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后院,一个天仙般的貌美女子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御花园中散步,小姑娘天生不太安分,总是跑左跑右,女子也被扯的往东往西。
那小姑娘便是昏倒在清江河边的凝玉公主。那位年长的就是当初救下凝玉公主的大吴长公主殿下,静玉公主。
长公主殿下已有二九年华,却仍是云英未嫁之身。传言其并非当今圣上亲生女儿,只是当年周镐叛变,皇上御驾亲征,一路走来,子民流离失所不计其数,当年长公主殿下只有九岁,却已经身怀绝技,师傅战死,成了孤儿。
皇上见此女漂亮聪慧,心里喜欢,便收为养女,待江天率部破千古城,周镐自刎,天下大定,皇上免税三年,封此女为长公主殿下,虽不是皇上亲生,却深得皇上喜爱。
“姐姐,这些花里怎么这么多小鸟啊,还嗡嗡嗡的。”小女孩求知欲很强,伸着小指头指了指落在花蕊的小生物。
“那是蜜蜂。”静玉公主额头两条黑线,无奈的撇了撇嘴。
“他们为什么叫蜜蜂啊,不叫小鸟?”
静玉公主心里很气愤,是谁教公主识文断字的?说什么会在水里游的都是鱼,会在天空中飞的全是鸟儿的?不过,妹妹确实也挺可怜的,长这么大,竟然没见过什么鸟儿,也没人教她什么是蜜蜂,知道的东西甚少——可是,为什么教公主的总是一些这么武断的话?
不久前,长公主殿下请几位武林高手教太子殿下轻功,高人腾空而起,小公主偏偏拉着静玉公主的手问道:“姐姐,那是什么鸟?怎么没翅膀?”害的长公主殿下简直没脸在武林中混下去。
当时长公主就纳闷了,那分明是人,玉儿再怎么笨,也总该认识人长什么样子吧。后来终于明白了,不知哪位先贤告诉妹妹,会飞的人不是人,他们叫做鸟人,所谓鸟人就是长得像人的鸟,而不是飞得像鸟的人……
长公主殿下不明白到底是谁对轻功高手这般排斥,想来此人必在宫中,可是长公主殿下问妹妹是谁说的,妹妹带自己找了大半个皇宫,说没看见。长公主再逼问,凝玉公主就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既然是我师,我们是姐妹,他自然就是你师,既然是你师,你就不能打他的注意。
长公主想着应该是宫里人敷衍妹妹,也就放弃了这个问题,就像放弃鱼儿是怎么死在大哥哥手里这个问题一样。
不过好像听妹妹说,那个人也会飞,只不过他告诉妹妹,他不是鸟人,他是人。凝玉公主就问他为什么,他说小公主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更让长公主气愤的是,东边弹丸之地的小国,进贡了一只深海章鱼。
不巧,凝玉公主看见了,好奇。就问静玉公主这是什么鱼,静玉公主好心为她解释了半天,谁知第二天,凝玉公主就跑过来,说道,这不是章鱼。静玉公主就问她为什么。她说鱼儿是不长腿的,这分明是在河岸上偷偷跑到海里的八爪怪物去偷东西,要不怎么长那么多只手,是用来偷东西的,应该叫乌贼。
静玉公主问妹妹这是谁说的,凝玉公主说是那个会飞的人,当时静玉公主真有种冲动把那个会飞的人给一箭射下来,再一剑劈死……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凝玉公主见姐姐半天不说话,晃了晃姐姐的手臂。静玉公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笑道:“姐姐在想他们为什么是蜜蜂而不是小鸟啊。”
“那姐姐想到了吗?”
“姐姐还没想好,明天告诉你怎么样?”静玉公主懒得跟妹妹再扯这些问题,能敷衍就敷衍了事了。
“嗯。”可怜的凝玉公主点了点头,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明天是否还记得这个问题。
两人正在前行,长公主看见赵侍卫在御花园门口等着,就撇开妹妹,走了出去。
赵侍卫见长公主殿下过来,忙施了个礼,说道:“参见公主殿下。”
静玉公主摆了摆手问道:“结果怎么样了,找没找到落水的人?”
“回殿下,还没找到,以卑职看来,恐怕那人早已经被救了出去,我带人昨晚搜索一夜,今天早上又打捞一遍,可谓尽力尽责,劳心费力……。”
“还是没有找到?”静玉公主不耐烦的打断他。
“卑职无能。”
长公主殿下柳眉轻皱,沉思片刻,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查查昨天有什么人去过清江河边。”
“卑职遵命!”
赵侍卫刚走,凝玉公主蹦蹦跳跳地过来,眼睛毫不掩饰的看着静玉公主,问道:“姐姐不高兴吗?是不是还没有找到大哥哥?”说着,凝玉公主的眼圈就红了。
静玉公主不忍伤妹妹的心,忙安慰道:“哪里呀,赵侍卫只是来通知我去面见父皇而已。”
“姐姐,你骗我,我都听见了。”凝玉公主撅着小嘴,哭了。粉嫩的小脸梨花带雨。
突然看着姐姐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凝玉公主低着头说道:“人家不是故意偷听的啦,可是大哥哥是给我逮鱼死的。玉儿……玉儿欠他的。”
“玉儿乖,大哥哥只是没有找到而已,并没有死啊,再说……”静玉认真的看着玉儿说道:“你怎么知道大哥哥是好人还是坏人,说不定你的银链子就是他拿走的。”
“大哥哥不是坏人,他要是坏人,就不会给玉儿抓鱼……”
静玉公主叹了口气,她这么小的年纪又怎么会知道人心险恶呢?
“好啦,大哥哥不是坏人,赵侍卫一找到大哥哥就告诉我的玉儿。”
两人正说话间,一个头戴高冠,身着黄袍的少年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少年约摸着十二三岁,生龙活虎,长得浓眉大眼,鼻宽耳阔,额高唇厚,身材壮实,浑身透漏着一股威严之气。这便是当朝太子。
当今圣上本是痴情种子,原本与皇后育有一子,可是周镐叛变,太子遇难,皇后为保全清白之躯,自刎而死,皇上三年不娶,之后皇上另立皇后,生得一子便是这吴厉。只是这红颜薄命,皇后诞下凝玉公主没多久,病魔缠身,离开了人世……
“皇妹,昨日里是怎么了?听说你被歹人欺负,怎的不与父皇和我这个哥哥说?”吴厉上下打量凝玉公主,见妹妹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是姐姐不让说的。”凝玉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的皇兄。
“哦,皇……姐姐,为什么不给我和父皇说?我们可担心死了。”这位太子似乎有些怕静玉公主,支支吾吾的说道,再加上来时急着看妹妹,没有向姐姐请安,生怕姐姐一怒之下,打自己一顿,那父皇可管都不管,似乎还乐得其成。
“我昨夜已向父皇说明此事,父皇让我全力调查此事,不知太子殿下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静玉公主冷冰冰的说道。
“孤……我担心妹妹。”太子脸有些红,仍一本正经的说道。
“担心?担心有什么用?那剑法你可曾学会?没学会如何来保护妹妹?”静玉公主严厉的呵斥道。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找到借口偷跑出来,今晚不想挨打,就给我回去练剑!”
“姐姐,好歹我也需要休息,总不能每天都学习吧,孤乃当朝太子,若是整日里都是练剑,不去外面体会百姓疾苦,又怎么做好……”
叮!长公主拔出佩剑,泛着冷光,太子殿下一见,忙灰溜溜的跑了回去。
江家后院,江晨御被娘亲拉着小手,却撅着嘴左看右扭,根本不理江夫人。被罚站了,小家伙挺记仇,脾气倒不小。
江夫人知他孩子心性,道:“御儿,你昨天可曾又打了魏家少爷?”
“是他该打,不学好,专欺负可怜人,哼,本少爷只是替天行道。”江晨御一脸正义,毫无悔意。
江夫人见他这副模样,好气又好笑,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板着脸说道:“打人终究是不对的。娘亲是怎么教你的?”
江夫人板脸这么一唬,江晨御心怯,就不吭声了。
“御儿,咱们去魏府给你魏弟弟道个歉,好吗?”江夫人柔声说道。
“谁认得他这个弟弟,不去!”江晨御后退一步,吼道:“前些日子,他还骂风儿是傻子,小爷还没找他算账呢,他怎的不向风儿道歉?!他才是傻子呢,他就是狗杂种,小爷没错,干嘛向他道歉,还怕他不成,他爷爷是丞相就了不起,我爹爹还是大将军呢,怕他作甚!怕他小爷就是龟孙子!”
江夫人脸一阵红一阵白,当真气得不轻,啪的一声打在江晨御脸上,江晨御幼嫩的脸上登时出现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江晨御站立不稳,退了几步,坐在地上,扑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水。
江夫人听完儿子的话,一时气昏了头,伸手就扇了一巴掌,却用尽了全力。一时呆了,眼睛无神地看着自己的手,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心里绞痛,想上去搂着儿子,却迈不开步子。
妙妙看了夫人一眼,跑过去扶起少爷,江晨御一把推开妙妙,自己站立起来,怒视着江夫人,用着青涩的口吻毫不畏惧地道:“娘亲,御儿不是好孩子,御儿不孝,惹您生气了,可我江晨御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江天的儿子,我不能给爹爹丢脸,今日我江晨御不死,休想让我踏进魏府!谁也不能!”
大厅里突然静得可怕,一个弱小的身影伫立在大厅中央,身板挺直,他昂首挺胸,眼神无畏,身影却显得那么高大。他的声音幼稚,口吻稚嫩,发音却是那么响亮,让人心尖忍不住颤抖。大厅里每个人都屏着呼吸,隐隐一股威严之气从那个瘦弱的身子里漫开,气氛压抑的人喘不过起来。
江夫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眸子里蒙起一层水雾,神情有些恍惚,她仿佛在那个弱小身影里看到了夫君的影子,他们一样的高傲,一样的临危不惧,却都是一样的倔强。
看着儿子,江夫人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挥之不去。过刚易折,她知道以夫君的个性迟早怕会吃大亏的。她怕,她怕自己的幸福恍如一场梦一般在一夜之间消失,她怕失去丈夫,她更怕失去自己的孩子,他们就是自己的全部。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她不要做大将军的夫人,受万人景仰,她宁愿只是个平凡的妻子,守着丈夫,护着孩子,简简单单的过一辈子。可是现实没有如果,她注定来到了将军府,有着深爱的男人,却要整日里为他担惊受怕,她把一切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希望孩子乖巧懂事,不惹事,安安静静的,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可是她也知道孩子的身上终究流着和他父亲一样的血液,注定一辈子无法平凡。她管不了这许多,她只想竭尽所能的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让他们受伤,哪怕自己委身求别人,她丝毫不在乎。
可是,她一样想不到,自己尽力守着,风儿还是被病魔夺去了聪明伶俐,她时常想这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风儿永远会呆在自己身边,可是御儿却如他父亲一般,什么都不怕,凭着一腔热血,惹是生非,她怕,她真的怕自己再失去这么一个孩子。她爱他超过了自己的生命,她让儿子委身谢罪,只是为了少些是非。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竟会是这个结果。她开始动摇了,她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也不知道这样下去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江夫人慢慢的走到儿子面前,蹲下去,擦掉儿子嘴角的血水,看着儿子无畏的眼神,心里屈服了,额头顶着儿子的小脑袋,把他紧紧地搂着自己怀里,仿佛要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眼睛缓缓闭上,两行泪无声的滑落……
午后的天空有些阴沉,太阳早早的打了烊,躲在云层里任你千呼万唤也使不出来。
魏府坐落在皇宫西侧,离皇宫约有一炷香的脚程,离将军府则远了一些,这里周遭府宅林立,大多是些文官府邸。
一顶四人抬的绿绒轿子停在魏府门前,老仆人恭声道:“夫人,魏府到了。”
这时里面走出来一位一身白色轻纱的夫人,手如柔荑,颜如舜华,一看像是二十七八岁,再一看又仿若十七八,让人辨不出真实年龄,美艳绝伦,仪态万千。
这便是那江夫人。站在魏府门前,深吸一口气,强打着精神走了进去。
魏府不大,修建的精致而朴素,前门进去便是一处花园,穿过花园,直入厅堂,厅堂古色古香,刚入内,一股书卷之气袭来。
“呵呵,江夫人远道而来,老朽未能远迎,实在是对不住。”江夫人刚入座,一个神采奕奕的老头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丝毫没有架子。来人已有花甲,胡子灰白,个子不高,精神头却不弱,双目炯炯有神,身板微驼。
“魏丞相哪里话,只怕丞相大人怪雪殷鲁莽了。”江夫人微微欠身施礼道。
“哎,将相一家亲嘛,”魏贤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送上说道:“这雨前龙井可是我这个老头子的最爱,今天可忍痛割爱了。哈哈哈……”
江夫人慌忙起身接下,歉意的说道:“丞相大人如此抬爱,雪殷受宠若惊,其实雪殷今日来是向魏公子赔个不是,小儿江晨御昨天冲撞了仁儿,本想带着御儿一起过来赔罪,但是自打昨天回来,小儿便高烧不退,染病在身,一时无法起身……还请见谅。”说至此,江夫人双眼含泪。
“哎呀,仁儿今个随他父亲前去府衙,不在家,只是……令郎染病,老夫实在不知,御儿现在可好?”魏贤一脸焦急。
“扁神医刚刚看过,已无大碍。多谢丞相大人关心。”
“江夫人哪里话,我与大将军同朝为官,本是唇齿相依,仁儿不懂事,小孩子家的事情由他们去吧,何必大动干戈来道歉呢?这倒显得生分了。”魏贤说道,在听到扁神医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江夫人一抬手,江破子便拿着礼品走了进来,江夫人说道:“御儿昨天回去便知错,一时后悔不已,这是御儿为仁儿准备的一些礼品,还请魏丞相转交给令孙。”
“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若不收下倒显得矫情了,江夫人以后不必亲自前来道歉,都是小孩子,小打小闹无关大事,江夫人又何必在意呢?若是惹来外人闲话,恐怕不太好。”魏丞相微微一笑,说道。
江夫人突然停下手里的杯子,沉声说道:“丞相所言极是,雪殷唐突了。今日未能见到令孙,有些遗憾,雪殷这就告辞。”
“哎,江夫人也太过小心了,既来之则安之,心里敞亮,自不怕外人闲言碎语。”魏丞相淡淡说道,回头一看,发觉儿子回来了,忙笑道:“听说江夫人倾国倾城,一代美人,这不犬子也前来凑个热闹,哈哈哈……”魏贤说完,抚须大笑。
江夫人一见到魏志,脸色就不太好,可这是自己前来道歉,却又不能拂逆了魏仁爹爹的面子,便笑着说道:“令郎果然一表人才,当真是丞相有福了。”
江夫人话一出,平白无故的把自己放在与魏贤一个辈分,瞧低了魏志。魏志贪婪的看着江夫人,也不恼怒,好久才回过身来,尴尬的一笑。
江夫人心里微怒。
“志儿,仁儿哪去了?”
“哦,父亲大人,仁儿刚从吴都府随孩儿回来,这就叫他过来。”魏志退下,让不忘回头看江夫人一眼。
不多时,魏志带着魏仁走了过来,魏志一脸不愿,扭扭捏捏,怒视着江夫人。江夫人也不在意,微微一笑,说道:“志儿无事,我便心安了,择日一定要御儿亲自前来道歉,昨日小儿实在是鲁莽了。”
“哼,假惺惺,谁要他道歉。今日他对我做的,来日我定要加倍还之。”
“仁儿,不得胡来。”魏志轻斥道。
“哼,你就喜欢这个狐狸精,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吗?娘亲整日里为你哭,你怎么就想着这个狐狸精!”
啪!魏贤站起身来,怒气冲冲,指着魏仁喝道:“胡闹!你这个小畜生,给我跪下。”转而对江夫人说道:“仁儿不懂事,还请江夫人莫要见怪。”
江夫人恼羞成怒,也不知这家子是在做戏还是真的,起身说道:“魏丞相哪里话,雪殷身体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言罢,起身便走。
魏贤拱手道:“江夫人实在对不住,恕老夫不远送了。”
待江夫人走出魏府,魏贤看了魏仁一眼,叹了口气,也没骂,走进了书房。魏志瞪了魏仁一眼冷哼一声,跟着父亲走进了书房。
“志儿,守城府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就是消磨时光而已。”魏志不满的说道。
魏贤嘿嘿一笑,道:“还在想着你的梦中情人?”
魏志老脸一红,眼神里却露出一抹暴虐:“哼,总有一天我会让江天好看。”
“哎,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一个女子?你的心性还需磨练啊。”
“仁儿……你就别管他,由他闹去吧。魏家也不知吃亏的主,你就放心吧。”
江夫人怒气冲冲的走出魏府,便打道回府了,江破子满脸愤慨,忍不住朝魏府吐了口唾沫,心里才有些平衡。
“夫人,这气你便忍下了?”江破子怒气冲冲的问道。
江夫人不语,不忍下又能怎样?家里的顶梁柱远在北沙,孤儿寡母,自己又能怎样。
“夫人,不是老朽多嘴,江家与魏府向来不和,你委下身段道歉,就是自讨苦吃。还不如少爷一样……”江破子突然间发觉说漏了嘴,忙闭了上去,偷偷看了一眼,见夫人脸无异色,心里稍安。
江夫人压根没听他说话,此刻心里装满了江天,她真的有些累了,她多么希望此刻在家,那自己就可以乖乖做一个小女人,什么事也不用操心了,一时陷入了沉思。
天空变得灰暗阴沉,路前方天低得很,那顶绿绒轿子缓缓驶去。
天色已晚,妙妙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的亭子里,心里有些烦躁。
“可我江晨御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是江天的儿子,我不能给爹爹丢脸,今日我江晨御不死,休想让我踏进魏府!谁也不能!”
脑子里回旋着少爷说过的这一番话,妙妙心里忍不住抽搐,少爷还是以前那个少爷吗?少爷终究会长大,会离开自己,会出去闯荡。他会向大将军一样,甚至比大将军更加优秀。
夏夜凉风习习,扫起妙妙单薄的衣袖,竟显得她是那么的孤单。
自己从记事起,就呆在了江家,江夫人把自己像女儿一样养大,自己不知自己的身世,只听夫人说自己是被从凉西城捡回来的,或许能证明自己的只有自己那一把长命锁了,似乎还有锁眼,与一般的长命锁倒是有些不同。夫人说自己一定是个大家闺秀,普通人家是用不起这些东西的。妙妙的记忆模模糊糊,她似乎什么都记不清楚了。
似乎是四岁那年就来到了江家,六岁那年开始伺候少爷,这一眨眼就是十二年了,这里养育了自己,和自己家一样,这里的一草一木自己都是那么熟悉。自己从来没想过离开这里。她不知道离开了这里,自己还能去哪里,也不知道除了一个丫鬟,自己还能做什么。
妙妙陷入了沉思,却没注意到远处一个暗影注视了自己好久,然后如一阵风消失在夜色里。
屋内,江晨御穿上睡衣,看着母亲,忽的一脸大义凌然:“娘亲,今晚御儿保护你。”
江夫人哑然失笑,想赖在我的床上就直说,还撑什么英雄?
“娘亲不怕,你快些回屋睡去,小心着凉。”
“不行,我一定要保护你。”说着江晨御就钻进了江夫人的被窝,江夫人一脸笑意的把他揪出来说道:“今晚不行,娘亲现在还有点事,待会儿要过去陪你弟弟。”
江晨御一听说弟弟,立马起身,跑了出去,走到门口,抱拳道:“娘亲保重,孩儿这就去了。”
江夫人看着儿子,一脸恶寒,这些歪把式,都是谁教他的?竟是不学好!
吱呀一声,夫人的房门开了,妙妙回头看见小少爷,跑回他自己的屋子里的睡觉去了,怕夫人发现,就蹑手蹑脚的回去了。
江夫人过了一会儿,才走出房门,向江晨风的房间走去,刚到门口,秀秀正从里面出来,秀秀见到江夫人忙请安,江夫人问道:“少爷睡着了吗?”
秀秀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刚躺下,嚷嚷着要听故事。”江夫人点了点头,示意秀秀离开,便推门进去。
屋子里灯光明亮,江夫人发现儿子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江夫人坐在床沿,揉着江晨风的小脑袋,江晨风这才反应过来,看了好一会儿,才咧嘴笑道:“娘……娘亲,抱抱……”江夫人鼻子一酸,把儿子拥在了怀里,虽然和江晨御一胎生,可现在两人除了长相,却有着天壤之别,想着想着,江夫人泪如雨下。
江晨风躲在娘亲怀里睡去了,江夫人却睁着双眼睡不着,思绪飘向了北沙城,那里是自己的家乡,自己心爱的人儿在守护着……
他,还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