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陶家,璟溶就立刻没了眼泪,她愤怒的说,“陶智那个畜生,简直就是恩将仇报,自己不要命也就罢了,还要牵连我的儿子和女儿!求太后娘娘替民妇做主!”
太后一惊,“到底发生了何事?!”
璟溶慢慢的,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诉给了太后。
“那一年,母亲……伏法后……民妇被贬为庶民……原本想替母亲守孝三年……可是陶家怕耽误了香火,提出热孝时婚嫁……民妇都明白,是父王安排的……他怕民妇在那样的情况下,替母亲守孝,会惹得陶家更加不快,连带着让民妇不受夫家喜爱……
“后来,民妇才知道,父王早早就安排了让陶智出任宗正监上大夫,以作为民妇不再享有公主之尊的补偿……所以陶家才要急急地完婚……民妇欢喜地嫁到陶家,见夫君身旁连个通房也没有,以为夫君是真心相待,前两年日子平淡倒也琴瑟和谐,尤其在长女轩漩诞生之后,父王也十分欢喜,特意赐了许多赏赐,还让乳娘抱着进了宫。
“可是好景不长,父王病重后,民妇入宫无门,陶智也开始花天酒地……民妇当时怀着轩泽,便也无法阻止他纳妾……陶家人言语间也开始冷嘲热讽……婆婆也时常念叨,民妇无品阶无诰命,连进宫求见娘娘也无门路……婆婆收回我打理中馈之权,饮食上也不那么尽心了……陶智新纳的小妾,还曾在饮食上动手脚,差点害民妇小产……幸得民妇的乳娘悉心照料,将正房防备得密不透风,轩泽才得以平安降生……
“父王去世后,民妇只想守着一双儿女平安长大,并不愿与陶智的妾室们过多计较,便也放任他们在家中作威作福。陶智好似从她们的争风吃醋中发现了乐趣,不但不加以阻止,反而更加纵容她们使尽手段。皇上登基后,陶智升为了宗正,有一段时间心情倒也颇好,连带着对民妇也笑脸相迎。可是又过一段时间,夫君又开始烦躁起来,说是内阁在甄选三命以上的官员,他并没有被选上……他曾让民妇想办法进宫求见皇后娘娘,可是民妇已经被贬为庶民,又如何进宫?
“此后陶智和婆婆,又开始对民妇拳打脚踢,冷嘲热讽,说是民妇误了夫君的前程,连带着坏了陶家的家风。去年七月时,民妇曾被诊出有孕三个月,可是在七月底婆婆生辰之时,众人提议到后花园采莲叶赛龙舟,民妇本就小心翼翼,并不愿去,谁知还是一个不慎摔倒见红了。民妇自知是有人推了一把,可是碍于没有证据,民妇无法向婆婆和夫君申诉。谁知陶智这个畜生,说是民妇娇气,故意摔倒败坏了婆婆生辰游玩的兴致,对民妇拳打脚踢,生生把好容易保住的胎儿打没了……
“他们打我害我不要紧。可是,小年夜的时候,有一个姨娘竟然诱着轩泽到后花园的荷花池边玩耍,幸得民妇的乳娘发现得早,快快的将轩泽抢了回来。否则,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到了除夕大年夜的时候,陶智进宫参加宫宴,婆婆只有五命诰命,无法进宫参加宫宴,便把怒意发到了民妇的身上,竟然让民妇在大年夜时在大门口站了整整四个时辰候迎夫君。陶智回来后,民妇已经冻僵得几乎失去知觉,回屋后就发了高热,是乳娘让府医开了药方又守着民妇一夜才慢慢退下烧去……
“民妇自小产后多次萌生去意。朝廷颁下一夫一妻令时,民妇多次向官府提出和离。可是不知陶智动了什么手脚,使得官衙始终不肯接纳民妇的请求。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时候,民妇本要睡下,却被丫环闹醒了,说是有一房小妾可能小产了,让民妇去看看。民妇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陶智正与她行房的时候,小妾腹中剧痛,已经见了红了。
“民妇赶忙唤人去请府医,一团乱糟糟的时候,另有两个小妾趁虚而入,欲将陶智强行拉走,竟然当场就打斗了起来。那小产中的小妾怒火中烧,拿起剪子就朝陶智的下腹剪去……民妇早就又怒又恨,誓与他不死不休!见那小妾一剪子没有落准,按住陶智,又加了一把……
婆婆来了后当场嚎啕大哭,把民妇关到了柴房之中。
“民妇的乳娘偷偷给民妇送些吃的喝的,民妇才能苟活下来。后来,有一次民妇发现门锁可以用簪子挑开,为了避免他们发现,民妇只在晚上偷偷溜出去,欲寻找机会带着儿女潜逃。有一次藏在他的书房内,发现了陶智这厮竟然勾结前朝余孽,想要对皇上和皇后娘娘下毒手,民妇惊恐万分,把信件誊写了一遍偷出来,想让乳娘想办法送进宫里。
“父王临终前让人送了一块玉牌给民妇,说是在最紧急的关头才可以拿着此玉牌进宫。乳娘拿着玉牌进宫找了侍卫领头人,向他说明了情况,可是那侍卫好似不太相信,乳娘也没有办法。又过两日,乳娘打听到皇上和皇后娘娘已平安回宫,民妇这才放下心来。昨日晚上,民妇趁夜偷偷溜了出来,一直等到了天大亮才敢进宫来求见娘娘。告发陶智,是因为这畜生实在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但求娘娘看在民妇戴罪立功的份上,救救轩漩和轩泽两个孩子!”
……
卓夕原本暗搓搓的欢喜,能听到第一手的八卦资料。可听到后面,越来越愤怒,也越来越心疼。
太后娘娘早就抹起了眼泪,听到最后,更是连声说道,“斩!斩!这个畜生!一定要把他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可怜的溶儿,你怎么不早些回来,找哀家替你做主?”
璟溶伏在太后的膝上大哭,“民妇怎敢妄求娘娘恩典?民妇只是想先通过和离的方式,把儿子和女儿救出来,不要让他们受到牵连。”
卓夕适时说道,“母后,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女儿,怎么能让人欺负至此?溶妹妹遇人不淑必须和离,两个孩子也是一定要救的。何况溶妹妹通风报信,此番告发奸人,也算是立了两大功。本宫担心溶妹妹和离后带着一双儿女生活无着,想让她带着儿女大归。您觉得可好?”
太后抹着眼泪,频频点头,“大归,大归!”
璟溶哭得更大声了。
那一边,璟沅面色铁青的看着手中的信件,立刻就扔给了廷尉张禹。
张禹一看牵涉到竟然是刺杀皇上和皇后的大案,又牵涉到前朝余孽,哪里还敢多言,立刻就派了廷尉府兵将陶府重重包围了起来。陶智被割去子孙根的消息早就暗中传遍京都城,陶府之人早就被嘲笑得如过街老鼠。陶智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夜夜笙歌,据说陶智被抓的时候还躺在两名小妾的胸脯上吃着葡萄呢。
在皇后的授意下,陶智的几个儿女中只有长子和长女连同他们的乳娘嬷嬷几个被带到了宁安宫。
璟溶见到几人抱头痛哭,又向卓夕磕头拜谢活命之恩。
待几人洗漱一番后,璟溶又带着子女前往慈安宫叩谢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本就对孩子没什么抵抗力,见到粉雕玉琢的两个孩子更是心软得一塌糊涂,抱着两个孩子“心肝心肝”地一阵哭,说了让母子三人放心住下之类的话后才让她们退下安整。
晚上璟沅回来的时候,卓夕一边心痛地按着他换肩上的伤药,一边说起璟溶的事,甚是唏嘘。
璟沅说,“这个王妹自小与我并不怎么亲近,她被贬为庶民时我亦不在京都,因而倒也没有过于关注她。倒是不曾想到她竟过得如此凄惨……更没有想到这妹夫居然能串通明远之流……”
卓夕小心地伏在他的肩上涂金创药,“你究竟总共有几个兄弟姐妹,你不知道?”
他想了想,“我排行第六,自然前头有五位哥哥,可是现在只剩我一个……璟溶是最小的妹妹,大约排第四或第五吧……记得总共有几个有什么用?看谁最后活着才有意义……”
真是皇家无情……
卓夕撇撇嘴……又问道,“那信件我也没仔细看,那陶智到底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智商被猪啃了,竟然放着好好的九卿之一的日子不过,要串通外敌来谋害皇室?”
“那明远信中说有一片玉矿赠送予他,事成之后还有从龙之功……内阁算什么,事成之后直接封个大司马……这样的利诱下,他就是个凤凰脑子都得变猪脑子……”
“不要侮辱我们凤凰好么?他要是知道那玉矿早就被送到了小煜儿的手里,他会不会欲哭无泪?”
璟沅笑,“你可也说了,那是小煜儿的!”
她恼怒,“小煜儿的怎么了?”
“不要到时产出的收益都藏到了你的床底下……”
“藏到我的床底下怎么了?我先替他保管着,这以后都是他的老婆本!”
璟沅哈哈大笑,“那你派人去接管那玉矿了么?”
卓夕呆住,“不是拿着那面玉牌就可以坐等收钱么?”
璟沅笑得止不住,“这孩子刚上身,你就开始傻了?”
卓夕用药的手用力按了按,璟沅“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