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利见大伙都等着，一时哽了喉舌，停了一阵后说：“我看还是自己喝吧？”
但是众人哪里肯依，勇利只好讪讪笑着说：“那就说一个我们建筑工地上听到的，但只没有老大的含蓄，就用我们的方言讲来吧。说的咧是一个酒坊，老板老板娘恰恰脱下衣服钻进被窝，想着个鬼杂子养的忙了一天，盘点着说快活一下，没防到门外头隔壁那个叫胡大的过来敲门，麻里麻木地嚷嚷着要买酒。没有办法，生意人么，赚钱要紧。老板娘起来，披了件长衫去打门。没想到胡大脑袋麻木，眼睛却贼得很，瞄见老板娘那模样，一下子就掐不住了，使出蛮力把老板娘撂倒在地，三两下的就要霸王强开弓。老板娘不敢做声，挣着推着扭动身子。胡大那玩意儿受不了老板娘上下左右的扭动，一下子嚷出了声：哎哟，揪断了……老板听到了蛮不舒服：个杂子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下午恰恰打出来的酒，还没有卖动一丁点儿哩，你就说酒断了！老板娘急不过，一边挣扎着一边正言相劝：胡大！老板气不打过：蠢婆娘，你管它壶大壶小，总不是尽它一壶！婆娘不作声了。完事后，婆娘回床上来。女人家子的么，一般睡床里头，要从外头跨过去。这一跨不打紧，胡大留给婆娘身体内的一点精华，一下子滴在老板脸上，只流了他小半个脸。老板心疼，一下子抱住婆娘说道：快的我给你煨一下。冻坏了啵？叫你个杂子多穿点衣裳，你看你看，清鼻涕都冻得满塌的流！”
大家也笑了一回，自清说道：“也算是本土故事的一点精华了！”莺莺并没有十分听懂，但知道是黄段子，也跟着嘻嘻的笑。
四人依旧喝了，单等着德凯开口。德凯笑道：“据说是取笑的经典，但只看你们笑不笑了。说的是唐伯虎和祝枝山赌泡妞，祝枝山出绝题说：后山住着一个寡妇，守寡三年，把贞节视为所有，只养了一只老鹰相依为命。如果你能搞定这名女子，我祝枝山对你五体投地。唐伯虎哈哈笑道：三日之内，一锤定音！两天静悄悄地过去了，恰巧下起倾盆大雨。半夜，唐伯虎到了寡妇家门口敲门。寡妇质问何人，唐伯虎回答：在下唐寅，因风雨交加不能返程，敢问能不能让我避雨？ 寡妇开了门，一看果然是江南才子唐伯虎，连忙让他进屋。唐伯虎连连道谢，接着又问：请问可不可以把湿的衣服脱掉？寡妇一看他衣服全湿了，连忙让他脱下，拿到灶上烘干。这时唐伯虎又问：大嫂，唐某甚是口渴，借我一口瓢，让我喝口水行吗？ 寡妇也应允了。唐伯虎喝完水，又问寡妇：大嫂能否让我暂住一宿？寡妇看已过半夜，屋外雨下得正大，也就答应了，把唐伯虎带到了客房。第二天天亮，唐伯虎起得特早，悄悄走进院子，果然看见那只相依为命的老鹰。唐伯虎抓住老鹰，把羽毛都拔了下来，然后直接就回了家。第三天，唐伯虎和祝枝山在家下棋，祝枝山正嘲笑唐伯虎吹牛，唐伯虎笑而不语。忽然听见有人敲门，祝枝山开了门，原来是那寡妇。寡妇一看见唐伯虎就破口大骂：唐伯虎啊唐伯虎！你是江南文人一代才子，为何做出这种龌龊事来？那天我看你挺可怜，好心开门让你进来。你要避雨，我答应给你‘避雨’；你要脱，我也让你脱；你要瓢，我给你‘瓢’了；你要过夜，我还让你过夜。想不到你一代才子如此变态，你说！你为什么把我的‘鹰’毛都拔光了 ？”
众人发了一声笑，自清道：“这个不算，好像哪里听说过的！”其他人也附和着，德凯呵呵笑道：“你们这是难为人呢！大约是听多了，耳朵变麻木了。但翻来覆去的还不是这么多？也罢，再讲一个短小精湛的。”
自清见德凯还在装模作样，催促他说：“你也别卖关子了，知道你就留着一手，快讲快讲。”
德凯微微一笑，说：“有规模宏大的公司应征秘书，来了四位妙龄女子。老板出题目考她们，问：女人有两张嘴巴，各有什么相同和不同的地方？ 第一位想了想，回答说：都柔柔软软的，就是一张横着长，另一张直着长。老板表示满意。第二位说：都看着外面干乎乎但里面却湿润润的，就是一张光溜溜的，另一张胡须拉茬。 老板说：嗯，也对！ 第三位想，糟了！原先想到的都被讲完了。只得硬掰：高兴时候都变得热乎乎的，就是一张经常表现为喋喋不休，另一张总是喜欢沉默不语。老板说：还行！第四位可难了，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高明的答案。 最后灵机一动，说到：都喜欢吃冰棍儿；一张是我自己用的，另一张是给董事长您用的！老板拍案而起，第四位得到了这份工作。”
众人哄笑了一回，依旧都将酒杯干掉了。莺莺一看目光都齐刷刷的扫向自己，笑了笑说：“你们仨这个样子监考啊？我看如今的段子都是拿着女人开心，今儿我一个小女子家的，也拿你们男人开一回涮！”
三人大笑，都叫有厉害的尽管使出来。
莺莺清清嗓子，说：“讲的是市文联主席，文笔当然是没有话说了，只是觉得差少书法陪衬，就抄近路练习草书。正好主席有个在乡下当镇长的好朋友，受他邀请，就携带着三五个文人驱车下来。镇长在办公室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说：‘主席，久仰你练就了羲之狂草，好不容易逮住了，无论如何你也要馈赠一篇装点门面！’主席含笑应允，笔墨侍侯之后龙飞凤舞，片刻就大功告成，赏给了镇长。镇长如获至宝赞叹不绝，请一行人到饭店用餐。一片寒暄之声后落座，镇长对旁边的服务小姐喊道：小姐，茶！小姐近前，指点着一个个清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共七位。 众人发笑，镇长补充说：是叫你倒茶！ 小姐忙又‘倒查’了一遍：七、六、五、四、三、二、一，还是七位。 镇长恼火了：你数什么呢？小姐答道：我‘属’狗。镇长哭笑不得，吩咐道：叫你们经理来！经理进来后垂手讪笑，问：诸位，传我何事？ 镇长说：别多问，去查查这位小姐的年龄属相。经理纳闷，又不敢细问，随即上来回复：十八岁，属狗！ ”
自清三人听着都一脸的笑，但为了不影响莺莺讲述，所以笑而无声。莺莺继续讲：“上菜之前，镇长把文联主席赏给他的书法拿出来赏玩。一旁侍侯的小姐来自山东，她问镇长是画的什么风景。镇长鄙视地说：‘这是上面文化界堪称全才的领导馈赠给我的书法，你一个端盘子的能看出什么明堂！’小姐一脸迷惑，说道：‘镇长知道我们没有文化，给我们讲讲是哪几个字让我开开眼界吧？’镇长道：‘没有文化？先头做什么去了！’眼睛一边只瞧着主席。主席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这是一首草书写成的古诗，我用楷书写了另外一份，刚才忘了给你。’”
柳莺莺说着拿纸笔写了起来。其他人一看写的是：“卧春 暗梅幽闻花，卧枝伤恨底，遥闻卧似水，易透达春绿。岸似绿，岸似透绿，岸似透黛绿。”
德凯笑道：“不知那主席书法跟我们嫂子相比怎样？”莺莺也笑道：“三弟先莫打岔。”接下来继续讲：“这主席吟了一遍，镇长横眼对小姐教训道：‘《卧春》！这是我们主席的近作，当今文艺界哪里还寻找得出这么样才华横溢的文章？你听懂了没有，还能记得住几句吗？’这位操着山东普通话的小姐满脸感激地说：‘谢谢领导们给我的学习机会，我记下了，还能背出来呢！《我蠢》： 俺没有文化，我智商很底，要问我是谁，一头大蠢驴。俺是驴，俺是头驴，俺是头呆驴！’镇长一本正经，再次教导小姐孺子可教，文人们已经开始喷出饭来……”
众人又笑了一阵，莺莺接着说：“这时上来了一盘红烧肉块，除了一边肉片稍厚之外，其他的全是瘦肉，泛着红油，香气直往鼻子里窜。众人大喜。镇长说：‘这是我们山里头的野猪，大家尝尝。’文人们称赞不绝：‘好味道！只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小姐不紧不慢说道：‘我们山里的野猪泛滥成灾，庄稼都无法耕种了。这些家伙们头头撮吃撮喝，头头膘肥肉壮，早就该将他们红烧掉了！’众人都不做声，只有镇长豪言壮语说道：‘正是这样，我还在考虑搞成特色食谱推而广之呢！’酒过六旬，最后上来一道菜——清炖王八。文人议论说：‘不知道是不是野生的？’小姐答道：‘是野生的和镇属养殖场的杂交的！’说着又拿着筷子，去拨那盘中的脑袋，说：镇长是这个地方最大的，客随主便，应该镇长带头先动！那鳖头被拨得颤颤忽忽，镇长高兴，说：好，好！大家请随意。吃了一轮，镇长拿着汤勺说：喝汤，喝汤。小姐附和着说道：对，对，就该喝汤！文人们面色古怪，各自为乐。不多时，汤水慢慢减少，有圆圆物体浮了出来，有人问：‘小姐，这是什么？ ’小姐回答：‘王八蛋。’镇长满心欢喜，呼唤小姐说道：‘给大家分分！’许久，小姐不动，镇长面带怒色，问：‘怎么，这也分不清楚吗？’小姐为难地说：‘七个人，八个蛋，多出一个王八蛋怎么分嘛？’”
这回勇利笑得喷了一地，自清呛了喉咙揉着满眼的泪水，德凯仰天笑了一阵又一回想，说：“我今儿算是领教了嫂子的功底了，但从今以后远远见了人影就该夹牢了尾巴的！”自清道：“喝酒喝酒！”四人笑着干掉。再看窗外，霞光已经消失了，湖面上仅剩了一片青黛，那些山峰朦朦胧胧地慵懒无比，伏下了白天刚硬的身子各自瞌睡去了。
（5）
将自清和莺莺送进房间，勇利和德凯就告辞了。莺莺喝了一点啤酒，脸上多了两片红晕，对自清说道：“老公，今儿晚上你把我杀了也由着你吧！”自清轻轻把她揽到里怀里，说：“好老婆，我哪里舍得呢？我只有个小小要求，今儿晚上我们抛开一切从恋人开始，再热恋，最后入洞房，你看怎样？”莺莺笑道：“我只以为你猴急，原来也是想多折腾出来一些兴致！”又挣脱开他的怀抱，嗲着声音说：“这位公子好生冒失，无端地闯入小女子的闺房作甚？”自清也捏着嗓子，双手抱拳说：“小生一路吟诗作赋，不知不觉误入了小姐闺房，罪当万死！”说笑了一回，自清道：“明月当空，请莺莺小姐共同吟赏如何？”莺莺问：“可有好诗？”自清答道：“随兴所吟。”两人便一起来到了屋子外。
这栋楼房集餐饮住宿一体，依湖岸而建，装潢了些龙檐凤案，显得有些古典气息。走廊正对着湖光山色，又和其他房间互不干扰，不失为一处自由空间。自清和莺莺临栏而依，仰望天空，只见一轮皓月悬在半空，月光如一层蓝色的薄膜，覆盖了整个天空，再渗透下来，将整个大地挥洒得梦幻一般的朦胧。远处的湖水被一团团山峦吞噬，山水相融如淡墨挥毫。近处则是一片波光粼粼，如巨人挥舞着一条银色的渔网。
两人都不做声，看了一阵，自清仰天吟道：“野楼临高登，探手玉蟾及。但自清光冷，何处柳莺啼？”
莺莺听了一笑说：“果然不错！我就你的意思接了下半阙。”思索了片刻，也仰头吟道：“萋萋湖边草，荧荧水上汽。偶鸣碎夜色，拂风分云堤。”
自清握着莺莺手儿大叫道：“好诗！真是一对知心人儿，你果然懂我的心意，天上人间信手拈来，又将柳莺二字拆开融入进去，上下连接自然绝妙，不遗痕迹。所谓心有灵犀，只怕再也不能用其他言语表达了！”
莺莺笑着摇头：“只是平仄不理想。”自清双手一紧，对怀中的莺莺说道：“那是受了我前面的影响。”两人依偎着又看了一回夜景，那气氛已经酝酿充足，自清便去亲莺莺。莺莺脖子一扭躲开了，问道：“热恋了？”自清笑答：“热恋了！”亲了一回，两人又对视着笑。自清说：“入洞房吧？”莺莺笑道：“拍电影呢你！”
自清先到沐浴间准备妥当，接着叫道：“老婆宽衣了没有？”莺莺裹着一条浴巾进来，见自清眼光扯得笔直，问他：“你不出去？”自清笑道：“你没听说过鸳鸯戏水么！”说罢伸手一扯，莺莺的浴巾便滑落而下。
那莺莺嘻嘻笑着，将身一扭就滑进了浴池，隐蔽在了泡沫下面。自清也钻进去，那浴池便如挤进了两只泥鳅，一时泡沫儿都腾飞起来。自清顽性大发，伸手就挠莺莺痒痒，莺莺尖叫着手舞足蹈，将大半池水都溢了出来。疯闹够了，再相互冲洗。莺莺还待扭头找寻浴巾，早被自清拦腰抱住径直进了卧室。
那莺莺如同洗净出水的一截嫩藕，令自清情眼迷离。莺莺抿嘴一笑说：“老公，想不想看我化妆的样子？”自清喃喃说道：“怎么不想？讲究对镜贴花黄，还只是在书里见过呢。”莺莺嗔道：“女为悦己者容，我就为老公贴一回花黄。”说罢抽身下床，在梳妆台前背对着自清梳妆起来。那镜子恰到好处，将莺莺的头脸颈肩反照在自清眼里，如同一道黄金分割，在灯光下形成一副明暗相间的立体艺术。
化妆完后，莺莺犹自许久看着镜中，似乎是在孤芳自赏。想着改日又面临着天涯海角的离别，自清心里就碎了大半。他抓住莺莺的手儿，感觉好像握住了小小的一团棉花。拉她过来后，再看那妆后的面孔，只见两道月牙眉下，新描就的光晕层次渐变，睫毛修长而眼睛黑亮，唇色流溢而丰腴柔和，心里头不禁一片温存荡漾，小心翼翼移过嘴唇，在她眉眼直至鼻嘴之间扫拂着。那莺莺如一尊睡神，只是嘟起一颗石榴嘴唇，迎合着自清的亲吻。一切都从容不迫，舌尖纠结了若干回后，滑出后一路向下，寻到两只熟透的樱桃，只觉得一股馨香，令人发醉，又觉得那樱桃受了滋润，正在开始慢慢溶化。
美丽犹如罂栗花开，愈是艳丽毒性愈大。瓶盖已经揭开，魔鬼开始实施法力。
那莺莺已是娇喘不息，自清也开始全身膨胀，唇舌不安分地边游边走，若即若离，带动着莺莺的身子，如同虫子一般蠕动。
一艘小船在惊涛骇浪中沉没、挣起，再沉没，再挣起。
只是静了那么一阵，接着，有锐物缓缓长驱直入，如同利刃，悄无声息划开了嫩竹。但觉滑腻无比，又甚是饱和，及至底部犹阵阵跌动。
风云涌动，大地收缩，上帝的瓶体已经决裂，囚困的魔法彻底释放。
早晨从上午才开始苏醒。自清睁开眼睛时，时间已到九点钟。莺莺早已醒来，两人相互凝视了许久也不说话。那两对眸子中，分别赫然现出另一对人影相互凝视；时间渐长，一阵凄迷缓缓泛起。自清不由得心中一紧，再也不敢就此演绎着离别的前奏，强自笑着说：“老婆，我服侍你穿衣？”莺莺垂眼应了，孩童般任自清料理。
到达省城已是十一点多。那个车站，那四个人，与上次的到来那么相似，只是人面即将别去，桃花枉自笑春风了。在这种伤感中，柳莺莺和勇利、德凯一一握手，不失礼节地再三叮嘱他们俩前去做客。只是最后看着自清，眼眶中分明就愈来愈湿，竟一头扑倒在自清怀里没了语言，只抓紧自清双臂。自清也不知作何慰藉，任由那十指穿透了筋骨。忽然莺莺飞快地抽身背过头去，低低叫了一声：“老公保重！”说完疾步向前，眨眼间就挤进了拥挤的人流之中。
