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率先开口了:“秘域中人不许进入秘域，这是整个大陆的共识，整个大陆所有种族都要遵守。”一句话里面的“整个大陆”四字咬的极重！老人目光缥缈，骤然从云中鹤身上挪开，望向虚无的夜色。
感受着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云中鹤突然明白过来，之前云落晨摇头不语是何意味，嘴角一抹苦笑，不知不觉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想了想，云中鹤斟酌开口道:“倒是小子鲁莽了，此事的确欠妥。”
老人收回目光，双手背在背后，踱着缓慢的步子向着小院外走去。
看着夜色下渐渐远去的身影，云中鹤欲言又止，身形却不知不觉的挺拔了几分。即使他来自秘域，这片大陆最尊贵，最至高无上的地方之一也不例外！这一切只因为那个老人，那个此时气息平凡的老人。
思绪纷飞，不由回到三百年前……
天清城是云落帝国九大主城之一，三百年前，天清城一座偏远的小镇，其时值深冬天漂大雪，积雪三尺天寒地冻。一个平凡的夜，持续了两月余的大雪莫名停止，天降祥瑞霞光七彩，其间黑夜亮如白昼。
那一夜，恰逢小镇上一家寻常百姓人家妇人临盆。天上七彩霞光持续一刻钟后，顷刻消失无踪，夜有婴儿啼哭。没有人知道在七彩霞光消失的刹那，分了一丝进入了婴儿体内。
奇怪的是，除了临盆后那声啼哭，婴儿竟不在哭啼。正当父母疑惑犹豫不决时，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当时的天清城主。也不知他对那对夫妻说了些什么，只是约定好十年后带这个孩子去往天清城修炼，并且留下了一个名字“程雪生”和一句话“天不生，人间当生。人间不生，云落必生。”
时光荏苒，十年时光弹指而过，昔日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已是半大少年。不知什么原因比同龄人都要高的多，只是平时寡言少语，父母未此****不少心。
十年之约至，少年离开父母前往天清城，从此小镇少了一名古怪少年，天清城日后多了一位叱咤风云的传奇。
十岁少年随师父离开父母，来到天清城，二十年后，整个大陆都记住了一个名字“程雪生。”
其后百余年时间，程雪生修为境界更是一日千里，一跃成为大陆至强者之一。或许是天妒英才，或许是天才的通病骄傲，因为从小沉默寡言的原因，平日里除了修炼不问世事。走遍大陆只为求一败，可其间走遍整片大陆罕有敌手，故而指剑问天，恰巧秘域出世。
秘域出世，大陆罕有敌手的程雪生将目光投向了秘域，那些神秘强大的地方。
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大陆发生了一件大事，程雪生从秘域出来后修为更是强大无匹，直触苍穹。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其他的秘域，仙林，神阁……
不知什么原因，程雪生进入秘域后掀起了血雨腥风，最终秘域中不出世的大能出手镇压，最终因为一些秘事举世皆敌……
即使来自秘域，即使与世隔绝，可云中鹤还是第一时间猜出了老人的身份，想起了那段几乎整个大陆都知道的历史。
云落晨似是知道对方所想，不知何时来到云中鹤身旁，轻拍对方的肩膀开口道:“前人的恩恩怨怨对错已经不可究，再说也没意义。所以……没必要，活在当下就好。”
云中鹤面色复杂，微微点头。
云落晨转身向屋内走去，昏黄的烛火微摆，屋内陈设极为简单，入目的是一排古朴类似书架的物事，环顾四周尽是黑色石墙再无它物。
云落晨径直向前，指尖微动，不知怎的，书架后方的石墙竟起了一阵雾。雾起时有风，昏黄的烛火愈发飘摇起来。
雾散，石墙渐渐消失，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即将消散的雾中。
一花一世界，雾后同样是一个世界。
这是一片假山，高矮不齐，但不知为何，假山半腰处有雾。假山四周种满了紫竹，中间有巨大的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有数种鱼类穿行其中，半山上的雾游离缥缈，平添几分仙气。
似乎亘古不变的美好画面在某一刻，终于发生了变化，紫竹开始无风自动。雾层也开始上升，似乎没有尽头。
雾层上升势头渐缓，两个人从不知尽头的雾层上方而来，郝然正是云落晨和云中鹤，云落晨看着脚下清晰可见的池水底，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来到地面。
走在青石子铺就的小道上，两人都很安静，许久后……云落晨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不知这些美好的画面还能存在多久，本以为世间常态不过如此，可临了还是会生出许多复杂情绪。”
云中鹤听懂了，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大陆浩劫降临，整片大陆都被浩劫波及，其中像这样的美好世界不知毁坏了多少。那种恐怖的威能不可抵挡，而当初某些地域选择了逃避，比如“秘域”……
当历史再次重演，时过境迁以后，不同的人选择是否会不一样？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云中鹤面色凝重了几分，开口道:“逃避的尽头是毁灭，既然如此，为何不拼？”
云落晨不在言语，加快了步伐继续向前，似乎对此地颇为熟悉，轻车熟路一番后。小道两旁的紫竹开始减少，雾开始浓了起来，不知什么原因越向前雾层越低，仿佛带着某些阻力……
不知不觉间，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四周再无紫竹，雾也消失不见。
眼前再现清明，天光倾洒而下，远处一抹阴影投射而下遮挡了半边天。
那是一座大山，大山险峻奇高，看似远在天边，可下一刻已经来到了山脚。山脚有小溪穿山而过，溪水缓缓，清可见底，溪畔有一白发老翁斜靠在一方巨石上似乎在打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火红的天光反射下，溪水面上就像是燃烧起来一般。明亮异常，就像此时云落晨与云中鹤的眼睛。两人看着那个此刻似乎在小憩的老人，眼睛更加明亮了几分。
溪畔青绿的水草在风中轻轻摇曳，身靠巨石双手拢袖的老人睁开了眼睛，那一瞬就连天光似乎都暗淡了下去。老人依旧平凡，可是身上的光芒连这天地都不忍直视！
“真的很亮”
两人心中同时发出这样的感叹。
老人目光很温和，眼中没有其他多余的意味，就像一名普通的老人，可是云落晨两人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老人并不如何有名，可是知道老人的人都知道一个事实。他是“程雪生”的师父，那个名震大陆的妖孽的师父！几乎每个见到老人的人心里都会发出一个疑问:“徒弟就那么厉害，那师父呢？”
即使之前见到程雪生时，云落晨也并未弯下他那高贵的脊梁，或者说……过去的十八年里面也屈指可数！云落晨是天才，更是妖孽！所以他佩服并且崇拜尊敬的人很少，而眼前的老人正是其中之一！
此刻，云落晨弯下了脊梁。
老人目光仍旧温和，并未如何动作，云落晨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温和且无法抗拒的力量扶起。
老人开口了:“你们俩很不错，可作为应运之人……还远远不够！不过……真的很不错，毕竟我也不知道怎么算够，可是总会是越不错越好，这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老人语气平淡，目光温和，就像是诉说家常一般开始了这次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