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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迷雾的天空

“找到他了吗?”季国涛见祁容脸色很阴沉,脸上挂着泪痕,知道一切又是徒劳。他回头对李嫂道,“李嫂,可以上饭了。”

祁容一声不吭地就往楼上走,季国涛叫了几声,见她没理,看见李嫂也一脸地茫然地望着祁容的身影,摆了摆手。然后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摘下眼镜,跟上楼来。

“容儿,还是没找到是吗?”季国涛推开祁容的房门,见祁容爬在床上痛哭着,过去安抚了一会儿,“你何必这样呢。他又不是你什么人,你这样糟践自己怎么行呢?你已经一星期没好好吃过饭了。”

祁容没有抬头,道:“爸,我没事,你去吃饭吧。我真的没胃口吃。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季国涛叹了口气,道:“怪爸当初太固执,爸对不起你!”

“爸,不关你的事儿,一切都是我自己的主意。”祁容见父亲又像以前一样自责起来,便爬起来,擦了擦眼泪,“这是我们两个的命。”

季国涛叹了口气,轻拍了她几下,道:“孩子,如果抗不住就大声哭吧。”

祁容这时再也忍不住,扑倒在父亲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原来祁容酒吧就要开业了,于是她去杨辉的公司找杨辉,看到却是公司大门紧锁,里面已经被搬空,于是她连忙打杨辉的电话,听到是欠费停机的提示。她略一惊,于是给陈清打电话,才知道杨辉公司最近发生的事情。陈清告诉祁容,杨辉已经搬到东圃住,但具体的地址她也不是很清楚,于是祁容两天内开车,几乎跑遍了所有可能杨辉能去的地方,却依然没有找到杨辉。她不禁骂杨辉没有人性,公司出了事情可以找她帮忙的,但又后悔自己近来忙于酒吧开业的事情,没有及时联系杨辉。于是四处打听杨辉的下落,所有能联系到的人,她都找遍了,可是没有人知道杨辉去了哪里。她心底不禁生出一种绝望,或许这辈子再也不会跟他见面。但她依然发了疯似地去寻找。

“爸,我明天想去他老家去看看。”祁容哭了一会儿,止住哭道。

季国涛不同意道:“不行。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这样来回奔波……不行!”突然,他望着祁容内心也痛苦起来,眼睛也闪出了泪水,哽咽着道,“别太累着。路上注意安全!记得要吃饭,不吃饭是不行的。”

祁容点了点头,安慰季国涛道:“爸,你也是。你心脏不好,记得不能再喝酒了,更不准吸烟的。妈妈走了一年多,我发现爸,你憔悴了好多。”

“是啊。没有人管着我了,突然不习惯了。以前老和你妈吵,觉得自己精力很充沛,现在一个人,很……以前老觉得她不温柔,事事跟我作对……现在……现在……”季国涛想起祁容的母亲祁丹露忍不住也哭出来。

他们父女两人又抱头哭了一会儿,李嫂看到他们难过也触景伤情,过来解劝了一会儿两人。

“酒吧那边怎么办?”季国涛问道。

祁容舒了口气,道:“如果他不在了,它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第二天,祁容订了张机票,便飞到杨辉的老家*州市,下了飞机,又坐了四个小时的汽车便到了杨辉所在县城,已经是下午六点多。虽然祁容听杨辉说过他老家是哪里的,可是因为是第一次来,这里所有的一切于她都是陌生的。此时县城刚好集市闹场,马路上堆满了人。这里不像广州,满大街可看到摆地摊卖杂物的,小推车卖吃食的。因为心情不佳,加上长途的汽车跋涉,祁容一下车头便有些眩晕,呕吐,俯在街边看似垃圾场的地方吐了几分钟。

这时,一人过来道:“姑娘,你没事儿吧?”操着一口地道的乡音,然后递给她一瓶水,让她漱口。

祁容看了那人一眼,皱着眉摆了摆手,然后从包里取出一瓶水,漱了几口,然后又喝了一些,觉得舒服了好多。

“姑娘,看你穿着,不像这里的人哦!”那人继续跟了过来,道。

祁容这时回过头来,才将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身高约一米七,长发,甲字脸,两道英雄眉,上身绒衣,下身休闲裤,脚上一双沾了尘垢的运动鞋。她道:“嗯。我……你们这里是*县吗?”她见那人应了声,“请问*寨怎么走?”

那人比划着,指了指前方,告诉祁容一直走,会看到在**学校附近有个停车场,那里有去*寨的车。说着,便热心地想领祁容一起过去。

祁容原本见那人长相并非不善之人,此时却不禁略有些反感。她望了望街上的其他人,这才觉出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此处虽为县城,经济条件看似却一般,虽然建设也像其他地方一样盖着楼房,却不像广州那般高耸,最高也不过六七层。这里人的衣着,虽然看去很普通,但与她的衣着相比,未免显得寒酸。虽然那人极力想帮祁容,祁容却都拒绝了。

祁容来到停车站,见到一位中年妇女在拉客,她身材肥胖,撑得衣服都紧绷绷的,斜挎一好小包。祁容走过去,道:“您好,我想问下,你们去*寨吗?”

那中年妇女正眼也没瞧她一眼,道:“是,上面有座。”

祁容看了看她,便挤上了那辆公交车,她往里一看,里面挤满了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再站的地方,便想要下去。那中年妇女这时也要上车,因为车要启动了,她见祁容要往下走,便道:“你不是要去*寨吗?这可是最后一辆车了,你看现在都几点了?”操着一口流利的地方音。

祁容因为晕车,本来头就有些痛,皱紧了眉头,道:“可是上面都没有地方了啊?”

那中年妇女不耐烦地道:“挤挤就行了,看你一表斯文的,穿着这么漂亮,不坐我们这些车,难不成你要去坐那些黑车吗?”

祁容心里也一惊,见车上其他乘客都开始劝解她,又有人抱怨让司机赶快发车,祁容也就忍了下来。车里弥漫着一股很难闻的臭汗,许是人太多,空气流通不畅,许多人的汗臭味,又许是车已经许久没有打扫,垃圾的臭味。虽然车窗玻璃被开得很大,风不断地吹进来,但她依然觉得想呕吐。

夹在人群中,她几次都要昏倒,但仍然强撑着。路上不断地有人上下车,她只觉得身子在不断地来回摇动,像浮在水中的羽毛,随着波浪的起浮而不断地摇晃。

但不论多么难受,她依然坚持着,只为了能去到*寨,她有些厌烦身边这群看似粗鲁的人,虽然她也听杨辉说过,农村人比较实在,豪放,但对于她这个城里生长的人是无法想象的,如今她觉得这些人比杨辉嘴里的更甚。纵笑的开怀、放荡的谩骂,在此时她的耳中,却无情地增加着她的痛苦。她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热,额头汗珠不断地流下来,有种要昏死过去的感觉。

两个小时的车程颠簸得她的身体快要散架了,但那下车的一瞬间,迎面而来的清凉的空气令她觉得舒坦了许多。此时,她却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像失忆一般,她突然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要做什么。眼神无光地扫了下四周,和黑黑的天空。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往哪里走,一头的茫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背包很重,有种她不能承受的重量,虽然那背包里只有三套衣服和一些日常化妆用品。她环顾了下四周,看了看周围令她感到毛骨悚然地环境,她无法想象,这里就是杨辉成长的家乡。虽然周围农家的灯光很明亮,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温暖。忽然天空找过一道闪电,一声惊雷在空中久久不散。一阵阵风吹过她的身体,她觉得身子冷得发抖。虽然已经是六月份,但却感觉不到夏天那份炎热。或许是快要落雨了,祁容望了望天空。

她看到有家写着拉面馆的小店便走了过去,因为她的肚子已经在叫了。里面的装修简陋,三张桌子,上散落着几副剩碗筷,椅子胡乱地横在地上。她皱了皱眉头,因为这家从外面看去,是这附近最好的一家。里面一位看去十五六岁的少年见她进来,走过来,站在了她的旁边。祁容停了一会儿,见那少年不说话,便扭头过去对着他道:“来碗拉面吧!”那少年听后,便进去里面准备。祁容也趁机将这里又打量了一番,这是她来的装修最差的一家。但她心里也明白,既然到了乡下,不可能苛求他们像广州那边的店铺一般。

过了没多久,那少年端了一“盆”做好的热腾腾的汤面放在祁容的面前,祁容惊得张大了嘴。用“盆”形容那只“大碗”,一点儿也不为过,因为碗口约有10cm大小。她拉住要进入里面去的少年,道:“靓仔,这……这一碗多少钱?”

“四块!”那少年地道的方言,祁容没有听清。

“十元?也不用这么多吧?”祁容指了指那“盆”汤面。

“四块!”那少年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祁容知道少年误解了她的意思,想解释,又想了想,作罢了。她问道:“靓仔,我想问下你们村里有位叫杨辉的,你知道吗?”

“什么洋灰,水泥的。没听说过!”那少年不耐烦地进里面去了。

祁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加上又那么一大“盆”面,令她胃口大减。她简单吃了几口,喝了几口汤水。付款后,她问那少年道:“靓仔,你们这里有什么住宿的地方没有?”

“隔壁!”那少年用手指了指方向。祁容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他说的话,但见他的手势,也大致明白了。

祁容从餐馆出来,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突然她觉得这里很安静,没有城市街道的噪杂,她舒了一口气。从小不知道去过多少个地方旅游,但却从来没有此刻这般,心里恬静。落幕后的乡村,有种田园的惬意,偶尔可以听到狗叫和虫鸣,过路的汽车声扰乱这自然的声音,只是一闪而过,犹如一粒石子击荡在湖面,虽然可以激起一圈圈水彀纹,但渐渐又会消失,恢复它原有的平静。她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投宿的地方,便问路人。又绕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排楼房一间写着“旅馆”二字。

乡村的旅馆,比不上城市旅馆的奢华,着实简陋,一张床,两张被子。旅馆的老板娘交代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便退了出去。祁容觉得身体很倦怠,想冲个热水澡,附近找了找,也没有找到可以洗浴的地方,便作罢。关上门,她将行礼扔在床上,便躺了下去,想了一些事情,便又爬起来,走到楼下。她见老板娘正看电视,便过去问道:“大姐,我想问下,你们村里有没有姓杨的人家?”

那老板娘约四十岁,短发,瞥了一眼祁容,继续看电视,道:“有啊,什么事?”

祁容凑过去,道:“有没有一家,有个叫杨辉的?”

那老板娘又将祁容上下打量了几眼,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村姓杨的就三家,没有杨辉这个人的。”

此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祁容的头上,她愣住了。没有这个人,难道她来错地方了?她道:“没有?你们这里是*寨吗?”

“对啊,但真的没有杨辉这个人。姑娘,我看你长得挺标致的,是不是被人骗了?”她道,“唉,现在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一个姑娘家的,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才是。”接着连连的摇头,叹息。

祁容想了许久,也没有想明白,只觉得仿佛天地都要塌陷一般,她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就是希望能见到杨辉,到头来,却是没有这个人。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她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那老板娘见祁容哭,便安慰道:“姑娘,你别哭,真的是被负心男人抛弃了?他跟你说他叫杨辉?但我们村里确实没有这个人的。”

祁容哭了好一会儿,道:“不,他不会骗我的。绝对不会!”虽然如此说,但她心里却明白,这都是她自己在骗自己,自始至终,杨辉都将所有的事情埋在心底,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他一直在骗她,甚至连他的家乡都是假的。

那老板娘见祁容一直哭,又看了看她道:“姑娘,我看你也不过二十五六岁,你说的杨辉究竟是什么人呐?”

祁容一听,遂想起了什么事儿,道:“大姐,那你们村里有没有一户人家,叫杨建柏的?”她知道杨辉曾经告诉过她,他的父亲叫杨建柏,母亲叫刘若梅。

那老板娘摇了摇头,道:“没有。姑娘,你是不是真被人骗了?看你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呐?听你的口音,好像外地的。”

祁容突然觉得很无助,心底升起的一点希望又消失无踪了。她又寒暄了几句,便回楼上去了。回到屋里,她呆呆地坐着,努力让头脑清醒了一些,可是对于杨辉的家庭,她知道的全部都在这里了。为什么没有这个人呢?她反复念叨着,难道他一直在骗她?难道他们真的就这样永诀了?

连日来的奔波,加上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地吃一顿饭,此时祁容只觉得浑身无力,身体不住地打冷颤。头上不断渗出汗珠,她蜷缩在床上,紧紧裹住子,可是却似乎得不到一点温暖。

她觉得很无助,心里很难受,难道他们真的就像那彼岸花一样,终生的相识相知相恋,永远也不能相守。她觉得越来越冷,抱着被子痛哭起来。

醒来的时候,她只觉得身边似乎有人不断地走动、说话,可是她觉得头很昏沉,努力想听清他们在聊什么,可是却做不到。如此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再次醒来的时候,头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痛,脑袋也清醒了许多,睁开眼,虽然外面的天还黑,但她能感觉出来,自己身在病房里。她想起身,可是却觉得浑身力气不够,几次都没有坐起来。她努力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想到旅馆的老板娘告诉她他们这里没有叫杨辉的人,她的心猛一紧,一阵酸痛,眼泪又流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她不断地问,可是却得不到任何地回答。她努力回忆着与杨辉的相识,十六年,这是多么漫长的一个时间。或许只有《神雕侠侣》中杨过对于小龙女那份痴情,才可以坚守那么久。

“你醒了?怎么又哭了?”她伤心地回忆着往事,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房间的灯亮了起来。她看到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似乎被他吵醒了,揉着眼睛,站在他的床边。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本能地将被子抓得紧紧的,生怕那人会过来伤害到她。

那男人伸了伸懒腰,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坏人,没有恶意的。”说着,从这边取过水壶,倒了一杯水,递给祁容。

祁容思想没有一丝的放松,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见祁容没有接水杯,耸了耸肩,然后将水杯放在了她的床边桌子上,道:“你放心,如果真想伤害你的话,你现在也不可能会好好地躺在床上。唉,现在的人都是怎么了!”说着,接连摇头。

“你到底是谁?那你想怎么样?”祁容依旧怀着敌意地问道。

“我叫陆一尘。是来旅游的,额,散心的。昨天晚上我从外面回来,见你房间的门开着,以为被盗了,就过来看下。发现你在床上,浑身不住地发抖,叫了你几声,你都没有应。我过来摸了下你的额头才发现,你发了高烧。四十度三,脸很苍白,怎么叫都没反应。于是就让老板娘帮你送到了这里,小诊所。你也算福大命大,如果没人知道,恐怕你现在已经……”陆一尘在祁容这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祁容半信半疑地将陆一尘又打量了一番——一米七左右的身高,长发,戴着金色边框眼镜,身着白色衬衣,黑色外套,下身着一黑色牛仔裤,道:“真的?”

陆一尘笑了起来,然后道:“好了,反正你也醒了。明天我也要离开这里了,不过我劝你一句,姑娘家的,一个人出外要学会照顾自己。听老板娘说,你不是本地人,我劝你不要在这种地方呆太久,不安全。”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声音比较小。

两人无言地坐了好一会儿,陆一尘觉得无聊,便站起身,道:“医生开的药都在抽屉里,你明天记得带上。医药费我帮你付过了,你身体好了就可以离开了。”

祁容见他要离开,便叫住了他,想说些感谢的话,又突然说不出口。陆一尘笑着摇了摇头,咋了咋舌。

天一亮,祁容便起来了,虽然她仍然觉得身子很弱,但可以活动了。她收拾好行礼,回到旅馆,那老板娘一见她,便道:“没事吧。前天你可吓死我了,发烧那么严重,如果真死在了我的旅馆里……”她突然话锋一转,“没事就好了。”

祁容问是否有位叫陆一尘的也在这里住,那老板娘道:“是啊,那天你烧那么厉害,如果不是他,恐怕没有人会知道你病成那样的。”然后又复述着那天的事情。

祁容也才相信陆一尘没有骗他,她道:“他现在还在吗?”因为她知道陆一尘帮她付了医疗费用,想还给他,顺便说声感谢的话。

那老板娘摇了摇头道:“他今天一早就走了。他跟你一样,也是外地来的,在我这里住了快一个礼拜了吧,今天早上离开的。”她见祁容脸色还是很差,继续道,“你还要多住几天的是吧?”

祁容点了点头,道:“嗯。不找到杨辉我是不会离开的。”

那老板娘一听此话,冷哼了一声道:“那种臭男人,你还找他做什么呢?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而且这两天我也帮你打听了下,我们这里确实没有杨辉这个人的。”

祁容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便回房间里去了。不一会儿,又出来,说要到村里转转。

许是刚下过一场雨,天显得格外的清爽蔚蓝,祁容猛吸了几口空气,觉得很清新。一直在大城市里生活,极少有见如此美丽的天空,散落的云朵悠闲地在空中浮荡着。常听人说城里的空气很差,许是生活久了,没有感觉,如今嗅得这样清新的空气,见到如此美丽的天空,才觉得两者差别之远。钢筋混凝土浇铸成的都市,看见的是匆匆的脚步和为生活奔碌的身影,此地的人们透着一种田园般的清闲,是种享受。虽然没有都市里柏油铸成的马路,随处可见的鸡鸭羊群,令她产生了一种向往。

祁容在此地呆了三天,几乎挨家挨户打听有没有杨辉此人,得到的答案和旅馆老板娘告诉她的一样——没有。她感到很绝望,她不相信上天会这么对她。反反复复找了几遍,确实没有。她这边相信,原来杨辉一直在骗她,她不知道到底是他的名字是假的,还是家乡地址是假的。但无论哪一个,他都在欺骗她。十六年,认识他十六年,得到这样一个真相。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笨得傻瓜。此时,她宁愿自己被骗,宁愿这都是假的,只要他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但杨辉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没有一点意讯。

这日,她漫无目的地闲走在农村的田野里,风掠动她的衣衫,翻动着。她突然明白了杨辉曾经告诉她的,为什么他喜欢一个人的旷野。整个天地,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所有的尘缘琐事都挥之脑后,暂且忘记。她开始明白为什么杨辉会喜欢大草原,为什么要去内蒙去旅行。这样的天地,没有了尘缘琐事的纷扰,心可以停顿下来,享受一种孤独,一种空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洒脱。不知不觉,她来到一处小“森林”,称它为“森林”不甚恰当,虽然很大一片柏树林,却有尽头。林中不时传来小鸟嬉闹的声音,她苦笑了下。刚进去不久,她突然愣住了,因为眼前的一个墓碑侧倒在旁边,上面书着“先父杨公建柏之墓”,署名是“安亭侯杨辉立”,日期标注是“雍熙二年三月”。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很久,头脑一片空白,身子却又开始抖动起来。她虽然学识很高,但却不知道“雍熙”为哪朝哪代的年号,只觉得“杨辉已死”。她整个身子瘫倒在地,不断地摇头喃喃着:“不!他不会死,他不可能死的。”她苦着,用手不断地去翻那墓碑,似乎想要将它挖出一般。

祁容正疯狂地用手刨挖着,突然一个声音大喝道:“你干什么?”一个健硕的男子上来抓住了她。祁容呆呆地望着他,像醒悟一般,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那墓碑。

那男子怒容满面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挖我们的祖坟?”

“祖坟?”祁容清醒了一些,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我……”

那男子看了看她红红的手指,顿了一下,道:“你手受伤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呐?我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的,一个好姑娘,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还挖我们的祖坟呢?”

祁容这时也才觉出手指的疼痛,但相比内心的痛来讲,这不算什么。她擦了擦手,连连道歉,最后低声道:“我有位朋友也叫杨辉,我以为这就是他的墓。”

那男子一听冷笑道:“瞎扯,这是我们杨家的祖坟,你怎么可能会认得他呢?”他诡秘一笑,“你不会是穿越回来的吧?”他以看精神病人的眼光望着祁容,觉得这样一位长相俊美的女子,疯巅了,着实令人可惜。

“你姓杨?你真的姓杨?”祁容突然兴奋了起来,问道。

那人略一皱眉,心道:多么可惜的一个女孩,竟然是个疯子。他道:“对啊,我叫杨硕陂,你叫什么?”

“那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杨辉的人?”祁容不知道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多少人,得到的结果都一样地令人失望,但她仍然希望可以出现奇迹。

那人摇了摇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位一直在找人的姑娘是吧。我说怎么看着那么眼生呢。现在你的事儿,我们整个村子都传遍了,不过,确实没有你找的什么叫杨辉的。……有位叫杨辉的,就是他了!”他回身一指那墓碑旁边一座小坟。他见祁容又失望地叹着气,接着道,“我们这里虽然没有,但隔壁村确实有位小伙子叫杨辉。”

祁容一听,似信非信地道:“隔壁村?什么村?”

“马*寨,那里姓杨的很多,我明天带你去!”那人热心地道,“你这么痴情的女子真是少见。”

祁容说了很多感激的话,她不禁真的感谢上苍,真的待她不薄,她的真心真地感动了上苍。谁说苍天无情,那是你没有真正地付出。当晚,祁容兴奋地一夜没睡,就等第二天快点到来。

第二天一早,杨硕陂就来到旅馆找祁容,祁容早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见他来便忙着结了账要走。那老板娘已经和祁容混熟了,见她突然离开,有些不舍,说了许多挽留的话,祁容告诉她等找到杨辉,他们两人一起来看她,谢谢她这么多天的照顾。那老板娘依旧不舍,杨破陂催促道:“再不走,等到了马*寨,天都黑了,我就没办法回来了。”

临走时,那老板娘将祁容拉到一边,道:“容姑娘,如果你没有找到你要找的人,记得千万要回来,记得哦!”

祁容笑道:“放心,我不会忘记你这位好大姐的。”

两人出了旅馆,杨硕陂开了辆三轮车,让祁容坐上,这时杨硕陂的一位朋友道:“老陂,又要去做生意啊?赚不少钱了吧?”

杨硕陂应道:“今天先不收花生了,你的钱回头我结算给你。今天我送这位姑娘到隔壁村,看能不能收点了!”说完,便发动车子离开了。

一路上,祁容问杨硕陂许多话,杨硕陂只是说他只是知道隔壁村有位叫杨辉的,前一段时间刚从外地回来,对此人并不了解,只是听说他好像在外面生意失败了。

祁容心里激动地只求能一步到马*寨,她想像着现在的杨辉会是什么状态,过得如何。

车子行了三个小时左右,到了马*寨,此处与*寨并没有太多不同,只是显得更落后和破旧,杨硕陂告诉她,他们村是乡中心,所以比较繁华些,这里就很偏僻,而且这里没有旅馆之类的,到了马*寨,他们就去杨辉家。

两人到了马*寨,杨硕陂跟路人打听了杨辉的家后,便开车到一家门口停了下来。只见这家没有像样地大门,用木板钉成,木板已经霉变很久,院墙用泥坯堆成,已经半塌,上面杂草乱生,院中很脏乱,宛如进了垃圾回收站。四间房,正堂两门并排而立,两边各一间,很破旧。祁容只是简单看了下,因为急着见到杨辉,也没有多看。进院中便叫了起来。

正屋里的人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从里面走出来,是位五十多岁的人,看去很沧桑,身体瘦削,手里提着一根旱烟袋。

杨硕陂介绍道:“他是杨辉的爸爸……老叔,杨辉在家吗?”

那中年人看了看祁容,应道:“孩子出去办事儿去了,晚上才回来。”

祁容过去跟那中年人打了招呼,道:“伯父,不好意思哈,来得匆忙,也没有带什么礼物。”

那中年人也操着一口地方口音,道:“没事儿,能来就好,能来就好。”

那中年人给两人倒了些水,拿了些零食,因为祁容听他们方言很重,很多插上上话,就只是笑着,听他们两人聊天。这时,她也偷空扫了一下整个房间,发现很简陋,似乎除了一台残破的电视机,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她无法想像这就是杨辉的家,这就是培养杨辉成长的地方。她只觉得心里酸酸的。

杨硕陂坐了好一会儿,见等不到杨辉回来,便告辞回去了。

因为祁容许多方言听不懂,原来她想多打听些杨辉的消息,见语言不通,简单聊了几句后,也作罢。晚饭,那中年人做了些很“丰盛”的饭菜,说“丰盛”是相对这样的人家已经奢侈。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依然没有见到杨辉回来,那中年人告诉祁容,可能他跟朋友喝酒玩得太晚了,明天肯定回来。他领祁容到旁边一间房间,里面装饰比正屋强百倍,祁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见那中年人坚持,也不好推托。

祁容一连住了三天,仍然没有见到杨辉回来,她着实也急了。虽然她可以吃苦,但每天都是面酱和白菜,也着实吃不消,她的胃口也很差。因为附近没有银行,她出来带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便想找银行取些钱出来,顺便给那中年人一些。但那中年人百般推托,说不需要她的钱。

又住了两天,这日,祁容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人,此人长得很瘦小,黑黑的,像那中年人一样地瘦削,身高不足一米六,她着实一惊,道:“你是谁?你怎么会进我的房间的?”

那人也操着地方口音,道:“我?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啊?”

祁容惊得张大了嘴,半天才道:“你?你是杨辉?不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又将那人打量了几番,衣着很朴实,虽然很久没有见过杨辉,但却也不可能会变成这样。“你到底是谁?”

“我真的就是杨辉啊,我听说你一直在找我。我很感动,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为我这么痴情的。”那人自我陶醉地道。

“你有病吧。你赶紧出去,不然我可喊人了。”祁容生气地道。

那人倒不慌张,道:“你喊,你尽管喊,你喊再大声也没有人来的。我已经花了钱将你买了回来,你就是我的老婆,我们家的事儿,别人是管不了的。”

“买了回来?”祁容疑惑地想了一会儿,突然背后升起一丝透骨地凉,“你是说,我是你买回来的?”

“对。我花了一万块钱将你回来的,你现在就是我的老婆了。”说着,便想凑过来。

祁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冷笑了一声,道:“你知道我价值多少钱吗?一万块就想买我?你也太天真了吧!”

那人又想凑过来,祁容起身三下五除二,将那小个子揍了个满脸包,冷笑道:“就你还想跟我斗?姐姐怎么说也是柔道高手!”

那人见不能得逞,捂着满身地伤,狠狠地道:“你不答应,我就不给你饭吃,饿你几天,看你还能硬到什么时候。”说完,急急地退了出去,同时在外面锁上了房门。

祁容冷笑道:“跟我斗!”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忙冲过去,想拉开屋门,发现已上锁,怎么都打不开,想找窗户,发现窗户也被从外面钉住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着,摔打着屋里的东西,可是无论她怎么发泄喊叫,外面都没有任何地动静。拆腾了半天,她有些绝望地倒在了地上:“难道这就是命?难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杨辉,我恨你!”但一切都是那么地徒劳。

天空宛如迷雾一般地蒙,迷蒙了双眼,看不清来时的路。她曾经以为在这片晴空万里,万里无云,不会再有阴霾的时光,到此时,才恍然醒悟。她突然想起陆一尘曾经说过的话:“我劝你不要在这种地方呆太久,不安全。”曾经她满不在乎的事,如今却那么清晰地呈现在了眼前。她却找不到逃脱的方法。缘来有因终有果,可是这种结果是她做梦都无法预料到的,她不甘心,不甘心她美丽的青春就这样葬送,她的人生会以这样的形式终结。迷雾的天空,虽然浮云能遮月,终有云开月明之时,可是这样的时光会在何时出现?如今的她孤身一人,她蜷缩在角落里哭泣着,外面的阳光虽然很温暖,却也无法温暖这房间里刺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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