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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2)

枪声中,苏磊一举飞越了那道天堑:而江汉却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胳膊,手里的枪应声落地。苏磊惊讶地看着玛吉握着手枪从岩石后闪了出来,大步流星朝悬崖这边跑来,边跑边喝道:“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天上隐约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

飞机很快出现在悬崖上空轰鸣盘旋,狙击手从高空瞄准江汉。罗杰斯在飞机上紧张地注视着下面的三个人。

江汉一看大势已去,捂着胳膊几步跨到刚才苏磊站过的悬崖上。他苦笑着对已经脱险的苏磊说:“最后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真理,不管你有多大的把握,也不管你是否胜券在握,在一件事情没有真正做完之前,永远不要误以为自己是个赢家。”说完含笑转身,像个高台跳水运动员一样,朝着悬崖下飞身而去。

苏磊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玛吉急忙冲到悬崖边,心有不甘地朝下望去。

苏磊来到东海岸地区指挥中心做笔录。他从当天下午在“真实生活”咖啡店的谈话开始,到江汉在悬崖边告诉他所有真相,所有细节毫无保留全都说了出来。笔录整整写了十几页。

江汉摔得粉身碎骨,却给警方结案留下不少难题,其中之一是如何尽快找到菲比。

风暴特别行动组连夜开会讨论如何拯救被关押的人质。会上,大家综合了苏磊的笔录,很快得出以下结论:

一、菲比现在依然活着,但处境不明。

二、从她失踪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天,如果不吃不喝,身体状况一定非常虚弱。

三、由于江汉只说了地窖,却没有详细地点,甚至连大致方位都没有,这就使得搜寻工作变得难上加难。

菲比的小车是在帕若玛达的一个免费停车场里找到的。车上没有任何线索。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菲比从帕若玛达换乘了江汉的宝马。

有人马上提出,18号那天晚上江汉十点多曾跟付小民和宋美洁在城里的莉莉酒吧见面。而菲比离开学校图书馆的时间是当天晚上五点十分。假设她从图书馆出来后直接去了帕若玛达,基本可以确定她与江汉见面的时间是晚上六点。从六点到十点只有四个钟头,也就排除了他们到悉尼之外去的可能。

又有人提出,江汉会不会沿着H4高速公路把菲比拉到蓝山一带去。因为悉尼有地窖的人家不少,但都不符合江汉说的方圆几百米没有一个人。只有西部远郊才具备这样宽广的地理条件。可是,悉尼的西部那么大,怎么开展搜索是个问题。

罗杰斯立刻拿来了一张悉尼地图,他先用彩笔在帕若玛达画了一个圈,又在卡布若玛达画了一个圈,然后用一条线将它们连接起来。罗杰斯边想边说:“江汉19号晚上先把苏磊拉到了卡布若玛达,从那里又转去邦第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事实上,他这样的做法,对于一个熟悉悉尼地形的人有一定效果,但苏磊刚到悉尼,东南西北还分不清,这样做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我个人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假设,假定江汉原本是想把苏磊也拉到关押菲比的地方,但因为什么原因又改了主意。换句话说,关押菲比的地方应该离卡布若玛达不远。”

罗杰斯的话立刻引起了一阵反响,大家都看着地图,听他继续说明。罗杰斯用彩笔以卡布若玛达为轴心,向西北和西南方向画出几道放射线,这样目标明显集中了。即便如此,真要实施起大搜查来,也是一件劳民伤财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因为,在地图上看目标确实缩小了,可地图毕竟是1:15000,跟实际距离相差太远。

不管怎么说,人命关天,再困难也得去找。

苏磊在赫斯维尔整整陪了宋美洁一夜。

宋美洁因女儿被江汉绑架而受到刺激,突然有些精神失常。她呆呆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嘴里不停地说着菲比的名字和一些后悔不及的车轱辘话。苏磊心急如焚,拼命劝她回忆,问江汉有没有说过他去过什么农场,那里有地窖之类。后来见劝说无效,只好独自回想这一个多月以来跟江汉的谈话内容,可是再怎么回忆也没有半点线索,他都快急疯了。

一夜之间经历了这么多的惊心动魄,两人直到天亮都没有合眼。

一大清早,罗杰斯就带着玛吉拜访艾玛父母家,他们是想了解詹姆斯家族是否拥有带地窖的房产在郊外。结果得知他们的确有这样的房产及大农场,但远在昆士兰州。接着,他们又赶到新世纪移民公司。警方已经持搜查令将海港广场大厦8楼封锁了起来。秘书周小雯惊魂未定地站在一边发抖,她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罗杰斯跟现场警长打过招呼后,马上把周小雯叫到了另一个房间,告诉她老板江汉已经死亡,要求她与警方合作,提供线索。周小雯很快提供了江汉的律师及会计师的姓名地址。罗杰斯立刻通知格雷警探等人去找他们调查。很快,格雷等人就把调查结果反馈回来,江汉个人并没有房产,他只持有一些有价证券。唯一的房产是他和艾玛共同署名的在兰寇伍的房子。

与此同时,苏磊去《华夏日报》找到了付小民,他草草把江汉的事情说了一下,问他是否听江汉说过什么有地窖的地方。付小民听到江汉死去的消息既震惊又意外,他对地窖同样一筹莫展。苏磊又急忙赶到萨瑞希尔内衣厂,从轰鸣的缝纫机声中把周忠林叫了出去。结果周忠林也没有任何线索。苏磊不甘心,掉头开回柏伍德夜来香按摩院,因为时间过早,连保镖都还没来上班,苏磊便堵在门口,等妈妈桑一到,立刻逼她给边伟打电话。

边伟还在床上酣睡,被妈妈桑的电话生生吵醒,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他不耐烦地问什么事情,妈妈桑刚要说话,却被苏磊把话筒抢了过去说,江汉已经死了。边伟一下子清醒过来,赶紧追问苏磊怎么回事,苏磊表示几句话讲不清,边伟边穿衣服边告诉苏磊他马上出来,要苏磊在柏伍德购物中心的星巴客跟他见面。

二十几分钟后,边伟和苏磊已经坐在了咖啡店里。这个时间客人不多,边伟要了两份咖啡端到桌边。苏磊简略地告诉他事情经过,很快就说到了菲比的事情,顺便解释了地窖的情况。

边伟听了唏嘘不已,他说:“我跟江汉没有深交,只知道他一直看不起我。他这个人好像跟谁都挺好,其实跟谁都隔着一层。”想了一下边伟又说:“有一次江汉曾经说过,他刚来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干了许多别人和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工作。比如说屠宰,他就曾经在一个农场里杀过半年的鸡。或许,那个农场会有地窖吧?”

苏磊忙问:“那个农场在哪儿?”

边伟苦笑说:“不知道,这是江汉最不愿提及的历史之一,他自己说说便罢,谁还会不知好歹地追问地点呢。”

和边伟分手后,苏磊立刻打电话给罗杰斯。

罗杰斯和玛吉正在回指挥中心的路上。

一上午的搜查可以说毫无结果。苏磊的电话无疑给他们提供了新的线索。罗杰斯马上让玛吉打开地图,他兴奋地说“你好好看看,据我所知,悉尼动物屠宰场有许多地方,像堪伯唐、卡布若玛达、布莱克唐等地都有。动物屠宰都要分开进行,鸡鸭牛羊猪肯定不能放在一起。我们回去马上了解一下,只要找到那些专门杀鸡的场所就可能找到重要线索。”

玛吉看着地图说:“我觉得这不一定就是正确的线索吧。你想啊,悉尼这么大,屠宰场不计其数,就算找到了江汉曾经干过的地方,菲比也不可能就关在那里呀。真要那样的话,还不早就被工人发现了?除非……”

“除非什么?”罗杰斯回头看着玛吉。

玛吉用手支着下巴说:“除非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目前是空着的。江汉不是说了吗,那地方方圆几百米没有一个人。你说,会不会是他借朋友的什么地方?"

“借朋友?你说得有理!”罗杰斯使劲一拍方向盘,不小心碰到了喇叭,叭地发出一声尖叫。他兴奋地说:“走,我们赶紧再回移民公司。”

“为什么?”玛吉问。

罗杰斯笑笑:“你到那儿就知道了。”

他们很快回到中国城,找到周小雯,要她提供帮助,即查找江汉近年帮客户投资办移民的资料。在众多文件里,终于找到了一个姓林的中国大陆客户委托江汉代买悉尼近郊一处小农场的资料。农场买下已经几个月,可从资料上看,客户并没有过来接收。

罗杰斯立刻打电话通知费尔顿警长申请搜查证,自己与玛吉迅速开车赶往农场。

小农场位于卡布若玛达以西大约二十多公里的一个名叫柔斯摩的地方。沿着卡布若玛达大道往西,跟伊丽莎白大道会合,一路西行,越走越荒芜。从那里开了二十多分钟后,终于见到了一些零星房舍。接着往南,又走了一路。却没想到在这样偏僻的路上他们居然跟最新款的保时捷和奔驰跑车两次狭路相逢。再往西行,便拐到了一条几千米才看得见一户人家的小路上。

罗杰斯的车和另外两辆与他们会合的警车终于在一个红砖围起的大院子外停了下来。这里四周静悄悄的,一条长达百余米的私家车道从院子门口一直通到马路。院子里有一栋两层的簇新楼房,门窗紧闭。

玛吉第一个从车上跳了下来。待军装警察用钳子拧开门上的大锁,她和罗杰斯一前一后冲进院子。他们很快找到了院子后斜坡下的地窖。地窖同样上了锁。打开地窖门后,一股发霉的气息扑鼻而来。顺着梯子下去,他们终于见到了菲比惊恐的小脸。她嘴上贴了纸胶布,双手被五花大绑在椅子后面。

菲比得救了。所有一切都结束了。

四个月后,苏磊委托房地产公司把所罗门公寓的房子卖掉,并悄悄归还了大哥苏光欠大耳隆的五万澳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耳隆并没有收他的利息。苏磊没有因此打道回府,他与同学合租了一个地方,正式进入悉尼大学攻读MBA,同时,加修了一门心理学课程。

虽然菲比回到了母亲身边,可宋美洁仍然无法从悲哀之中获得解脱。在同:事的推荐下,她第一次走进了教堂,在那里,她伤痕累累的心灵终于得到了皈依。不多久,她就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基督教徒。

菲比重新回到学校,在第二学期加修了一门新闻。她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即毕业那天一定要把这一切都写出来。

杨成依然昏迷不醒。不过医生表示,他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存在,但也不完全排除某一天突然醒来的可能。

付小民因为爱德华议员事件报道及时,加上近日销量逐渐攀升,得到了顾文锦的肯定。说来顾老板也算爱才之人,一年到期的时候,尽管销售量并没有真正提高百分之十五,顾文锦还是没炒付小民的鱿鱼。他们一个故意装傻,一个矢口不提,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罗杰斯终于带着儿子丹尼尔去世纪公园好好玩了一整天,他们骑车、骑马、踢球、玩飞镖、看电影,还在公园里的餐厅里吃了一顿丰富多彩的午餐。最后,他如约带丹尼尔去吃了香蕉船冰激凌,两个人吃得满脸都是。前妻快来接丹尼尔的时候,罗杰斯把自己和儿子的脸仔细擦拭干净,并跟丹尼尔悄声约好一定保密。

玛吉并非独身主义推崇者,她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特意邀请罗杰斯去看电影,电影的名称是《罗拉快跑》。

又过了一些日子,苏磊突然接到了一封信。信里还夹着一张两万元的联邦银行支票。

信的全文如下:苏磊:

今天,我想结束一场噩梦,这场噩梦已经持续得太久了。

就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吧。

一年前,我买房子的时候,因为手头钱紧,曾经去找苏光借钱。当时我怕苏光拒绝,就主动说要写一张借条,并表示一年后连本带利一起归还。

我向他借了两万,并写了一张借据留在苏光的桌上。这一年,我和太太确实攒了些钱准备还债。没想到,几个月前我太太突然怀孕了,只能让她辞职回上海家里休息,那些钱自然也都让她带了回去,还钱的事就由我一人承担下来,困难可想而知。

我知道苏光为人豪爽,一年到期还不了钱他也不会在意。当然,我也是读书人,绝没有不还的意思。谁知道蔡松突然被捕,事情发生了变化。其实,蔡松的事情我在8月5号就已经知道了。那天苏光突然打电话给我,要约我见面。我们在报社附近的酒吧匆匆见了一下。苏光先告诉我蔡松被捕,接着他婉转地问我能不能还钱给他,哪怕先还一半也行。他说他最近必须回国去避一避风声。我一听就傻了,别说一万块,现在就是一千我也拿不出来,但因为好面子,我只能说先让我想想办法。

那两天我吃不下睡不着,不知道怎么才能还钱给苏光。我知道一年期限已经过了,我应该还钱,可当时我确实拿不出来。我轻易不肯求人,借钱对我来说是一件极其难堪的事情,可以说我这一生都没向人开过这种口,只有苏光是个例外。

我实在无颜告诉你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7号那天我约苏光吃饭。吃饭的时候,我厚颜告诉他现在有困难,希望得到他的同情与谅解,请他再容我缓一缓。苏光并没介意,他反倒安慰了我一番。

你刚到的那天,我心里激烈斗争过,要不要说出我前一天晚上见过苏光。可当时也就一念之差,我生怕别人打听为什么我要跟苏光单独吃饭。其实这完全多余,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心里有鬼。得知苏光的噩耗后,我的确产生了贪念和侥幸,巴望这件事能瞒过去,因为两万块钱是我一年辛苦的全部所得。

当然,我特别心虚,毕竟留下过一张借据。实话告诉你,苏光失踪那天,我在你家翻找过,结果没有找到。那些日子,我心里非常矛盾,一方面希望借钱这件事成为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秘密,另一方面,内心深处却被内疚折磨,毕竟我还有正常的良知。

可是大错已经铸下,只能把这个谎圆下去。我特别怕你突然发现了那张借据,尤其得知苏光在中国银行有个保险箱时,我更是魂飞魄散,认定了他把借条放在里面。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就像个惊弓之鸟,连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过得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说句实话,我也想继续隐瞒下去,这样,两万块钱就不用还了。可我实在不能像个贼一样,整天觉得有眼睛在后面盯着,我的心脏承受不了。

好几次都想跟你坦白,可是非常矛盾,害怕消息传出去,从此颜面全无,我只能继续在矛盾中挣扎,直到江汉出事,我才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告诉你这件事的真相,而且,要把欠苏光的债还清。

我跟太太商量好了,我们决定回国发展。所以,我把房子卖了。我之所以没有早些告诉你,是因为卖房子需要一些时间。现在,这两万块钱终于能还给你,我的心也得到了安宁。

苏磊,活着,没有比内心的安宁更要紧的事了。

一个不配当你大哥的人

付小民

1999年1月15日苏磊看完这封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天气转暖了,波特尼湾国家公园的游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悉尼,这座充满阳光的美丽城市,每一天都有故事发生。

修改于2005年3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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