她们的心情,冷声对燕澜说,“看来还是紫和郡太近了!”
燕澜立刻大汗,“不不不,臣弟这不是看着拙荆与皇后娘娘有旧,想带她过来叙叙旧罢了。”
开玩笑,这个主儿哪天想起来京都里还缺个角色扮演者,他还得千里迢迢回京都不成?
卓夕翻了翻白眼,这么多天了,哪里见她过来叙什么旧了?
璟沅冷哼一声,周声的霸气稍收了些,转头温柔地问卓夕,“这大日头晒的,可是有什么去处?”
卓夕点点头,“有个叫董仲的人邀我们去听戏,说是有个惊喜给我……”
刘氏听了满头黑线……有这样传话的么?这下若是皇上见了董仲,董仲还能有命在?
果然皇上立刻浑身又散发一股冷意,“哦,是么?那朕也要好好去欣赏欣赏,看看这是一出什么戏!”他也要见识见识怎么竟然有个草包胆比天大,敢邀他的皇后娘子去听戏?
卓夕抚掌相邀,“燕澜、姚珧,你们不如一起去吧?”
听戏而已,多要两个包间便是了。
姚珧这时才敢松出一口气,勉强地笑道,“我们可是听说今儿茶馆有新戏开演,正想去捧捧场呢。可巧了您也要去,我们就一起去沾沾光。”
璟沅突然冒出来,刘氏便不能与卓夕同坐一车了,赶紧让姜管事再安排一辆马车过来。三辆车便辘辘地驶向茶馆。
茶馆内已经是人满为患,都是听说有新戏开演来的。
二楼所有包间都被杜班主空了出来,免得出现像上次那样冲撞贵人的事情。
正合卓夕心意。
燕澜和姚珧一间包房在隔壁。
刘氏一人单独一间。
她心满意足地窝在璟沅的怀里。
皇帝在这里,自然包厢门外有人守着,再不会发生上次被人直踹进门的情况。
座位是围着窗前的案几摆了一圈舒适的椅子,方便客人一面饮茶一面透过窗前的细纱看向楼下大堂的表演,窗纱同时又能防止楼下的人窥视楼上的情况。
卓夕两人便坐在临窗正对面的宽大椅子上,眼巴巴地等着。
这一幕很像现代的电影院。
她突然间就有了拍拖看电影的感觉。她把一只手塞进他的大手掌里,十指交握。忍不住叹出一声,“好想吃爆米花啊……”
“嗯?爆米花是什么?”男人醇厚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笑眯眯地抬眼望他,“就是把玉米粒儿放进平底锅里搅拌,加热到一定程度会爆裂成花的样子!很好吃的!”技术超简单,不难吧?
男人另一个空出的手打了一根响指,头朝不知哪个方向说了一句,“听到了?还不快去?!”
她兴奋地追加了一句,“喂,记得加蜂蜜……”
暗中有人泪奔而去……
不到一柱香时间,当楼下大堂内“当”地一声开场锣鼓响起时,那个人泪奔而回,直接丢了一包荷叶包进来。
卓夕看着这黑青乌糟的荷叶包就皱起了眉头,也不知何谦那边的纸张制造得怎么样了?得赶紧让他造福苍生啊……天下人难道不知用这样的看起来就脏兮兮的荷叶包吃的东西既影响食欲又容易感染细菌吗?
不过当她小心打开一条缝,那熟悉的香甜热浪扑面而来的时候,她就再也顾不上什么荷叶包了,直接抓起中间一颗香喷喷白花花的爆米花放入嘴里。
她享受般地呻吟出声,“真好……”
背后一个声音传来了,嗯?
为什么是升调?
卓夕茫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盯着自己。
她连忙上下打量,又用手撸了一把嘴边,没有沾上啊?
男人冷硬的唇角勾了勾。
熟悉他脸部表情的她立刻就知道这是他不好意思的表现。
可是他做了什么要不好意思?
她一边在茫然思考中一边又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入嘴里。
然后她见他的喉头滑了一下。
她恍然大悟,立马把手里的爆米花塞了一把进他的嘴里。
尼玛,想吃不会开口?
虽说爱吃这个的一般都是女人和小孩,但他又不知道。新奇食品是个人都好奇的好吧?
“咯吱、咯吱”的响声在耳膜边响起,她转头一瞥,果然男人皱起了眉头。
她得意地又抓了一把塞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嘟喃着说,“要是再甜一点就好了……”
男人有种上当的感觉,想起什么,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你前面说,今儿心情好,是不是因为昨晚……舒服了?”
卓夕满脸通红,一大口爆米花堵在嘴里,瞪着他,含糊地说:*&%……&*!!!
楼下的那个阴柔的张秀丹扮相出场,他演的角儿是一个在农村里长大的女孩儿,跟了一个老郎中学了治病救人的方法。然后有一日,一支守城军队遭到敌袭,途经此村,女孩儿在机缘巧合下救了大将军。后来军队获得补给接应,反败为胜。此后大将军便将此医女随军携带,给军卒治病疗伤。大将军与医女情愫渐生,后医女嫁与大将军为妻,仍是随军作战。大军不断向前推进,有一次,军队攻到一处雨林地带,将士们大面积病倒,不断有士兵等不及医治便死去。经医女确认是一种疫症。有一个刚失去父母的哥哥不知林中险恶,为挣钱养活自己和妹妹,进雨林砍柴同样被蚊虫叮咬,染上疫症,妹妹拖着哥的病体进城求医。疫病便悄悄在县城中蔓延开来,哥哥终于撑不住死了去。妹妹伤心欲绝。每日都有人死亡,恐惧和不安的情绪在县城里弥漫。有的医馆成为人间地狱……是这医女怀着五个月的身孕跋山攀崖,遍尝百草,有几次还因去采摘草药而在下雨的夜晚从陡崖上摔了下来,险死还生,终于找到了解毒圣药,救了将士和百姓们的性命。从此,百姓和军营都渐渐流传着“药王夫人”的称号……
卓夕纵然对此情节非常之熟悉,但是张秀丹的扮相一流,演技也是一流,唱腔更是一流。还有那凄惨的兄妹、医馆里的一家三口生死相依……还是禁不住吸引了她,让她泪流满面……
她终于知道那董仲说的惊喜是什么了。
还真是……
还好明日一早就离开此处了。
今日这戏是新演,虽然那日医馆中有不少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戏剧和名声的传播也是需要时间的……
她可以预见,自己若是继续呆在这紫和郡,估计很快“药王皇后”的名声就会传出来……虽然她也喜欢有人赞美,但是这样高端的歌讼,她还是很不习惯……要知道,这样形式的歌功讼德,在后世,那可就是高雅艺术了……
所以听到后面,越听她越兴奋,期待地看着身后的男人,满脸都写着,夸我夸我快夸我吧!
好吧她承认,她也是个普通血肉之躯,有颗普通的女子心,虽然什么称号都是虚号,可是她为什么暗搓搓地就这么喜欢?特别地是从自己男人的口中说出来的赞美?
可是,他不仅面无表情,完全无视她的明示,还有那一脸阴冷的神色是几个意思?
有人夸她老婆不开心?
她瘪了瘪嘴,算了,不夸就不夸!哪个稀罕?
身后的一双臂膀把她越箍越紧,低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喜欢这虚名?!”
她怒,“喜欢就喜欢!哪个人不喜欢虚名?!你老婆我担这个虚名难道名不符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