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米背着书箱走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左顾右盼。看看那位提剑的少侠,英姿不凡,应该有四重天的修为;看看那一身麻衣,给人看相的老道,应该有六重天的修为;再看看那一身灰色袈裟的和尚,慈眉善目,应该有七重天的修为。
经过老马的讲述,张小米知道,在长安城内,修行者多不胜数。可张小米就这样在大街上随意指认,如果让老马知道,恐怕会吐血三升。
所谓的修行者基本上都是些不甘于平庸,想求长生不老之人。这些人大都清心寡欲,但也心高气傲,如果能在路上随意就能碰见,那京城恐怕将会大乱。
几日来,老马对张小米讲了许多,张小米听得很认真。自己虽暂时不能修炼,但以后难免与修行者打交道。而且他进国子监,很重要的一项任务便是寻到自己的修炼之法。老马懂望气之法,能看出张小米的不凡。他也是将重注压在了张小米身上。这也是他向刘大富隐瞒自己的相法,没有揭发张小米的原因。他需要张小米为他办一件事,准确的说是将来的张小米为他办一件事。
老马虽有私心,但张小米却没有拒绝,因为他能感受到老马的真心。
越往城西走,拥挤的人群渐渐变得稀疏。行人也渐渐统一,都是些脚下匆匆的书生。有的紧缩眉头,似在思考;有的则是三三两两,谈笑风生;也有些左顾右盼的脸孔,看来与他一样,都是国子监刚刚招收的新生。张小米怀里揣着名帖,书箱内装了些衣物,走在路上,丝毫都不起眼。
九月初八,国子监新生入学之日,也是个很吉利的日子。张小米站在集贤门前,心中激动不已。从这道门楼下走过去,他便是帝国最高学府的一员,他好似能看到未来自己的意气风发。
国子监,帝国第一学府,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去处。在帝国之内,国子监分为三处,东京国子监,西京洛阳国子监,金陵应天书院。能够在这里学习的人可以分为四种:第一种人是从全国选拔来的正途监生,这些人个个才高八斗,是帝国未来的真正栋梁;第二种,便是帝国周围番邦小国派来的学生,北凉,交趾,高丽等;第三种监生有些特殊,他们便是当朝三品及以上官员的亲戚子嗣,他们身份特殊,当然在国子监内的地位也是不一般;第四种,便是通过特殊途径,以银两买取名额,获得监生身份的富家子弟。
而张小米便勉强属于第四种,但他可不是什么富家子弟。张小米踏进国子监大门内,顿时有些傻眼。国子监内道路纵横,屋楼林立,如今他该往哪边走?
“你是来报到的新生?”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张小米回头张望,只见一身穿鹅黄短衫的女子,亭亭玉立在他身后。女子面容小巧,虽不是绝美,但让人看着很是舒服。
张小米有些惊讶,国子监内还有女生?
女子好似猜出了张小米的心思,柳眉微蹙,愠怒道:“没见过女子么,这国子监广纳良才,谁规定男子能进,女子就不能进了?”
张小米尴尬地挠了挠头,结巴道:“我……我只是没……没有见过你……你这么漂亮女孩子,所……所以有些……”
女子闻言,顿时莞尔,嗔怒道:“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将来还能得了?”其实女子不比张小米大上多少,可语气却像是比张小米打了很多一般。
见女子轻笑,张小米知道自己算过关了。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王大侠在扬州城时,受那厮的影响,张小米也是变得有些油嘴滑舌。他也深知,不管什么样的女子,对自己的样貌都十分看重,不过要想让人感受到自己的赞美出于真心,那还要凭个人的本事。张小米正好在此茫然不知所措,能够遇到一位可能会帮助自己的人,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张小米闭气,使自己的脸涨得微红,使人见了好似害羞一般。这招也是从王大侠那厮那学来的,以前是用来与暖春阁的姑娘套近乎用的,现在使来也是不错。女子见了,脸上的笑意果然又浓了几分。
“既然是新生,那就跟我来吧。”女子也是爽快,直接引着张小米往前走。
“我叫柴依霏,你叫什么名字?”女子边走边问。
“杨柳依依,雨雪霏霏,好名字!”张小米不失时机地赞了一声,然后才说道:“我叫张小米。”
女子咯咯直笑:“你还很有意思,名字也有意思。”
柴依霏被张小米说得心里美滋滋的,而张小米心里却是腹诽不已:“怪不得大侠那厮那么不要脸,原来真能讨女孩子欢心。红衣,红衣,我认为你才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不过形势逼人,你要怪就怪大侠那厮吧。”想到这,张小米又不禁叹气:“唉,也不知道大侠怎么样了。”
“大侠?你认识什么大侠么?”柴依霏从小便想闯荡江湖,快意恩仇。可奈何自己为女儿身,家里又管得严,一直没能得偿所愿。平时只能听些江湖故事来解解馋,此时听张小米嘴里念叨大侠,他便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
张小米忙摆手解释:“我有个朋友名字叫王大侠,不是真正的大侠。”
“你这么有意思,你的朋友的名字也这么有意思,那他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柴依霏咯咯直笑。
张小米点了点头,王大侠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可他却有些笑不出来,自己与王大侠是在庙里立过誓的,如今两人天各一方,杳无音信,心中不免对他有些想挂念。
柴依霏回头见张小米的神态有些低落,知道他念及故人,也收敛了笑容。两人就此没再言语,径直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