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路灯将马路照的昏暗斑驳。若兰挽着小北的胳膊一路走过,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忽长忽短。空旷的校园,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广阔的天地。让他们肆意的,纵情的走着。
楼道没有灯,黑魆魆的。小北为若兰打灯,送若兰回了房间。若兰收整好床铺,小北看着若兰收拾,没有机会说话,插了嘴道:“我该走了。”若兰没有回头,只是小声的说:“随你吧。”一边换睡衣,没有避讳小北。若兰穿着保守的内衣裤,像游泳时穿的短裤,粉白色贴身小坎夹。穿好睡衣,对着走到门口的小北说:“明天陪我看日出吧!”小北嗯了一声,准备开门,啪的一声,床头的玻璃杯子掉在了地上。若兰附身捡碎片,划破了手指,疼的哼了一下。小北关上了门,找了医用棉布,为若兰包扎。安慰若兰道:“没事了,小伤口。以后要当心了。”若兰默默看着小北,“可以不走吗?”小北说:“我睡沙发吧!”
窗外透进的光,将屋内照射的忽暗忽明,可以看得见高高矮矮的家具的轮廓。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若兰道:“今晚的月光很亮,像张爱玲笔下那个又圆又大的月亮。”小北道:“张爱玲的月亮是昏暗的凄凄惨惨的,铜钱那么大。”若兰道:“但愿她也有三十年前,那大而圆的月亮吧!”小北道:“‘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园’,没有思恋和悲伤的月亮,大都是大而圆的吧。而那异乡孤单人的月亮,大都是昏暗的,少有光彩。”若兰道:“但愿人长久,天涯共婵娟。”说着起身下床,小北问:“你要取东西吗?我帮你拿。”惹笑了若兰,“我要上厕所。你帮不了。”若兰出来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茶几,摔在了地上。小北起来扶若兰,没摔着吧!若兰拉着小北的胳膊,没事。两个人在黑暗里对视着,虽然没了灯光,却可以看见眼睛里的晶莹。你能抱着我睡吗?不想一个人蜷缩在那张大床上,很冷清。若兰说着坐在了沙发上。
天公不作美,第二天的清晨,天空密布着浓厚的云层,看不到一点光线。七八点的样子依然像往日五六点一样黑暗。小北问若兰,“还出去吗?”若兰洗漱完了,换了衣服。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静默。一会儿若兰推推小北,去收拾一下,我们出去转转。小北利索的收拾。
阴霾的天空泛着淡蓝的光,空气冷的有些发抖,路人更加少了。若兰紧紧依偎着小北,一路走到了河边。“空气真的好清新”若兰伸着手看河水。小北将一只脚架到栏杆上,压腿,“是不是毕业之后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早出来溜达过了。”若兰走到小北满前将小北的腿压了两下,疼的小北嗷嗷叫。“好久没有这样过了,原来金城的早晨可以很美的。”小北放下腿,“有时候,还得看心情,好心情什么都美,没心情,什么都不好。”
说着天空飘起蒙蒙细雨,小北感叹道:“春雨贵如油啊!”若兰笑笑,“你还是个特会感叹的人”一会儿大雨就哗啦啦的下来了,两个人找了一个小小的亭子避雨,若兰望望天,“看来老天爷一点也不吝啬,给咱们泼油呢!”小北无奈的摇摇头,“看来现在油真不值钱了。”天空渐渐泛起了蓝色,照的整个大地都湛湛蓝的。檐水簌簌的滚下来,打湿了他们的鞋子,挤得没有地方下脚。小北说他突然想起一首歌词,若兰挤在小北的怀里问,什么歌词。小北说,“最美和你躲雨的屋檐下。”若兰发着抖,“人家歌词好像不是这句。”“那是哪一句?”小北问。若兰说,“我也忘掉了。你去问方文山吧!”
小北看看天,“这雨停不了了,我们的想办法回去。”脱了外套,为若兰都着头。两个人一路小跑,湿滑的路面溅了一身水。终于到家了,两个人一面换衣服,一面看着对方傻笑。小北没有换洗的衣服,只好兜着被子,躺床上看电视,若兰洗了衣服烘干。躺床上看书,冰凉的脚揣在小北怀里暖。冷的小北直叫,“可不可以拿掉这只大脚丫子。”若兰霸道了,“要知道这是本姑娘的床,睡你的沙发上去。”小北觉得若兰骨子了透着一股霸气,“你这是乘人之危,好大的脚丫子,人家都说女人是小脚,你怎么长了这么一双大脚。”若兰用脚推小北,“滚。”
外面的雨依然淅淅沥沥的下着,并没有想要停止的样子。屋内的光线昏昏淡淡的,电视嗡嗡的吵闹,一切的陈设在暗淡的光线里散发着和谐的温暖。两个声音,琐琐碎碎的一言一语,通过窗户,传到了冰冷的雨水里,消融了,同雨水一同流进了慢慢长河,流向了远方。不知道这流向远方的是温暖的幸福,还是焦躁的不安。
走了那远的人生路,小北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会走路。三十岁对于小北来说,似乎是一个永远也过不去的坎。小北没事待在家里乱捉摸,想的心如哽咽,天花板剥落的痕迹开始变的厉害,脱落了掉在地上一大片素素的白。书架陈设的物品落了一层灰,小北拿起来用手弹了弹,灰尘荡漾起来,在光线下形成一个胶状体,几束灰的光柱慢慢在空中飘尘,却再也落不到地上。什么时候能等你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过去,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却换来半生回忆。滴滴的微信声音打断了小北的沉思,是晓曦发来的消息,“我明天休年假,一起去旅行吧!”小北没有回复。过了良久,晓曦来了消息,“在这里诺诺的问一声,哥哥还好吗?”不知道为什么,小北即便再坏的心情,在晓曦这个小丫头这里都变的没了脾气,诺诺的回了一句,“我诺诺的还好!”晓曦神速回道:“我诺诺的为哥哥担心,诺诺的想请哥哥一起散心。诺诺的不知所云。”小北看了,心情终于好了些,“我去你们医院吧!”
“哥哥一天待在家里,怎么神速般降临了?”一见面晓曦就调侃小北。小北笑笑道:“待在家里都发霉了,出来走走,晒晒太阳。”晓曦咯咯的笑,“这就对了,花儿需要阳光绽放,小草在蓝天下茁壮成长,哥哥也要在阳光下,变的更帅气。”小北被晓曦这个鬼精灵逗笑了,“只有晓曦在阳光下像花儿一样成长,我们都是冬天的老菜帮子。阳光一照就蔫了。”晓曦道:“不要这么般萎靡,你看你都萎靡到猥琐了。走,出去走走。”说着拉小北的胳膊。
柳树带着绿意,草坪蓬勃的成长。杏花含苞待放,到处是踏春的人。晓曦挽着小北的胳膊,“哥哥,看到了吗?春天来了,春天真的来了,她是那么的悄无声息,她是那么的勇敢果断,她是那么的生意盎然。”小北道:“你在做一首春天的诗,文采很好,出口成章。”晓曦道:“只是有感而发了。哥哥你做一首。”小北将手指放在嘴边,“嘘,别惹了春的新意;瞧,她在谱写一首春天的诗。聆听着大地的脉搏,冲撞了晓曦活蹦乱跳的花房。悄悄的,悄悄地,送来温暖。慢慢的,慢慢的,沉醉在绿意盎然里。”晓曦咯咯的笑着,“吆,大诗人了。”小北憋着嘴笑,“是不是诗不知道,突然想出这么几句来。”不知道为什么,和晓曦在一起,小北总是欢乐的,是灵感百出的,是无意之中,变的有意了起来。
晓曦奔奔跳跳的下了台阶,站在河边,“看,河水好清凉啊!”小北跟了下去,“游一个。”晓曦嘟着嘴,“滚,滚,滚。”小北吓得连滚带爬,“你的口头禅又来了。要注意,小心嫁不出去。”晓曦向河水里扔了块石头,“你才嫁不出去。”惹笑了小北,“我是要娶媳妇的。”“那你娶了吗?老头。再不娶就老了。”晓曦站的直直的,平视小北,脸孔逼近,翘着嘴唇,可以看见细腻的毛孔,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小北让开了,思索了一会,“正在谈。”晓曦这下不闹了,“真的吗?改天带嫂子出来踏青。”说的那么真实。小北有意避讳谈若兰的事情,“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以后有机会吧!”晓曦仿佛猜中了小北的心思,“你不喜欢她吗?”“这话说得!”小北有些心虚了,自己不喜欢她吗?小北自己也不知道。晓曦认真了起来,“喜欢她,就带她出来玩。不喜欢就拉倒,别耽误了人家姑娘和你自己。”“我已经三十了。”“这是理由吗?”晓曦拉开了和小北辩论的架势。
看着晓曦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小北心怯了,“我不知道,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小北说着就生气了,转身要走,内心充满矛盾和胆怯。思忖着,是啊!都三十岁了,可是三十岁却不能凑活,三十岁不可妄自菲薄,三十岁不是救赎心切,三十岁不可自惭形秽,三十岁燃尽了希望,不可充满了失望,三十岁不是一切祸源的理由,三十岁是每个单身男女最难过的年龄,三十岁!何必为难自己呢!也为难了别人。耽误自己也耽误了别人,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顺其自然吧!不负我心,不负我生。
晓曦在小北眼前晃手,被小北一下抓住了手,“晃晕了!”晓曦笑嘻嘻的,“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迷。”小北看看晓曦也生不出气来,也许晓曦说的对,自己不应该生晓曦的气得。小北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些天做的事情,“我们该回去了。”晓曦不让,看着小北好像真没了心情,也不便勉强,嘟着嘴,“那好吧!可惜了大好的阳光了。不过?????,我明天要出发了,你去吗!”小北摇了摇头,“可能陪不了你了,路上小心些,一个人出门要注意安全。”“嗯,”晓曦乖乖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