佰安宫内,孙瑶正替璟汰换上新制的龙袍,又带上发冠。孙瑶看了看,露出很满意的神色,“这卓夕姑娘果真手巧,这同样是麻帛制品,怎的就能绣上如此精美的云纹?那飞羽醉玉轩内的衣裳价格,妾身都派人去查看了,虽说市面上原本成衣店就仅有几家,做的也只是贵族人家的生意,价格本就不低。可这飞羽醉玉轩的价格足足还比市面上高出了五倍不止,买的人却还络绎不绝。”
璟汰点头,“还有那些金银首饰,寡人虽然见过不少,但那些款式和工艺果真精美绝伦。单从她昨夜一日便可营利一万多币来看,这卓夕确是个大才之人,铁矿之事,也必定与她脱不了干系。你答应了她入股什么连锁店,做得很对。如果可以,你可与她多亲近亲近。”
孙瑶意会,“这是自然,我们的人,已经慢慢进入飞羽醉玉轩。既然铁矿锻打技术与此女有关,王上何不派人……?”
“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有探子来报,这广安侯府和飞羽醉玉轩被保护得滴水不漏,昨日的飞羽醉玉轩似还出现了羽衣门的人手。这羽衣门虽然是江湖门派,却也不知是何来意。”
“妾身听闻羽衣门全由女子组成,且向来不参与朝政之事,想必不会有什么恶意吧?”
“哼,这江湖门派,也不尽然全是无心朝政。那日拍卖会后回宫,五河竟然在凤鸣楼外和宫外上玉坊一处发现了烟罗针的痕迹。”
“烟罗针?那不是狱渊门的杀人秘器?如何会出现在京都?”
“烟罗针一出,必是有大笔买卖。就是不知道他们此次的目标是何人。”
“竟然连五河也查不出么?”
“他只查出了当日是广安侯的人把狱渊门杀手拦下的,至于目标,尚未知晓。不过他们在上玉坊居然也布了暗点,目标极有可能是我等回宫一行人中的一个,是寡人也说不定。”
孙瑶惊恐道,“君上快别胡说。此事定要让五河和姜驷查明。”
“哈哈,这王宫大内,贼人岂是说来就来!”
孙瑶捂住他的嘴,“君上神威,贼人岂敢放肆!”
“哦对了,过两日,桓儿百日宴,广安侯可携他的宜侍进宫赴宴吧?”
“按例应由妃妾随侍,不过这广安侯府多年未有女主人,只好由这唯一的宜侍随侍进宫了。明日妾身会将宴贴送到广安侯府。”
“甚好。”璟汰目光森寒,那狱渊门素来在西北活动,这几个月中,似乎只有太子前往西部埗洲一带治水,这两件事,是否有关联呢?
“哦对了,说起百日宴,今日太子倒来了此处,问了除夕宫宴规制等。今年他初次筹办除夕宫宴,自然是谨慎些。说起来,这百日宴与除夕宫宴就前后相差两天,虽说百日宴与除夕宫宴请的官员眷属不尽相同,但很大一部分人还是重合了。不如……”
“不如就合并在一起吧?除夕守岁,日子倒是不大方便提前,桓儿的百日宴如果往后移上两日,倒是不打紧的。”
“正是,妾身也是这么想的。这太子也颇为细心,就连卓夕一个小小宜侍,太子都特意过来询问相请是否逾矩了呢。”
“哦?竟有此事?太子居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宜侍?”
“妾身还听说,伍宜侍出宫之时,不知怎的引路的太监突然不知去向,她在宫内转了好久居然遇上了太子,就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璟汰沉默,不言语。
“妾身今日准备了君上爱吃的膳食,时辰也不早了,不如移步去用晚膳吧?”
璟闻言一笑,抬脚便走,却听外间五河的声音响起,“君上,秦夫人遣人来报,说她的心痛病又犯了。”
孙瑶紧紧握了握手心,笑着对璟汰说,“君上,秦妹妹既然身体不适,还请君上移步迟禹宫。”
璟汰淡淡道,“寡人又不是大夫,去了有何用?”
“君上虽不是大夫,但是有君上在的地方,妾身都会觉得很安心,想必秦妹妹也是如此感受,您在她身边想必会对她的病情有益。妾身这里哪时来不得?不过就怕这膳食冷了对君上脾胃不好,妾身令苏眉给您装在食盒内一齐送过去。”
“不必麻烦了,寡人在迟禹宫难道就少了吃食?还是你先慢慢进食吧,还要给桓儿哺乳,莫要饿坏了你们娘儿俩。寡人便先去看看。迟些再过来。”
孙瑶笑着点头,知道王上这“迟些过来”的话一般都是托词,哪一次这秦妹妹一发病,不是纠缠到后半夜的?想着她还是提醒一句,“君上保重龙体。”
璟汰哈哈大笑道,“瑶儿,还是你深知寡人心。你也早些休息,过几日的百日宴,少不得你要操心了。”
“诺。君上请慢走。”孙瑶行了礼送璟汰出门,慢慢直起身来,牙关咬得死紧。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卓夕跟着璟沅心情非常愉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她与王后的会谈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仅拿到了巨额投资,还成功获得了王后亲笔提的匾额。果然王后这几年不是白混的,私房钱居然有三十万之巨,她虽然没有明说,但哪家王后敢动用公中这么一笔巨资?有了匾额右下明晃晃的王后签名,哪家的勋贵夫人小姐不以穿戴金玉满楼的服饰为荣?哦不,现在不叫金玉满楼了,伟大的王后娘娘嫌弃这个名字过于粗俗,亲笔提了“飞羽醉玉轩”,既有服装、又有首饰,清淡高雅又喻义深远。卓夕非常欣赏地拍足了马屁,以至于王后娘娘欢喜地送了她许多点心,并讨论了将来的连锁发展路线。
如果不是出门后的迷路和与那阴沉的太子枬见面,她的心情可以一直保持到临睡前。
卓夕高兴地哼着歌儿洗完澡出来,发现床又被霸占了。不是凤信,却是许久没有出现在她房里的璟沅。
她有一瞬间的怒意想要冲过去把他揪起来,可是想到昨晚整整一夜的煎锅以及顶了一天的熊猫眼,又评估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大脑兴奋程度,就生生忍住了,掀开被角,躺在了最外面。
却听璟沅讥笑一声,“怎么,习惯了有人暖被窝,不用验明正身了?”
哪里来的阴阳怪气?“验明什么正身?难道还有另一个璟沅?”卓夕也没好气,大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
“当然没有另一个本侯,可是其他的男人却是一抓一大把。”璟沅想起这事就闹心,也就忽略了她对他直呼其名。
“这侯府内哪里还有什么男人敢来?”卓夕懒得跟他讲,好像睡意上来了,翻身朝外准备睡觉,这男人真是一来一个准啊。自那晚她与风信徹夜长谈之后,又兼忙着金玉满楼的事,她已经失眠好几个晚上了。
“楼上不就是?近水楼台啊。”璟沅酸酸地说。
“哦,楼上那不是风信嘛。”哪有什么男人?
“你怎么能如此轻描淡写?”
她快要睡着,嘟囔着说,“难道还要刻骨铭心?”
璟沅怒意上来了,把她摇过来,“你这女人,心肠到底是什么做的?”
卓夕正要睡着,被他扳过身子,睡意醒了醒,“尊敬的侯爷,你还让不让人睡了?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本侯想要做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卓夕顿时吓醒了,双手抱胸,“侯爷,你,我……”对,“我还是未成年少女,你不能!”
“风信他能,凭什么本侯不能?本侯不嫌弃你,你居然……”他也说不下去了,其实他也只是一时之气,没那么禽兽。
“你发什么神经啊,风信她是个女子,她能对我做什么呀?”卓夕大叫起来。
璟沅黑了脸,默了很久,转过身去。
太丢人了有木有?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消化这句话,联想起与风信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日子,终于恍然。不一会就听到床的另一边剧烈颤动起来,他真想一走了之算了,恼怒地又转回身子,擒住她笑得花枝乱颤的身体,头一抬,就吻住了她的双唇。
卓夕的笑容僵住,瞪大了双眼看进他的眼,没有媚惑的神态、没有催眠的旋涡,只有真实和真诚。卓夕慢慢放松了神色,闭上了眼睛
待他再抬起头时,却发现她呼吸绵长,已经沉沉睡着了。
原来如此么?他仰面躺在床上,听着身旁轻浅的呼吸声,不由得咧开嘴大笑。他翻了个身拥住她,发现一月未见,这小丫头居然丰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