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初刻，天还未黑下来，蘼芜来了个传旨太监，传了一道圣谕，罚吴王三年俸禄及一切体已钱，另翦除吴王一切所担任的他职，保留蕃王名号。
“谢陛下圣恩。”裴琰挣扎地站起身来，咬着牙，从牙缝里一字一顿挤出来这些字来，眼睛红茫一片望着紫辰宫方向，闭了下眼睛，冲那传旨太监问道，“陛下，还好吗？”
那个刚刚读完圣旨的太监，已经退步而去快至院门边了，听到裴琰问话，只好停住，“吴王殿下不必担忧，陛下很好，昨日下午已醒来。只是似乎圣怒未消，不知因何故还在气头上，所以还请吴王殿下能够谅解。”
“好，很好。来人呐，给赏。”裴琰咬着字说道。
传旨太监见到赏钱，哆嗦着手，犹豫着，又看了看吴王的样子，最终还是将这两颗金裸子的赏钱拿走了。
隔日又来了第二道圣旨，命吴王十日后离京返回封地扬州去。
以后每日都来同样一道催离京返扬州的圣旨，三日后，裴琰按耐不住了，听到圣旨之后，一个人坐在蘼芜院中的台阶上，白皙的手指在石阶上不停地来回抠着，我蹲下身子坐在裴琰旁边，裴琰幽幽地问道，“他的心怎么这么硬？怎么这么狠？”
“小的时候，我便时常和母亲一起坐在这个院中等他，母亲死后，我就自己一个人等，可是他从来都没有主动来这时看过一次我。长大以后，我的课业不输不于太子他们，他也对我好了一些，将江南富庶之地扬州封给我作封地，我以为……我以为……”
“我以为我终于能在他心里占得一席之地，没想到因为这样一件事，他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对不起，裴琰……”
我从未见到裴琰如此颓废、悲伤过，虽未身亲经历，但我能感知他心底的那种渴望，他心底是那么在意皇帝陛下的认可，就像曾经的我，一心想要得到师父的认可，他的一个赞赏可以让我开心好久一样，是我搞砸了，碎了他的梦，心中愧疚之情不禁又多了几分，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弥补他，“裴琰，对不起，我知道你很在意，我知道无论怎么做，时光也不可能倒回到事情发生之前。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你做点事……”
“你真的愿意吗？任何事情吗？”裴琰抬头看着我，眼中含着期望。
“我愿意。”我看着裴琰的眼睛，只要那是你想要的，我愿意。既然你受的脊杖，以及现在的惩罚都是因为那件事而起，都是因为我穿错衣裳的过失，那么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偿还。
“如果，我想坐到那个座子呢？你也愿意帮我么？”裴琰侧目远眺着紫辰宫方向。
“是，我愿意。”我肯定地点头。“但我只会杀人，别的什么都不懂。”我不知道裴琰说的是真是假，但若裴琰真的要我去杀了陛下，我也会去动手，可是裴琰你真的要我杀陛下吗？
裴琰回过头来，看着蘼芜院中雨后冒长出来的杂草道，“我只是说说而已，到底那个是我的父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