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劈啪啪。”清脆的声音响起,朱梦云不敢睁开眼睛,怕自己忍不住会上前扯开那些人,他只能静静的听着,感受着心中流血的滋味。
娇滴滴的声音再度响起:“黄公公辛苦了,这么快就找出小偷来了,我会禀告皇后娘娘的,顺便也跟她说说,这么没规矩的才人留着,只会坏了宫里的规矩。春桃,我们进去。”
那名贴身宫女听了,赶紧进了内院去了。
黄莲标满脸笑容的弯腰道:“昭仪娘娘辛苦了,奴婢记着您的恩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惩罚她的。”
掌嘴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朱梦云轻轻的睁开眼睛,两颊肿胀,嘴角渗血的林樱曼脸上写满了不屈和愤怒:“你们没有证据……”
“来人。”黄莲标面无表情的道:“把她关进惩恶司,必要的时候轮番用刑,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嘴硬!”
“是!”立刻上来两个牛高马大的太监,拖着林樱曼就出去了。
“黄莲标你这个小人,你跟别人勾结了故意陷害我,你没有好报!”远处传来林樱曼的破口痛骂,直到这个时候她仍然没想过要屈服。
“看什么看!干活去!”黄莲标没事人一样的瞪了周围一眼,围观的人群慢慢的全散去了,黄莲标也在一众太监的簇拥下晃了出去。
见外院已经没什么人了,朱梦云才敢从假山上下来,一路小跑的溜出了内庭,手脚冰凉的靠着一棵大树,无力的喘着气。
背后有两个宫女一路嬉笑着走来,谈论着这件好容易出来的宫里的稀奇事:“你说是不是那林才人偷的缎子?”
“别傻了。”一名宫女掩嘴笑道:“林才人那种心高气傲别人都不放在眼里的人,会去偷一匹缎子?怪就怪她长得太好了,又不懂得低头,迟早也是会出事的。”
另外一名宫女问道:“你说她是惹了黄公公还是春桃姐?”
“都不是。我听人家说啊,是周昭仪看她不顺眼。周昭仪见不得一个才人长得比她还好,心里面妒忌,所以这件事就这么办下来了。”两名宫女渐渐远去了,说的话也听得没那么清晰了。
朱梦云仍然靠着那棵大树,两眼无神的望着天。
林樱曼的命运连一个最低等的宫女都能猜得出来,打入冷宫这种轻的惩罚怕是都不会用了,如果真的掺进了周昭仪的因素的话,那么只怕黄莲标会为了取悦嫔妃们把她往死里整,反正在宫里面,这些低等的女官或生或死都不会有人在意,再反正,每年的宫里都要死一些人给扔到外面的垃圾场烧了埋了,已成定例。
女人的妒忌心是天底下最毒的刀,随便一捅就可以将朱梦云的全部希望粉碎破灭。
朱梦云怔怔的看着两边逐渐亮起的烛光,明灭不定,幽幽暗暗,一整天没吃过饭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起来,更沉重的晕眩感占据了脑袋大部分江山。
突然,朱梦云狠狠地一咬舌头,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他站起来,开始没命的跑,拼命的跑,远远的跑离了那些刺眼的红色宫墙和微微莹润的黄光。
风中,传来了脚步的回响声,由近而远,由强至弱。
“我李世民半生戎马,跟随父皇东征西战,打了不少仗,也杀了不少人,生平最喜欢的就是这军事之道。那天蒙皇上赐宴,有幸听了韩进士一番说话,当真大快心腑,边境羸弱,是我大唐的软肋,也正需要韩进士这样的大才才能调理得好。来,小王敬你一杯如何?”李世民殷勤的起身,此刻的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一个王爷。
韩平纵然对李世民戒心十足,此刻也不禁为他贵为亲王却如此礼贤下士谦让有德的风采所折服,端起杯子站起来道:“不敢,秦王厚爱,是我的福分。”说着,一饮而尽。
“坐,坐。”李世民伸手示意,同时自己也坐了回去:“韩进士若有空,不妨多来我这里走走,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行军策略,过把纸上谈兵的干瘾也好啊,哈哈。”
这话隐隐约约有暗中讽刺当今皇上不肯出兵边境的含义,韩平想了一想,才道:“天下太平,无仗可打,才是百姓之福,也是我等之福。愿今后大唐强盛富足,威震四方,以德服人,后世子孙都只有纸上谈兵的福分。”
“说得好!来,我们再干一杯。”李世民不动声色的举起了杯,韩平只好再度一饮而尽。
李世民的火力全部落在了韩平身上,旁边的祝雪峰倒落得个悠然自得,跟房玄龄和杜如晦更是谈得投机,拿着一摞纸张半点也不肯放,心里在盘算着要是能跟历史上的“一代贤后”长孙王妃见见面就心满意足了。
“启禀王爷,外面有一位宫里的公公来访,说是要找祝大人。”一名太监跑着过来说道,登时打断了众人的欢歌笑语。
一时间,大堂里面寂静了下来。
尉迟敬德忍不住在一边咕哝了一句:“王爷的宴会也是天家的体面,这样子搞破坏……”话没说完,就已经被李世民的一个严厉眼神给止住了。
李世民回过头来,笑对祝雪峰道:“可能真的是皇上有什么急事传召,祝大人不妨先走。”
身边的房玄龄、长孙无忌和杜如晦等人都是城府极深之人,听得李世民这样说,微微一笑,自动让开了道。
祝雪峰神情镇定,假装没听到尉迟敬德说的那一句,歉意地道:“感谢秦王体谅,待下官回来再敬酒言罪。”
韩平也赶紧起身道:“那我干脆跟他一块走吧,天色也不早了,王爷要早点休息……”
“哎,急什么?”旁边程咬金仗着自己大块头一把把瘦弱的韩平给压回坐垫上去了:“皇上又没叫你,你跟去在皇宫外面守门不成?我们王爷从来不兴早点休息,难得聊这么痛快,我们继续!”
祝雪峰已经顾不得韩平了,满腹狐疑的快走出王府门外,立刻张望四顾,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难道是有人恶作剧?”正在祝雪峰胡思乱想间,王府外墙的拐角阴暗处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这边,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