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来人往的熙熙攘攘,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样子,杨懿轩心中想着,如同官僚们的争权夺位,怎么也干涉不了老百姓的生活。
无论怎么乱,老百姓都照常的过着自己的日子,但是反而言之,就如房陵最近发生的事情,在朝廷那些大佬们的眼里,恐怕也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吧。要不,大唐人才济济,也不会任由自己这个什么也不是的神棍折腾。
刚才在房内,他隐晦的向三道表示出自己的意思,那就是尽可能的将这个案子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之内,那样才不会触碰到某些人的逆鳞,自己才能在丝毫没有根基的时候保证自己的安全。
从衙门后门走出,然后绕到衙门前的广场上,在那里停了一会,就领着三道往陈府的方向去了,而红警由于太扎眼的缘故,被他留在了房内。
已经去陈府几次了,每次去,杨懿轩都会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一点不对劲,所以每当无事的时候,杨懿轩总是喜欢去陈府走走,这两天来,几乎已经形成了习惯。
可是今天,带着三道走到半路,他又停了下来,仔细琢磨了一会,吩咐三道自己去陈府,最好是在哪里过一夜,自己则另有安排。
如此交代一番后,杨懿轩便急着回去,几件事困扰着他,使他烦闷,思虑,焦躁,也不得不让他采取点别的手段。
入夜后,杨懿轩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悄悄离开所住的客栈。信步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在城西陈府附近的小街道徘徊了一会。
看见没有人注意,便步入小巷,踅向陈府的后门而去,推推门,果然是开着的,他吩咐三道今日在陈府留宿,也就是为了悄悄进入着方便,而此刻三道应该在陪着陈老太爷聊天吧。
今天在半路上,杨懿轩突然想到了他最近感觉中不正常得因素所在,那就是陈夫人的举止,在伊始介入此案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到陈夫人身上的那股悲伤意味,而且,在自己丈夫刚刚亡故,就暗示自己的丈夫生前有所外遇,而且和家内老太爷的关系不融洽等等,这是不正常的。
至于陈夫人的人品问题,杨懿轩在陈寨中就有所闻,无非就是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之类的,但是却和杨懿轩见到的有些不相符合。
“进去看看。”他立即闪过这个念头,同时也觉得心跳,不过杨懿轩很快的就放弃了自己警察的身份,下定了这个决心。
走进陈府后门,刚想向陈秾住处的小楼潜去,忽见旁边下人住的房内亮着灯,似乎有人在里面说着什么,不由吓了一跳,这件事情,要是被人发现,纵然他不用负法律责任,但是传出去,名声也不会太好听了。
到底是那个下人在屋里,杨懿轩记得自己让三道去陈府的时候,尽量找借口,将陈府的下人都拖在老太爷那个院落啊,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好奇心驱动之下,杨懿轩蹑手蹑脚的往下人房内走近,透过窗间的缝隙往里面看去,不由大吃一惊,几乎没有喊了出来。
里面亮了一盏油灯,可能是灯芯挑的比较短的缘故,所以灯光十分昏暗,但是并不妨碍杨懿轩看到房内的情况。
房内比较简陋,一桌一柜一张床而已,几乎在没有别的东西,所以在昏暗的灯光之下,杨懿轩看到有两个人在那里偎依着说话,而且两个人他都认的,一个是陈秾的忠仆陈三,另外一个,竟然就是大家嘴里贤良淑德的陈夫人。
杨懿轩脑子里轰轰乱响,没有想到一见面就对自己说丈夫有外遇的陈夫人,竟然和一个下人做出如此勾当。
那么陈秾自缢案,除了刘清这个嫌疑人之外,就另外多了一个人,那就是陈三,不,甚至是一家人……。
杨懿轩在那里脑子乱哄哄的想着,难道陈秾之死,是为jian情而生出的杀意?
这也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陈夫人和下人有染,被陈秾知道了之后,和陈府上下人等产生了不合,在这个家族至上的时代,作为上门女婿的陈秾,当然不是自己人。
如此说来就有两个可能,第一,陈夫人协同陈三,模仿房陵最近的自缢案,造成了陈秾死亡,这么以来,凶手就是陈三,而有陈夫人为其掩饰。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陈老太爷也是知情人之一,甚至是主要的策划人,为的是家族声誉,这么以来,无论怎么看,陈秾的死,都和陈氏家族无关。
这一切都说明了,为什么陈秾死了之后,杨懿轩看不到陈家内部的那种哀伤意味,开始他还以为是陈秾在陈家不得人心,现在看来,死后停尸义庄,并不是偶然的。
现在不用再往里面去陈秾所住的小楼了,杨懿轩此行的目的,也就是为了观察陈夫人的动静,现在一目了然,还用观察吗?
心里冷笑着慢慢的往外退去,心怦怦怦地跳起来。
“谁?”突然有人大喝。
杨懿轩一愣,连忙低下头来,猫起腰在墙角的柴堆后面潜伏。
“糟糕,后门没关,莫不是有人进来了?”闻声走出来的陈三脸色变的惨白,竟然忘记了四处搜索,只顾对着陈夫人说道。
“不会吧,谁这么无聊,你忘了,下人们经常出入,都不记得关上后门,可能是刚才谁忘了关了。”陈夫人还算是镇静。
“你还是回去吧,在刘先生没有回来,咱们还没有回到陈寨之前,就暂时不要再见面了。”陈三的语气不容置疑,也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下人该对主母的语气,竟然命令道,而且陈夫人也没有什么异议,只是悄悄的牵了陈三的手一下,便转身往自己住的小楼走去。
这一切都落入了杨懿轩的眼里,心里不住的嘀咕,这两人的关系看来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怪不得陈秾要托刘清配制什么药物保命,原来早就知道自己会有危险。
不过是所托非人罢了,刚才陈三的话语中已经可以听出,刘清肯定也在陈家的阵营之内,不过陈秾不知道罢了。想到这里,杨懿轩不禁又是一阵头疼。
事情真的就这么简单?那刘清对自己讲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几句是假的呢,别的可以不论,但是刘清所言,他与陈秾都是武承嗣在房陵监视庐陵王的棋子这件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如果是真的,那么刘清串通陈三谋害陈秾的依据就不成立,如果是假的,那刘清如何会知道那么多朝廷的秘闻,而且能和房州司马拉上关系呢?
只见那陈三在院中站了一会,看见周围实在是没有什么动静,便也会放熄灯,往老太爷所居住的院中走去,走之前,却是将后门锁了起来。
得到这个机会,杨懿轩慢慢的走了出来,见院墙挡住去路,那墙高约丈余,于是灵机一动,急忙后退数步,再迅疾冲向墙边,借着冲力,猛地向上一窜,双手抓住墙头,轻引身体,猴上院墙跳了下去。
出来巷子,便顺着一片街道往前疾奔。他已经非常熟悉这个地区,三弯两转,便钻进一条通往客栈的小巷。回头看看确信无人跟踪,这才理了理衣冠沿着黑黝黝的巷子朝客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