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近前,璟沅拉着她直接从王室亲属专用通道进了宫门。
卓夕跟着璟沅到了内宫等候处,他先让她坐一会儿等候王后召唤,就走开了。不一会儿,璟沅领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过来,“夕儿,这是罗鸢,其母是长姐璟沫王长姬。”
卓夕赶紧起来见礼,“郡姬安好。”
罗鸢伸手虚虚扶了扶,“伍宜侍多礼了。”
璟沅道,“鸢儿,你bub太见外,如果不介意可叫她卓夕姐姐。夕儿,长姐告病在府中修养,鸢儿顽劣,今日大宴,你可要帮我好好看着她。”
卓夕点点头,微福身子送他离去,抬起头时正看到罗鸢朝着他的背影吐吐舌头,粉雕玉琢的小脸可爱极了,见卓夕抬眼看她,立刻又敛了笑容,努力装出一副庄重的模样。
卓夕一笑,仔细盯着她的脸瞧了瞧,“郡姬果然是天家子孙,大家闺秀,得天独厚、气质出众,不过,就是…”
罗鸢早听惯了别人的恭维之声,咋听这种论调,不禁好奇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觉得,你的脸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大惊,“少了什么?”
“少了一点灿烂的笑容。”卓夕笑眯眯地说,还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哪,就像我这样”。
罗鸢立刻就笑出来,“姐姐真是有趣。”
“果然郡姬一笑,天地都尽失颜色。”
罗鸢笑得更欢了。
旁边传来一句凉凉的声音,“真是个马屁精。女孩子本应端庄自持。郡姬又不是歌舞坊那些卖笑女子,自然无需整日嬉笑。”
卓夕看到王佳琳扶着一个贵妇走了过来,旁边还跟了一个女孩儿。那王佳琳看她的眼神好像要吃了她一般。她耸耸肩,从人家那未来广安侯夫人的身份以及上次发生在飞羽醉玉轩的事情来看,她想吃她也是理所当然。于是她笑笑说,“郡姬霁月风光,自然不是风尘女子可比。笑容是一个人快乐情绪的基本表达,浅笑舒怀,大笑更可延年益寿。如此良益之本能,不知如何就分出了贵贱?我不知道王小姐是如何把这两者联系起来,难道说,王小姐只要一展笑颜,就会想到那些卖笑的歌女?”
“哈哈哈,卓夕姐姐说得对,笑容是每个人的本能。人人若都要板着个脸,那人与与之间岂不就只剩下冷漠了吗?”
王佳琳气得脸色铁青,向旁边的贵妇撒了个娇,“姨母……”
原来有这层关系。
罗鸢忙向那名贵妇行了个礼,“姨母。”又朝她旁边的女孩儿打了个招呼,“表姐。”对于王佳琳却是一点表示也无,卓夕立马对罗鸢的印象好了很多。
看来面前这个贵妇又是一个长公主,也就是璟浅王长姬,卓夕回忆了一下刚刚在马车上璟沅给她临时恶补的名单,不禁感慨一下,那王佳琳本也是王长姬之女,却因母亲去世,不知得罪了哪方神圣,竟然连个郡姬的封号也没有,空有广安侯未婚妻的名头。
她笑着向璟浅福身行了个礼,“给王长姬请安,雁菱郡姬安好。”
王长姬璟浅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问道,“你就是伍家六丫头?在广安侯府当差的那个?”
“正是小女。”卓夕笑意吟吟。
“大笑素来为大家闺秀所忌,即便真有捧腹之态,也要寻个无人之处。但听你方才所言,大笑反应宣泄出来,才有助于身体康健?”
“人之四肢脏腑与心情有莫大关联。人之愁苦,会使五脏六腑气运不调、辅配不顺;反之,人之喜乐,有助于去邪火、通滞阻。大笑更可直宣火毒,令气血顺畅,则百病不生、顽疾可消。而身体康健同时也能反作用于人之心情,使人心情畅快;反之病痛加身,人也会跟着烦恼万分。小女相信,长公主应有此体验,如若真遇高兴之事大笑一场,定然身心舒畅。”
王佳琳冷声道,“呵,照此说来,人若生病,只要大笑几声,就能不药而愈了?”
一听这白痴一样的酸词,璟浅也忍不住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臂从佳瑶手中抽出来。
“自然没有如此立竿见影的功效。但益寿延年,本非一日之功。若能勤于锻炼,乐于百事,笑于畅快,病痛定然不会随意就找上门来。”
一旁的苏雁菱笑着点头道,“此言颇有道理。母亲,吴太医也曾如此说呢。以后,您有什么乐事可不要憋在心里,一定要说出来让大家都乐一乐才好呢。”
“这世间事,均是知之易、行之难。”璟浅叹一声,缓步走上前捉住罗鸢的手问,“怎么不见你母亲?”
“回姨母,母亲近日头疼病犯,见不得人声吵嚷,是以向王上王后告了假。”
才说着,一个宫人出来,“王长姬,二位郡姬,伍宜侍,王后娘娘宣各位进内。”
王佳琳见并没有报到她的名字,有些挂不住面子,上前一步问,“姑母,我……”
璟浅笑着问,“何姑姑,可以让佳瑶与我等一起进去么?”
那何姑姑笑道,“自然可以,王长姬请。”
进到内宫,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孩逗趣儿,正是今日的小寿星七王子璟桓。卓夕随意一扫,大部分人都不认得。不过殿中正中央最上首坐着一位红光满面的老太太,正是拍卖当日出现的太后。
果然王长姬璟浅率各侄女上前见礼,口称太后,太后拉着一众外孙女一番疼爱。卓夕不是王室亲眷,倒也不好与她们一起见礼,只得在一旁静候。倒是孙瑶见了,招呼她上前,“姑娘快过来见见我的桓儿。”
她赶忙走上前去,“太后金安,王后娘娘万福。这是送给七王子的小小见面礼,请娘娘莫要嫌弃。”她递上一直拎在手中的一个小篮子。
那苏眉很有眼色地把东西接过来递到孙瑶手中。孙瑶奇怪地拿起来一个来,一摇,还能发出叭嗒叭嗒的声音,立刻就引起了抱在乳娘手中的小团子的注意,伸手就要朝母亲这边抱。
苏眉惊异地说,“姑娘,这是何玩意儿,如此有趣?”
“不过是一些小孩玩的玩具罢了。这个叫小鸡啄米。”
那乳娘早把小团子靠近孙瑶,孙瑶把手中玩具把手塞进他手中,只见他胡乱摇着,那小间小木板上五只小鸡就像有人发号施令般纷纷啄起来,发出叭嗒叭嗒的声音,小王子开心得手舞足蹈。
老太太大乐,“看看还有什么?都给他!”
苏眉从篮子里又拿出一面拨浪鼓,一个简单的拼图、若干积木等全是木制的小玩具,被打磨得光滑无比。孙遥惊喜道,“这小小玩具倒是新鲜得很。这方形的玩具是如何玩法?”她没见过积木,倒不知积木的用处。
卓夕把积木放到一旁的桌上,一边搭一边讲解,一会是个小平房,一会是个城堡,一会又变成一个桌子,一会又变成一个手推车。众人从未见过这么多标准的几何图形,更不知其间变化无穷,个个都惊异无比。
老太太也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些小玩意果然奇妙,小桓儿若是自小捣腾,必定比平常小儿聪明上几分。”
卓夕答道,“太后慧眼,这些玩具被称为益智玩具,对于小孩儿智力发展确是大有助益。”
孙瑶笑得灿烂,“这定是桓儿最喜欢的百日礼物,本宫替桓儿谢姑娘有心了。”
“娘娘客气了,这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侯府内有个木匠最是喜爱钻研这等小孩玩意儿,日后他若有新的发明,小女定差人送进宫来给七王子赏玩。”
璟浅也抿嘴笑道,“如此有趣儿的玩意,姑娘如何只单单孝敬了七王子?我且用这小玉坠儿和你换,多制一些,分与我府上小儿玩儿如何?”
卓夕连忙摆手,向众人行了一圈礼,“王长姬抬举了,这些小儿玩意儿如何值得您的小玉坠儿,我回去便让那木匠多制几套来,送予您府上。其余各位如家中有小儿的,也可告知一声。”
“哈哈哈,是个伶俐人儿。”太后大乐起来,众人也大乐,其他家中有小儿的命妇们也纷纷向她讨要,卓夕开始都一一应了。应到最后,卓夕一脸为难之色,脸都快皱成了一苦瓜。
在一旁看得牙酸眼酸的王佳琳立刻察觉,岂肯放过这个机会,立刻就大声说道,“这些都是至少三品以上诰命的长辈,向你讨要些小玩意儿,你心中不愿便罢了,如何做出此等难看脸色?”
场面一时冷场,太后也颇为不悦,不知是因为王佳琳这煞风景的话,还是真以为卓夕甩脸色了。
卓夕仍旧一幅苦瓜脸,向太后道,“太后明鉴,小的愚钝,记性最是不好。在场的除了王后娘娘小女曾得见天颜以外,其余人等皆是首次相见,不说哪位夫人府上有几个公子几个郡姬,就是刚刚各位夫人说的想要哪种玩具,小女听着就忘,着实有十个脑袋也记不下来啊。太后您老人家大慈大悲,定不愿看着小女这小小脑袋开炸,请太后救命~”
众人一阵哄笑,太后也明白了,笑呵呵地向一旁的苏眉说道,“苏眉,此屋内众人你最熟悉,你且先帮伍姑娘记下,回头把清单送至她的府里,看她还敢忘不敢忘?”
苏眉笑着让小宫女去拿笔墨来。
卓夕大喜,“谢太后大恩。谢苏姑姑执笔。”
苏眉拿到笔黑绢帛,还真的行了人礼便坐到一旁的小圆桌上认真登记起来,众命妇围过去紧着登记,怕独漏了自己的份。
太后见人散开了些,便招手让卓夕上前,小声说道,“伍姑娘,你上次送的那枸杞菊花茶,哀家喝着果然心静了许多,手脚也似比以前有力多了。就是快喝完了……”
卓夕立马接道,“太后娘娘,您若不介意的话,可唤我卓夕。此茶能得您喜爱实在是它的荣幸,小女近日为此茶添了一些红枣和冰糖,口感略胜以往,也有助于您补血养颜。小女已带了一些来,恐若人耳目,就放在宫外的马车上,稍晚些便请人送来。”
“哎哟喂,哀家都偌大年纪了,要什么补血养颜呀。你这小姑娘,这茶怕不是为我准备的吧?”太后脸上已经笑成一朵花儿了。
卓夕左看看右看看,这太后虽年逾五十,但保养得宜,就像四十多一样。“太后您风韵不减,哪里就上年纪了?上次小女见太后面色潮红,定是肝虚火旺导致。如今喝了一段时间此茶,如今面色正常,想必是肝火已除,因此小女才敢推荐这红枣杞菊茶,不仅能祛火明目,更能补充气血。气血足则精神旺,精神旺则体康健。”
“居然有此奇茶,母亲怎能一人独享?”旁边一个声音插进来。
“你小声点,小心又被那群狼妇听到。你个小蹄子,好东西怎少得了你?”太后白了璟浅一眼,朝卓夕小声说道,“回头给这丫头和璟沫府上都送一些过去。”
卓夕笑着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