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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变故

年少的林小枫一直有一种孤单的感觉,不知道这是不是没在父母身边长大,不受父母重视的小孩的通病。在这个世界上,总觉得无人理解自己,内心有种莫明的寂寥与孤单。2003年的夏天,刘若英的《我想我会一直孤单》正在大热传唱,打动了很多内心伤痛的人的心。刘若英唱的是自己感情路上的孤单与寂寞,而十八岁的少女林小枫听到这首歌时,则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内心无所依撑的孤独。当几年后林小枫自己身为人母,养育小孩而修读有关儿童和婚恋家庭的心理学和教育学书籍时,方才凛然大悟。爱,从来都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神精支持。一个备受父母亲疼爱的孩子,得到过无条件的爱的孩子,即使与父母分开,内心依然会有着强大的精神后盾,这后盾,就是他们父母亲对他不求回报,不计付出的爱在作他内心坚实的基础。这也是后来的林小枫说什么也要坚持自己的小孩一定要自己身边长大的重要原因。

炎热的夏季到来,海边成了很多人休闲游泳的好地方。在六月的某一天,堂姐林婷也来到了滨海。林婷工作的贸易公司在市区,周末放假时,有空时就会跑来小岛找林小枫玩。小岛有处沙滩,就是前面提到的建了一座烂尾楼酒店的那地方,有人把那包下来改建成了一个游泳场。林小枫,,宋宁还有几个男同事有空就去那边玩。男生们游泳,女生们则是玩水。陈莹是湖北人,也爱玩水,所以也穿了游泳衣下海。倒是林小枫,个性保守,只是穿着五分牛仔裤在海边玩水。在海边玩了半天,烈日炎炎,大家都暴晒得不行。回去以后却个个兴奋不已。林婷没赶上游泳,倒是下午男生们打篮球,她也跟着一块去观战。到了晚上,陈莹拉着林小枫一块去小岛里仅有的几家小卖部买零食,买了啤酒,西瓜,依旧是在房间里聊天。那时的林小枫,根本就没有想过未来会怎么样,未来要做什么。偶尔迷茫,大多数时间打起精神来应付那不多不少的工作,这就是她的日子。

到了九月份,林小枫终于买了人生当中第一部手机。诺基亚黑色的8310,这在当时,小巧玲珑又精致的8310是很多女生的心怡选择。那时的男生多买摩托罗拉的手机,翻盖手机也刚推出不久,林小枫的婶婶磨了叔叔林远许久,才被允许买了一部TCL的红色翻盖手机,由此可见林远的节俭。有了手机,联络是方便不少。可是也有别的问题出现。就如某次周末放假林小枫跑去市区玩,刚好手机没电关机,以致于常先生找不到她人,到了晚上责问她有手机为何关机。让她感叹到,有了手机也麻烦呢。

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件不算小的事情。之前林小枫的工作虽然有点错货品,或是报表上小遗漏的状况,但那都算是小事情,都算是可以补过的状况。而这件事情,却让林小枫真正意识到,这个公司虽然是小公司,公司的同事虽然都很好相处,但只要你步入社会,步入职场,就不免会卷入事非中。不是有句说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林小枫虽然管理仓库,但因为她年轻,再加上办公室又没有另外的地方让她存货品,所以公司高层决定,把大部份货品运到市区一个公司属下的仓库统一管理。虽然货运走了,但进出货的帐目还是由林小枫打理。出货就由林小枫这边开单,业务再去市区的仓库提货,回来由她登记入帐。本来隔壁的业务助理还笑她这下好了,只管做好进入帐,数目不会出错就好了,少了点货这一大工作,可以轻松很多,责任也会小得多。没想到过后某一天,市区仓库的管理人说某货品库存少了几千个,怀疑林小枫是不是出错货了。林小枫很委屈也很纳闷,她这边的帐目每周一次汇总,除了常先生这边,台湾那边也是每周必检查她的仓库报表,为的就是怕出错。她查了很久,帐目进出都很清楚,根本没有错。记得之前市区仓库的仓管还有比她开的发货单多发货的状况,那次还是多亏了业务没有直接送货时自己点了下数,发现有多自己拿回来的。她每次都只管开进出货单,做出入帐,至于点货发货,自从货品移到市区仓库后她就从来没有见到,说是她的责任也太言过其实了。可是仓库一口咬定他们没有出错货,林小枫再三检查最近几个月的出入帐目,却根本一点问题也没有,真是有冤也没处说。为了这事,她还专门找了个周末去市区仓库清点货品,宋宁也陪她一起去了。为的是看会不会是市区仓管点错了,她点了三四遍,宋宁也点了两三遍,却还是一样的结果,某样货品少了几千个。几千个货品的总价不算多,不超过三千块钱,麻烦的是林小枫自觉这件事自己毫无错处,却很容易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是自己的失误,白白背个黑锅。她自认为自己为人清白正直,从不贪小便宜,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来都不要,哪怕是去买东西别人多找了钱再远的路她都宁肯自己辛苦跑一趟也要退回给人家。熟悉的人都是知道她的人品的,奈何你怎能向众多人一一解释清楚。好在常先生相信她决不是这种人,这件事根本不是她做的。要以她一个刚出社会的黄毛小丫头即使拿到货品也没地方可以转卖成钱,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主动提出扣自己工资了事。等到一年后朝华在滨海的公司算是解散,连常先生也离开朝华另起炉灶,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联系到很多在朝华的事情,林小枫才明白,这其实是朝华高层的内部斗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针对在滨海的常先生,货品丢失的事件,不过是用来打击常先生而已。而她,也只不过做了一颗无可奈何的冤枉的小棋子。

滨海的夏天很长,从五月开始,一直到十月份白天都很炎热。只不过进入秋季,晚上海边风很大,一起风,小岛上树木众多,虽然多是常绿植物,但四季轮回是常理,黄叶满地,落下的大片树叶被秋风一吹,令人顿起萧瑟之感。朝华的业绩也就像这天气一样不景气。朝华开业虽才两年,但抢占了先机,再加上有台湾第一大消费性IC的品牌,台湾原产加技术支持的后盾,第一年业绩可称得上惊人,是谁也想象不到的数字。台湾公司都有年底吃尾牙饭抽奖的传统,在第一年的年底尾牙宴上,台湾的高层大大嘉奖了一番滨海的分公司朝华,并对第二年的业绩抱以很大期望,甚至展望说,照此进度,过几年上市也不成问题。

于是第二年的滨海朝华招兵买马,很是扩大规模了一番。光开发部的技术人员,就足足有二十五人之多。要知道朝华第一年成立时只有常先生跟两个技术人员而已,由此可见对滨海市场的乐观。说到业绩,林小枫管进出货,每个客户的出货数量她是最清楚的,加上在业务部有着先天的耳闻目染的优势,所以朝华的业绩如何她也知道。其实别说林小枫,就是在技术部的宋宁他们,也感觉到了公司的变化。朝华是澄海为数不多,甚至可以称得上仅有的几个拥有众多开发人员和开发能力的玩具开发公司,去年的此时,宋宁他们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经常是客户追着他们跑。一般来说,玩具的旺季在七八月份,那时候的玩具以出口贸易占九成以上,众多玩具厂都要为外国年底的圣诞节,或是第二年的产品作准备。所以从七八月份开始,一直到年底,玩具开发公司的人忙得脚不沾地是常态。宋宁在编程部一直深受重视,原因不外乎是最难的案子往往只有他才能搞定。宋宁是典理的理科男,爱钻研,工作上遇到问题从不放弃,久而久之最难的案子都分配到宋宁手上。宋宁的工作能力一直备受推祟,也很让编程部主任和常先生赏识,众多同事毫无二话,因为这是确实是需要实力来证明的。后来有同事夸林小枫有眼光选中宋宁,不外乎就是说宋宁在朝华众多年轻人当中的工作才能。不过这也不是别人夸奖,宋宁确实当得起这些。2002年宋宁大学刚毕业时是跟同班同学一起来的朝华,实习时的工资才800,宋宁的同学做了两个星期,提出加薪没允就辞职不做了,反而是宋宁,别人都要三个月才能学会的东西他一个月就学会了,以至于常先生主动给他加薪,到了年底更是主动问他想要加多少薪水自己说。一年之中人人都看到了宋宁的努力与实力,要换别人肯定是随便开工资了,宋宁却踏实地说只加五百就好。后来林小枫了解到,同时期的同事被问到这句话时,至少都说加六百的。不过有能力的人从来都会被机会青许,第二年宋宁除了在工作上被委以重任,当编程部主任升职至副理时,宋宁更是被提了副主任。

第一年的业绩出人意外的热火朝天之下,谁也没想到第二年会有如此的萧然失所。台湾公司的福利待遇在滨海来说,对比滨海的本地企业,向来是优胜许多。像是端午节,中秋节红包,年底双薪和尾牙抽奖,这在那时的很多大陆公司都是没有的。相比之下第一年月月都有外出聚餐,这一年统共只有聚餐一次,次数可谓相当可怜。这也难怪,第一年据宋宁说,他们忙得天天晚上都要正常加班工作两个小时不说,半个月才有一天假期,相比之下来到小岛,虽然每天补上一个小时班相当于把那放的一天假补上了,但晚上一般来说是不用上班的。公司的繁忙程度有了明显的区别,这也难怪业绩会大下滑了。当然这也不是员工的错,那一年的玩具行业,氛围确实非常奇怪,很是不同寻常。

到了年底,朝华公司除了业务部,其它的部门不免有些人心惶惶。朝华的员工除了苏慧是本地人,其余的都可以看作是外地人。台湾公司的制度也很分明,那就是台湾来的工作人员待遇要明显好大陆的工作人员太多,哪怕你是同职同工。一年到头背井离乡,为的无非都是多挣些钱好回家过年,也是因为外出机会多,工资福利好人才愿意远离故土,否则谁不想呆自己家乡安稳熟悉呢,来这陌生的地方一切从头开始辛苦打拼。朝华的业绩变化如此之大,很多老员工去年底拿了不错的工资奖金,此时也不由得担心今年的情况会是怎么样。

到了农历十二月底,临近过年,福利奖金制度出台,众员工小小失望的同时也舒了一口气。年底福利老员工双薪奖金不变,而新员工则只按工作时间长短以定奖金。大家都拿了钱纷纷买票回家过年,都想着明年的事明年再说。但谁也没有想到,明年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变故。年轻的朝华竟然如此不堪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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