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
严迟照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无尽的黑暗,锁眉沉思着。
他赤着脚,身上的白衬衫被松开几个纽扣,袖口往上卷起,显得有些不羁。手里握着手机,另一只手举着一杯红酒。窗外蝉鸣起起落落,他就那样站了许久。
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就在午夜的钟铃敲响之后,他举起酒杯仰头将之一饮而尽。随后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宁静,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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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周若千决定向宁静借钱。
昨晚她对着手机联系人里的“严迟照”三个字,看了很久,但就是没有勇气按下拨号键。
宁静一听说周若千要向她借钱,想也没想就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连数目都没有问,直接就说,“50万,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周若千感动极了,激动地抱着宁静说,“谢谢你宁静,我一定会努力把钱还给你的!”
“放心吧,我不差钱。你慢慢还,不急的。”
周若千立刻跑到银行把钱汇到了黄阿姨的账户上,她还打了电话给黄阿姨,请她帮忙照顾方昕和小一,并说自己有空的话一定会去看望他们。
周若千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明白,就算去看望又能如何呢。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方昕再也不可能接受她了。她已经有小一一了,小一一才是她的亲生骨肉。周若千记得方昕看着小一一眼神,充满了慈爱,宠溺,仿佛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曾几何时,她也是她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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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会议室里。
窗门紧闭,淡蓝色的百叶窗拉得死死的。
除了头顶上方的中央空调口发出的持续不断的细微声响,整个会议室里安静得几欲让人窒息。
宁炎段坐在会议桌的中间,喘着粗气,脸色不大好看。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却又无法把心中的愤怒倾数发泄出来。
坐在宁炎段左侧的严迟照,则显露出一副淡定从容且自信满满的样子。他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如深渊一般深不可测,熠熠闪耀的光芒,是无所畏惧,是志在必得。他看着坐在对面的逐渐失去耐心的股东们,朝他们露出一个属于胜利的微笑。
“董事长,”严迟照终于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反正,现在主动权已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事已至此,在座的各位股东也都表决了态度立场,我想您再纠结于此也是无果。”
“严迟照!”宁炎段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中的那份合同重重地甩在桌上,“我让你收购的是台升集团,不是什么庆龙!”
看着眼前气得全身发抖的宁炎段,严迟照露出一个非常轻微的笑,轻微到让人无法察觉。
是的。不久以前严迟照对宁炎段保证,他会尽快收购台升集团。为了让他秉除疑虑,严迟照也的确是约了台升集团的人,并且让庞盛芳亲自接见。但其实,那些人只是严迟照的朋友,他们在一起并非恰商收购之事,只是随便叙叙旧而已。另一方面,严迟照一直与庆龙集团董事长有联系,双方早已洽谈好了收购一事,只等股东大会的一个最后表决,一切便可正式启动。
而宁建集团的股东们,也都早已被严迟照说服。
如今看来,宁炎段的孤立无援,早已是严迟照预料之中的事。
“宁董,我想您应该明白,台升虽然资历较老,但也正因如此,它早已不如当初繁盛。我们收购它,救了它一把,却可能会使我们就此陷入未知的困境。”严迟照表情严肃,说话的声音浑厚清亮,股东们听了一个个都不由自主地相互点头表示赞同。
“我知道,宁董和台升集团的董事长是世交,他们有难求助于您,您不得不帮。只是,在念及情分的同时,也请您仔细为我们集团的利益和未来考虑。”
宁炎段长长地憋了一口气,随后,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座椅上。
这一场仗。
他输了。
宁炎段与台升集团董事长是世交,关系一直不错,在宁炎段接手父业之时,台升曾多次给予帮助。如今对方有难,宁炎段却在最后关头言而无信地背叛了对方。
他们之间的关系必将就此破裂。
而这,就是严迟照的目的。
把宁炎段孤立,让他品尝失败,愤恨,却无能为力,无从反抗的痛苦。
只是,他那种痛苦,却远远不及十年前那个盛夏,失去一切从此一无所有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