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老太太疑惑,既然着急就该狂奔去了才是,怎还这般吞吞吐吐的。
姜紫辛腹内斟酌了番,突然间脸红,话也说不顺畅了:“咳……呃,孙儿方才从堂哥那儿过来……”
“哦……”他去姜紫慕那儿,自然有人把行踪告诉老太太。老太太听了这话,当然也明白过来。凉笑了声,点头道,“祖母知道,往后会让紫慕收敛些。”
姜紫辛原本的确是要跟这个堂哥叙旧的,无奈他到四姨奶奶林氏的院门前时,连门槛都没进就听到了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他当然没好意思去打搅,不过这大白天的,这位堂哥也真够精气旺盛,他都忍不住害臊。刚好卫何派的人找到他,他就借机折回庆春苑了。
听到老太太如是说,想来这位堂哥的雄风是家喻户晓的。他干笑了下,自道是多此一举了。便行了礼,退出老太太的屋。走了没多远,路过一方养红鲤的池塘,见有个丫鬟正往池子里气愤地扔糕点。
“二少爷安好。”
他眸光忽然从那喂鱼的丫鬟身上挪开,落到迎头向自己行礼的人身上:“你是……珠萍姑娘?”他来的时候珠萍一直在忙,也就没打过招呼。
珠萍含笑:“二少爷还记得奴婢呢!”两人也是自小相识,珠萍那会儿还年小,姜紫慕常扬言要讨珠萍去做小老婆,总讨老太太一顿骂。现如今非但没有去做小,还成了老太太屋里的一把手,倒是让姜紫辛有些刮目相看。
“自然是记得的。”姜紫辛急着回客栈,于是就少了许多客套,道,“我还有事傍身,今日就不叙旧了。”说着抱了抱拳,便扬长离去。
珠萍的笑容乍然收却,目光直视池塘边泄愤的宝鸢,便喊她过来:“宝鸢,你杵那儿做什么?那池鲤鱼可得罪你了?”
宝鸢泪眸吟吟,听是珠萍的声音,便用袖子抹了把脸,起身慢慢蹭过去:“老太太打赏了些点心,我吃不完,就喂鱼了。”
“别糊弄我,快说,出了什么事?”珠萍眼尖,握在宝鸢手里的那坨糕点分明没有吃过,大半都喂鱼去了。若不是她心中有愤,那便是她吃饱了撑的。
“我……没什么!”宝鸢倔气地扭头,不想将心事说出来遭珠萍嘲笑。方才姜紫辛对老太太说的那番话她可听清楚了,大少爷如今还在林姨奶奶那儿快活。她只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压根儿也说不出来什么。
珠萍打量她不说,就猜中了些什么。要说这些下人整日都在庆春苑走动的,即便是唐银那些人也看得出来宝鸢对大少爷的意思,那就更别说珠萍了,她自然了然于胸。
宝鸢见她不说话,那目光咄咄逼人教人分外难受。便灵光一闪,想起了老太太的吩咐:“你怎还在这里,老太太到处寻你呢,她说有话问你。”
“嗯,我知道,我便是为这事现下要去回禀老太太的。”
“什么事?”
“嗬……还能有什么事。”珠萍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宝鸢,“都说昨儿晚上大少爷是拉着大姨奶奶一块儿走的,谁知后来没有住在墨宅。你可知为什么?”
宝鸢不是糊涂人,知道珠萍这是在有意试探她。她撇撇嘴,冷笑道:“我怎么知道,我的后脑勺又没长眼睛。”
“你的后脑勺长没长眼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大姨奶奶的丫鬟唐银可是哪儿哪儿都长眼睛了。从四姨奶奶那里透出来的消息,昨夜唐银引诱大少爷不成,让大少爷一怒之下离开了墨宅,所以到现如今还在四姨奶奶那里温存。哎……这唐银也真是糊涂了,竟然敢跟主子抢人,也不想想自己有多少斤两。”
“呸,这个贱货!”宝鸢一听,自己都只能看看的男人,竟然有人敢逾矩下手,真是太不要脸了。立马拉住珠萍的胳膊,将她拖到一边,道,“我有主意对付那帮主仆,老太太跟大夫人不正愁着没法子么?我这个办法,即便不能使那傻子离开,但也能使她颜面无存,自己都待不下去……”
珠萍见她这般信誓旦旦,便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嗔怪地道:“瞧我多嘴,可见你是真要为老太太除去心头之患了。只不过老太太仁慈,你若去请示,她也不好当面答应。不若你先行放手去干,等事成了,老太太非但不好说你,说不定还能许你个什么好处。”
这话宝鸢立即想歪了,老太太能许她什么称心如意的好处?自然是去填大姨奶奶这个空。她抿着嘴害羞地笑,捶着珠萍道:“哎呀你坏死了,还不去给老太太禀事,仔细老太太急了发落你!”
珠萍方捂着嘴笑吟吟地离开。宝鸢沉了口气,将握碎的一包点心都撒进池塘里喂了鱼,然后气定神闲地朝墨宅的方向过去。
春日里阳光点点洒洒,尤其是正午,都有些初夏的感觉了。
刘妈跟唐银收拾出了大包的杂物,是从唐素以前的住处挪过来的,一直也没用,放着都快生霉了。便想天气好拿出来晾晒去霉,以后要用的时候东西还是好好的,也省下一笔费用。
唐杏平时躲懒,真正做起事来手脚也算麻利,才出去半个时辰,就把姜沉玉的生活习惯给打听清楚了。
“对虾蟹过敏?”唐素轻拍姜沉玉的背,把唐杏回禀的一五一十记在心里。现代人有许多过敏症,尤其是小孩子更甚,但是随着年岁渐长也会好很多。没想到古人也有这些破毛病,似乎就显得尤其娇贵了一样。
“是啊,连根虾须都沾不得。奶娘说得可吓人哩,说是那一回孙大少爷不小心吞了颗虾,身上起的疹子都跟蛤蟆似地了。郎中叮嘱,这可是要命的病症,万万不能再碰了。”唐杏没有丝毫夸大其词,都是照搬奶娘的话重复一遍而已。
唐素叹气,要照顾这小子还真不容易,臭规矩真多。
心里正犯嘀咕,姜沉玉就开始毛手毛脚,一下子将腿搁床几上,一下子抬手打唐素一拳。虽然人小拳头也小,可是打在身上也挺疼。唐素就知他已经醒了,立刻哈他的咯吱窝,他就“咯咯咯”地笑起来,挤开一只眼睛瞄人,拼命推开唐素的手。
唐杏看得直笑:“孙大少爷醒了啊!”
唐素见教训地差不多了才松手,拿起旁边的外套给他穿上,道:“醒了正好,洗个手便能吃饭了。”
刚才姜沉玉是朦朦胧胧睡梦当中发糊涂,还以为自己依然在庆春苑耳房里睡觉。现在清醒了,见是唐素等人,就有点不习惯。眼珠子朝四处转了转,一下子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