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隐没,唯有不能移动的植物们尽力收缩着自己的枝桠以躲避天空中已经堪称毒辣的阳光。
这片森林树木众多,却称不上繁茂。偌大的一片森林却诡异的有着衰黄之色,好似都在这阳光的淫威下屈服灭亡。在树木间地面的空隙上也罕见的看不到任何草被花朵,唯有在这片森林的中央一棵粗壮且翠绿的有些妖异的巨树独自举天而起。
而在这片森林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棵细弱且枯黄的树苗避着树叶间的阳光努力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万物有灵,且不说那些动物植物。在这棵不起眼的树苗内一个微弱的意识正苦苦抵挡着浑身火辣的感觉。
“我……我怎么成了一棵树?好热……”意识还没有恢复便又在滚滚热浪中昏迷。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冷风吹过,吹拂的枯黄的树苗摇摇欲坠就要倒下。树苗内的意识也随之醒来。
“因果报应,一世轮回,这世上果真有‘鬼神’二字么?”随着一声叹息,秦木脑海中的过往也随之烟消云散。“我前世羡仙叹神,此世为树,是否这里真的存在神仙?是否可以在这世一尝夙愿?”秦木精神抖擞,树苗似乎也随之一抖,隐隐闪过翠绿光芒。
当树与做人给秦木唯一的不同感便是后者自由而前者一动也不能动。
作为一棵树,还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树,秦木心里充满一种莫名的失落感,这就好比人类的孤儿一般,没有父母亲人。幸好作为树木的最大优点便在这时体现出来,不用为食物发愁。
只是在这种时候秦木心中便莫名的闪出丝丝危险的感觉。秦木百思不得其解,“眼睛”向着四周看去第一次探索起这个未知的世界。
树木并没有眼睛,但却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办法去观察他们所在的世界,全身每处细胞都可以感受到周围的气体,温度。这样便会在秦木脑海形成一幅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比之红外透视还要清晰的图像。
在秦木脑海,大地呈现一种黑红的颜色,丝丝红色的烟雾在黑红中升起,那代表着极高的温度。周围的树木则是一种绿黄红三种颜色混合的组成图像。每片树叶的边缘是火红色,大叔树干的中心位置是绿色,其余枝干都是绿中夹杂着枯黄色。
以秦木的“视力”,他大约可以看到周围三四米的范围。在这范围内仅有三四棵树,但却棵棵都是如此,这让秦木心中的危机感骤然暴增。
周围除了树木没有任何小型的植被,更何况其他的动物。整个森林给秦木的感觉便是诡异如同传说中的鬼林一般。
“子不语怪力乱神,世间哪有鬼神!”秦木安慰着自己,可惜现在不是人类,不然他的表情一定很是精彩。但世间若没有鬼神,他又怎样解释?
惊疑中一种“饥渴”的感觉蓦然从秦木心中升起。秦木心中本能的便有一种明悟:扎根向下,吸收水分。
压下惊疑,秦木的视线再次看向周围,从地面以及周围树木的现状,秦木得出一个让他更加痛苦的结论:这片土地干旱缺水。
怎样从种子变成幼苗,秦木丝毫不清楚,但以现在观察这片土地的状况,他能从种子中破土而出真不知走了多大的幸运。
抱怨不能解决问题。秦木重新打起精神。即便是树木没有水分也照样会死去。现在他能做的仅有向下深深的扎根,以吸收更深层处的水分。一定要活下去,秦木内心深处隐藏着一个或有或无的希望:这是一个神仙世界。
树木的生长不是一朝一夕,但是根系的生长却并不在此列,很多时候,一夜之间根系可以迅速生长十数公分或者向外扩展数条根系。
秦木心有所思,其意识便立刻一昏。原先的“视野”全部消失,仿佛黑夜到来。但马上秦木便有一种浸泡温泉的感觉,一股温暖将秦木的意识包裹其中。
“这应该是在地下?”秦木并没有慌乱,细细感受周围的温暖。在温暖中还有点点的凉意投入身躯。秦木若有所思:这凉意便是水分?
在上世,地球上所有的生物大致其实可以分成两种:生灵与生物。两个词语之间只差一个字,但就是这两个字使得世界可以分成两个。
灵,顾名思义,灵魂,也可以理解为思维,意识。人类或者动物来说都有着自己的思维,可以思考。而石头,植物或者其他东西并没有什么思维与意识。而有没有意识与思维或者灵的最大区别便是学习。不管是人类或者什么动物,哪怕是最低级的动物也会有着学习能力,哪怕是最简单的模仿。而植物则根本不会。
不管现在秦木是人或者是植物,总之就算是一棵树,他现在也已经不算是生物而是生灵,他有着身为人类的意识,自然而然人类的最大能力思考学习创造便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
人类不可以感受到身体里面的骨头和血液,而秦木作为树时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体内,或者说根系内部的一切。他能感受到根系吸收水分的过程,更加可以感受到根系的每一部分,甚至他的生长发育。
根系的生长其实很简单。与秦木上世学习的那些复杂的细胞不同,他可以感受到根系的生长主要依赖于身体内部一种特殊的东西。有些像是气体,又或者说半液体。由吸收进身体内的水分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混合而成。这些东西本来是由身体本能所分配到整棵树的每一部分,而现在在生死危机下,秦木又有着自己的意识不同于那些普通的植物,他自然不会任由那些生死相关的东西被胡乱分配。
“既然缺水,那么我便向深处生长扎根。”心中一动体内聚集的奇怪液体立刻就顺着秦木的心意向着身体下半部分流去,直到最末端的根部。
现在的根系似乎由于秦木刚刚开始生长,只是衍生出一棵孤零零的主根,没有多余的复根。按照身体本能接着向下生长的话,会是在主根旁边生长出其他的细小毛根,以便增加吸收水分的范围。
而很明显,这周围基本不可能有多少水分,只有向最深处生长才有更大的可能发现水分。“既然如此,那就给我往深处扎。”秦木干劲十足。影响秦木树生的第一件大事便被秦木决定下来。
大地渐渐升温,黑红色的土地在秦木的视线中有种化为火红的趋向。从地面不断升腾而起的温度使得大地在秦木视线中宛如地狱一般。
“这里难道是地狱么?”秦木腹诽着。然而当太阳升起的时候,秦木只觉得自己的思考能力都被炙烤的快要停止。视线内一片火红,周围的大树由原来的红黄绿三种颜色转变成火红和暗绿两种颜色。
而对于秦木更加糟糕的是原本根系可以吸收到的水分随着太阳升起竟然渐渐蒸发,秦木体内那种饥渴感越加强烈。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秦木心中喃喃自语,同时全力催动着那奇妙的生长液体向着根部最底端涌去。
太阳高高挂起,散播下的光芒更不如说是火焰。下面的树木被阳光灼热的叶子几乎都变得枯黄,整棵树似乎都要燃烧起来。唯一不同的便是最中心的那棵巨大高树,不仅在灼热的阳光下没有变得枯黄,反而更加翠绿。
即便是透过那些枯黄树叶的缝隙散落下来的阳光,但依旧有种让秦木被大火焚身的错觉。原本就细小枯黄的枝干蜷缩的更加厉害,在外表看来几乎就是死亡一般。
秦木的心神几乎全部缩到土地下面的根系中,无他,在上面的枝干中感受到的灼热感足以比得上上刀山下火海。
“阳光,太阳,你妹的,老子最讨厌太阳!”秦木一番平常的文艺范,暴躁的怒骂着。“水,给我水,给我水啊!”秦木意识怒吼着,体内刚刚诞生的生长液体全部被秦木涌到根部。
根系在生长液体的浸泡中快速生长。不要纠结科学不科学的问题,秦木能够重生在一棵树内已经是很不科学的问题。
根系在秦木的特意催生之下宛如一个长长的钻头般全力向着地下深处扎去。另秦木欣喜的是随着根系的生长,水分含量似乎多了些,体内的饥渴也缓解了些。
世间对于树木来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这句话秦木现在是深有体会。现在何止是度日如年,简直是度秒如年。只不过一天,在秦木的感觉中简直像是过了一辈子一般。
炽热的白天终于过去,清爽的黑夜到来。秦木的意识这才敢扩展到枝干中。只不过枝干中的情况让秦木泪眼婆娑。大部分的枝干都已经干枯死亡,秦木的意识也不能延伸过去。尤其是头顶的两片叶子,在阳光之下已经完全枯萎。
“叶子?光合作用?”秦木的思维冷静下来。树木身上最重要的除了根系之外最重要的自然是叶子。没有叶子便没有光合作用,便不能使树木成长。而在这个世界,去除什么叶绿素之类的东西,秦木体内生长主要靠的便是那神奇的半液体。而细心思考之前秦木则有些无奈与苦恼的发现,在阳光之下体内那半液体产生的速度是平常产生的数倍。而吸收阳光则完全是那仅有的两瓣树叶的功劳。
树叶不能死!秦木两头苦恼,既要向深处扎根吸收水分,又要将叶片救活以提供更多的生长液体。无可奈何,秦木只能分出一半的奇妙液体向着顶端那两瓣树叶涌去。
枝干比起根系生长的速度慢的不是一丝半点。要完全干枯的树叶恢复生机,这一半的液体实在是太少,但秦木没有办法只能这样做下去。
做人难!但现在秦木也想说一声做树更难!
时间无意义。太阳升起落下。秦木则紧紧的向着更深处扎根而去。而两瓣叶子也在数十个太阳升起落下的循环中完全恢复生机。但仍旧需要秦木在每一天太阳落下之后修补。无他,白天阳光的灼热能力实在太强。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完全抗衡这该死的阳光!”秦木有些愤然的想。但看旁边那比他高大的何止百倍的树木依旧在这阳光的淫威下屈服,秦木的想法不知道要多少年可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