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像一个入侵者,而人人提防入侵者。
沈辰楚回归的那刻起,阮缪辉就成了阮家人人提防的对象。当真正的王走向宝座,暂时的替代品就要被剥离清除,就和任寒舒的命运一样。
宴会灯火变幻,保持阮氏集团一贯奢侈的风格。嘉宾微笑寒暄,觥筹交错。阮缪辉望着沈辰楚离去的背影,仿佛自己被罩上了一层巨大的玻璃钟罩,外面的音乐和人声模糊不清,耳边嗡嗡作响。此时的他,仿佛身处梦魇。没有人轻声将他唤醒,他要独自完成一段很长的噩梦。
阮家人的手段远比想象的高超。阮缪辉并没有被即刻彻底清除,而是在阮家备受折磨和羞辱,仿佛要他偿还在阮家耗去的本该属于沈辰楚的一切。曾经,他因为糖果很甜而跟其他小朋友大打出手,他因为想守住舒舒的尊严而毫不客气地揪住老李的衣领,他想要的一切都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那些都是他的镇痛剂,虽然效果短暂。而舒舒则不同,她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伴侣,是他迎接此生满路荆棘的盔甲。所以他需要舒舒,哪怕阮家将他驱逐出去,他也不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想到这儿,他重拳击碎围住他的玻璃钟罩,箭一般冲出宴会厅。发动车子的那刻拨通了舒舒的电话。
电话是通了,可舒舒没有接。再打,已是关机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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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还没到,阮缪辉就被阮家老爷子派遣出差意大利,为期一个月半。
原本只是管理一家汽车销售公司,现在却被派遣意大利参加一个合作项目,阮缪辉好像回到了“阮家的生意需要他来打理”的以前。他在意大利每天早起锻炼身体,独自吃饭,参加会议,晚上则是应酬。工作时他比以往都认真,男人天生需要用事业来证明自己,他对此十分卖力。而对于沈辰楚的安排,他全然不知。
正当阮缪辉在意大利拼命地为阮家赚钱时,沈辰楚找到了舒舒。
是一家进口的名牌鞋店。
舒舒正坐在沙发上低头试一款她想要了很久的高跟鞋,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十分专注。沈辰楚记得,她曾经指着橱窗里的那双鞋子对他撒娇,说很适合在她的个人独奏会上穿。
沈辰楚走近。舒舒在很认真地扣着鞋子上的扣子,毫无察觉。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爱这双鞋子。他轻笑。
“很适合你。”沈辰楚蹲下身子,对舒舒说到。
舒舒抬头,见是沈辰楚,一脸错愕,双手停住动作,。
“演奏的时候,穿一条裙子,再配上这双鞋,显得端庄。”沈辰楚向前俯蹲,接住她手中的绑带,为她扣在脚踝上。
被抛弃之后的再次会面,要怎么样才能显得无所谓。接下来,要如何控制自己的每一个动作,让自己呈现最完美的状态。这似乎是每个失恋者的问题。但舒舒此时只有说不出的恨,恨得她咬牙切齿,恨得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仿佛渐渐自行压缩紧绷,坚硬如石。好一对兄弟,轮番上阵耍弄,好有意思!愤怒让舒舒说不出一句话。她脱下鞋子,快速起身,走出鞋店。
“任寒舒!”沈辰楚大步上前。他想拉住舒舒的手,想像以往每次做错事惹舒舒生气时那样拉住她的手,然后说句“亲爱的,我错了,不要生气好不好”。可是,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一场战争,怎么能拉一个女人进来。他摊手,无奈地看着她的背。
舒舒停在那儿,背对着沈辰楚,她没有回头,也没有等到挽留。在那刻,她最终确定沈辰楚确实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